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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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者那个人谁都不是,只是一个光怪陆离遥远的梦。
  地狱马戏团第二天。
  因为昨晚谢刹和耍猴人的争执,耍猴人的业绩受到了影响被降职离开了五区的表演游乐园,似乎是去了隔壁四区的动物观赏园。
  五个区的名字除了三区的马戏团和二区的海洋馆听上去很直观,望文生义就可以知道大致是什么项目,其他区除非亲眼所见,无法想象到底是做什么的。
  耍猴人走前愤恨忌惮地瞪了谢刹几眼。
  但是,谢刹同时也受到了的惩戒。
  npc简单粗暴地说:【在我们找到新的耍猴人之前,你要负责他之前的工作!缺失的收益从你的营业额里扣除!】
  谢刹无所谓。
  整个地狱马戏团在下午五点才会开门营业,在这之前都是他的工作时间。
  单单是第五园区也很大。
  谢刹按顺序,先去了狗熊屋,给它们换上新的食物和干净的水源,检查狗熊身上是否有伤口需要处理,精神状态是否稳定。
  这些狗熊很温和,或者说,出于对谢刹身上穿的地狱马戏团工作人员制服的畏惧,表现得高度配合听话。
  谢刹擦了擦它们被剪去指甲的爪子,细心在凝着血痂的厚伤疤上涂了药,带着水桶和毛巾去下一个山羊屋。
  山羊咩咩叫着,很温顺的样子,不管谢刹走到哪里,最大的山羊的目光就跟在哪里。
  给小山羊处理身上因为卖力拉车导致磨破皮的地方时,小山羊叫得凄惨,求救一样冲着大山羊叫着,声音就像是小孩子喊着妈妈、妈妈。
  大山羊温和地踱步过来,轻轻蹭着它,安抚地舔着毛皮,显然似乎知道谢刹并无恶意。
  谢刹拿着草料喂给它们,在健康单上划掉小山羊,写上建议休息一天观察后续。
  然后是猴子屋。
  两只小猴子和人类的小孩子一样挨在一起。
  谢刹进来的时候,那只聪明灵巧的猴子立刻起来了,机敏地看了看同伴的状态,然后站在屋子前,警惕地观察着谢刹。
  “给它看看伤。”谢刹抬起手中的药箱给它看。
  那聪明的猴子似乎认出来谢刹是昨天帮它们一起对付残暴的耍猴人的人,迟疑了一下,让开了位置。
  尽管昨晚睡前已经处理过了伤口,但那只虚弱的小猴子还是不见好转。
  它谁在杂草上,身体时不时抖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谢刹用棉签处理了伤口,把医生配的伤药涂抹上去,测试了一下小猴子的体温。
  虽然看上去好像只是因为累积的伤而虚弱,还有些营养不良,除此之外没有大问题,但是小猴子的样子让人很不安。
  看着那双虚弱涣散怯生生的,清澈无垢像人类小孩子的眼睛,会有一种求生意志薄弱的感觉,就好像,这只小猴子很快就会死了,这样让人无能为力的感觉。
  谢刹不是什么情感丰沛的人,也很少显露情绪。
  他轻轻摸了摸小猴子的头,将栗子和花生糖给它吃。
  小猴子迟疑小心地接过糖,好几次偷偷观察着谢刹的反应,像是以此确定这不是戏弄或者新的惩罚,直到它拿到嘴边舔了一口,看到谢刹也没有任何攻击惩戒的举动,这才露出一点天真快乐的神情。
  它没有吃,而是立刻把藏起来的糖果栗子献宝一样递给那只聪明的小猴子,一定要它一起吃。
  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也不一定能像这两只猴子这样相亲相爱彼此保护。
  谢刹在健康单上自习填写了小猴子的身体状态,画上重点关注的标志,写上建议园区医生详细诊疗。
  即便是在地狱,假如有一颗糖可以和亲爱的一起分享,那也很快乐吧。
  两只小猴子依偎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分享了糖果。
  谢刹将虞星之送给他的所剩无几的糖果拿了出来,放在它们的屋子角落,然后走了出去。
  他忽然有些想念虞星之。
  如果虞星之上线的时候发现他不在,会联系他吗?
  他忘记了,在副本中的时候会提示,玩家不在当前地图,无法联系。
  如果虞星之单独自己去闯关了,遇到的副本玩家会友善吗?
  青年比他成熟年长,在不认识他的时候,大约也过得不错,才会一直有着那样毫不设防的温柔和澄澈暖融的眼眸。
  但是,谢刹总是下意识会想要保护他。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候,青年无措地站在广场上,被精神力织就的网推搡戏弄,微微蹙着眉,像是不知道人心是有恶意的。
  那个人并没有柔弱到无法照顾自己,但谢刹总是无法忘记最初的印象,那双水蓝色的眼眸像是清透的琉璃,因为过分的温柔美丽而脆弱,引人来占有,一击即碎。
  那些人并非是想摧毁他,只是想要得到那澄澈清透的美丽,顾不得太过用力是会打碎的。
  谢刹安安静静靠在园区的橡树旁,清隽苍白的面容乌黑的眼眸垂敛,像是低血糖一样,像是整个人静止了一样,有些安静冷淡的倦怠。
  但这时候没有人走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摸摸他的头发,用宠溺一样无奈的口吻问他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低血糖了,从口袋里掏出清甜的奶糖喂给他。
  然而,谢刹想起来,在遇到虞星之以前,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玩游戏的。
  更长的时间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的,独自工作,独自游戏,独自解谜,独自闯关,独自闭眼安静休息,获取游戏奖励后,独自离开人群和游戏,没有和任何人约定过下一次。
  并不是没有热情友好的玩家主动靠过来要求组队,但谢刹一直以来都只喜欢独自一人,并不愿意和任何人走太近,他们跟不上他,他对他们的乐趣也毫无感觉。
  只是重复闯关解谜,破解策划意图,寻找攻略关键,结束游戏,离开下线。
  跟虞星之一起时候的游戏状态,才是短暂的例外,竟然却开始不习惯了。
  ……
  第二天晚上五点,地狱马戏团如约开放,潮水一样的观众涌来。
  观众看上去都是善良热情的,幸福的一家四口,恋爱的情侣,慈祥的老人带着可爱的孙辈……
  五区的表演游乐园又开始了,聪慧的动物们人性化拉着车子跑来跑去,驯兽师们一面笑容可掬一面严厉地对温驯的动物抽着皮鞭。
  有时候尽管没有犯错,他们的也会鞭打,因为这样的话,善良的观众们就会掏出更多的钱。
  欢笑和痛苦,天堂和地狱,并存奇幻美妙的天穹和音乐中。
  第三天凌晨三点,地狱马戏团结束营业,观众们意犹未尽如水退去。
  【又是你0018!五区的三个驯兽师投诉你干扰表演,导致营业额降低,还有你工作态度敷衍,将可以工作的动物故意登记成休息,导致表演不能如期举行……】
  谢刹乌黑的眼眸平静地看着隐忍怒气的npc:“惩罚是什么?”
  像是忌惮着什么,尽管气得脸色涨红,npc们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现在你被开除五区表演游乐园了,但是很遗憾,听说了你的事迹后,二区的海洋馆拒绝接受你这样的员工。你就去四区的动物观赏园碰碰运气吧,也许他们会因为少人同意留下你。】
  谢刹注意到,他们好像没有提过一区的孔雀珍禽园。如果三区的马戏团是因为营业额最高,只有最优秀的员工才能去,一区又是什么情况呢?
  “为什么只有二区和四区可以选?不能去一区吗?”
  npc的怒容忽然一僵,盯着他露出古怪的神情,好半天才皮笑肉不笑:【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不过一区和三区不同,只有犯过最严厉的错误的人才会被安排去那里,同样,只有最得园长信赖的员工才能在一区工作。】
  很奇怪的措辞,为什么犯过最严厉的错误的人和最得园长信赖的员工在同一个园区?
  最后,谢刹被安排去了四区的动物观赏园。
  四区打眼看去和五区差别不大。
  一样有动物表演,比如让鹦鹉和小狗做算数。
  更多的是类似动物园一样的操作,只是将爬行动物关在狭小的牢笼里,或者玻璃柜里,让游客们隔着安全的距离观赏赞叹。
  因为生活环境太过狭小,那些动物在里面的活动空间有限,甚至不够一条蛇彻底伸直它的身体,导致这些动物都一动不动,眼神死气沉沉。
  或许是因为这样,这里的观众总是很少,大家刚开始还有点兴致,很快就索然无味离开了。
  但这里却汇聚了整个马戏团里最不得志的员工。
  就连清扫园区的员工,清扫四区的也是清扫员里待遇最差的。
  这就导致这些人的情绪极其得差,对待这些让他们不赚钱的动物尤为态度恶劣。
  笼子里的猛禽羽毛脱落,身体发出伤口腐烂的臭味,却没有人管。
  笼子里的赃物积攒,变质的食物和水很久都不会换。
  当新来的几个女性员工出于怜悯同情去更换的时候,这些老油条员工不是冷眼旁观就是故意谩骂侮辱。
  女孩子忍着羞辱、错愕,皱眉说:“我不会向其他人举报你们的,我也不会故意邀功,只是如果放着不处理,这种环境下动物们会生病死亡的。”
  “呦吼,装什么善良小白花圣母?这里有什么霸道总裁让你勾引吗?”
  “你们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女孩差点气笑了,“我是员工难道干活还干出错了?”
  “你知道什么叫工贼吗?就是你这种勤快人,大家都不干活,就你能就你能干,衬托的我们几个光拿钱吃饭不干活。”
  女孩是个玩家,被这些人的神逻辑气得翻白眼:“你们本来就不干活,还需要有人衬托吗?”
  “死丫头臭娘们你说什么呢?”
  女孩子一点也不怕,高声道:“怎么你们还想打人吗?好啊来啊,地狱马戏团禁止私下斗殴,不怕被惩罚就来啊!我今天就要打扫这里,谁来阻止试试!你们想生活在猪窝就算了,还要拦着别人干净吗?”
  当她搬出地狱马戏团的规定,这些人就只能干瞪眼了。
  女孩哼一声,提着水桶和扫帚拖把开始干活,那些人虽然不能真的斗殴,但是各种恶心人的谩骂讥讽却不停。
  直到谢刹走过去,乌黑的眼眸冷淡地盯着他们,这些人才讪讪地闭了嘴,神情恼羞。
  “去干活。”
  “凭什么?”
  当谢刹直接将一个试图背后偷袭他的员工摔在地上,用打扫的铲子抵着脖子,冷淡重复了一遍“去干活”的时候,那些愤懑不满的人才顿时惊疑不定闭上嘴,老实去拿工具。
  女孩子露出解气的表情,神清气爽:“我觉得,比起整个马戏团,这些人的嘴巴才像是地狱。他们不是说营业额不够吗?把他们自己关在笼子里卖票请人来看他们阴阳怪气骂街,一定能比这些动物赚到的多。”
  谢刹没有说话,他本来就不喜欢说话。
  经过一番打扫,这里果然亮堂顺眼多了。
  谢刹开始处理那些动物的伤口。
  “小心些,这些笼子里的动物虽然看着木木呆呆的,跟死了一样,但是其实都是有攻击力的猛禽猛兽,万一突然给你来一下。”
  “谢谢,我知道了。”
  谢刹没有在意,带着淡淡黑眼圈的眼眸不抬,当他看到一只高大的雕身上有人为烫伤的痕迹时,稍稍暂停了一下。
  雕的眼神暗沉无光,站在和它几乎等高的笼子里,翅膀几乎没有可以伸展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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