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合的那朵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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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听要去帕劳,司家朗用私人飞机送她去。
  苏听拒绝,说:“家朗,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再需要处处照顾我。”
  但他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我大你许多,即使我们做不成夫妻,我也一直当你和家莉一样是我妹妹,你也可以当我是哥哥。遇到什么难题时,请想一想我。我是希望为你解决的。”
  苏听做不到拒绝。他一向温柔,待她又百分百呵护,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半句重话,甚至连声音都是温软平稳的。他是一个温和又风度翩翩的男人。可惜,太风流。
  司家莉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她,所以她带了家莉和豆豆一道过帕劳,同行的还有照顾两个孩子的保姆。
  家莉就坐在她身旁,抱着她的手臂一直摇:“听姐姐,你去潜水吗?我可不可以也去?”
  吓得苏听连忙说:“莉莉,不行!你有心脏病!”见她一张小脸难过得皱了起来,心又软了,只好哄:“但你和豆豆哥哥可以在海边玩。”
  司家朗就坐在三人前面。他工作忙,正在处理着银行商业项目,电脑里也是苏听看不懂的各国经济走势图和千变万化的数据。
  苏听看着他漂亮的后脑勺,他的发乌黑浓密,有点天然卷,但他将发修得短,将他柔和俊朗的五官衬得更为英挺。似是感应到她目光,司家朗回过头来,她正要避开视线,就听见他说:“小听,潜水很危险。”他眉头轻蹙,是不认同的神色,又因还处在工作状态,表情还很严肃,但唇角是轻轻扬着的,透出温和。
  他不算年轻了,但却处在一个男人最好又最富有味道的年龄,更何况他还相当漂亮,温和而富有,这样的一个男人,是最为魅惑女人心的。
  尤其是他拿那对能融化冬雪的春水绿似的眼睛看着你时,便会让你感到无法躲避,哪怕他一直很温和,没有丝毫攻击性。春,就是看似最平和但其实最具攻击性的。
  司家朗有春水绿一样的眼睛。
  苏听移开视线:“我长大了,懂得分辨什么对我来说是危险。”
  司家朗没有再说话。
  ***
  下机后,司家朗将私人飞机停在机场专用位置,留给苏听使用。他转乘别的航班飞回法国,准备好个案,将会在同一天飞往苏黎世开全球金融经济会议。
  这让苏听松了一口气。只是,她不知道,司家朗要比她以为的城府深。他懂得一再紧逼并不是最好的策略。
  由于同处亚洲地区,飞行时间不长。到达帕劳后,苏听一行人进入预订的酒店时,是中午时间1点。由于在飞机上用过午餐,苏听不打算再用餐,和两个孩子一起睡下,准备养好精神,下午再去找布鲁先生。
  可是两个孩子很兴奋,样样新鲜,哪能睡得着呢!于是,在保姆李阿姨的照看下,孩子们在酒店四处游玩。
  和娇生惯养,养在深闺的家莉不同,苏豆豆十分能干,更因懂多国语言,可以和酒店客人愉快地交谈,更多时候,性格文静的家莉就站在他身边,牵着他衫尾看他说话。
  苏豆豆打听好了去处,带她到酒店后面靠海的度假区玩耍。李阿姨非常识趣,只是跟在不远处看着,给两个孩子留出足够空间。
  原来苏豆豆带家莉去了许愿廊。那里有一面墙,挂着许多的木牌,还有笔,可以把自己愿望写在上面挂上去。
  家莉在木牌上简单地写写画画,只写着姐姐,跟着一个箭号,再加了大嫂两个字。苏豆豆聪慧,懂得她意思,其实是希望苏听能和她哥哥复婚。
  他抿了抿唇,私心底下,更愿意苏姐姐和明海哥哥一起呀!算了,算了,一切随缘吧!“缘,就在那里,且随他去吧!”然后双手合十,轻点了一下头。
  家莉觉得有趣,问:“豆豆哥哥,你在做什么?”
  苏豆豆只是说:“等待上天的指示。”
  家莉歪着头一知半解。苏豆豆取来木牌,因不会写汉字,只好用英语写道:希望家莉妹妹早日康复。
  司家莉眼睛就红了。一般人都是只顾得自个愿望,但豆豆哥哥却想她好。她轻轻执着苏豆豆的手,说:“哥哥,我会一直待你好。”
  苏豆豆脸忽然就红了。
  司家莉天真烂漫,伸出手指点了点他脸蛋:“哥哥,你为什么脸红了?”就像苏姐姐见到我哥哥一样!
  苏豆豆捡起案桌一块废弃的乌木头,还有一把小巧的刻刀,牵了她手,就往海边走。
  俩人坐在沙滩上,海风吹来,微微的凉,很舒服。
  苏豆豆拿起刻刀一笔、一笔地刻。家莉安静地陪着,没有问东问西吵着他。
  “你渴吗?”苏豆豆放下刻刀,见她点头,就走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去买喝的。
  是玻璃瓶子装着的粉色汽水。
  他在家莉身边坐下,拧了拧瓶盖,但不打开,对她说,“你摇摇看。”
  家莉拿起玻璃瓶子摇了摇,瓶盖上柠檬黄的汽水和粉色的汽水撞在一起,幻化成缤纷的色彩。
  家莉咯咯咯笑了起来,十分开心。
  他给她拧开,她拿过瓶子喝了一口,是甜甜酸酸的味道,可好喝呢!
  苏豆豆问:“什么味道的?”
  “很甜呢!”家莉将玻璃瓶递到他嘴边:“哥哥喝。”
  他喝了一口,是很甜。像天使小家莉一样甜美。
  他只喝了两口,把汽水留给她,继续雕刻木块。
  后来,他终于雕好了。家莉认得,是一个小巧精美的佛头。
  苏豆豆把佛头放到她手心:“家莉,你收着。在我们东方国度,佛是智慧无穷尽的,还能保人平安。我把他给你,你会一辈子平安如意,事事顺遂。”
  家莉很喜欢,将佛头攥在掌心压在心房上,说:“谢谢哥哥,我很喜欢。向他许愿也有效吗?”
  “有的。心诚则灵。”苏豆豆微笑着摸了摸她脑袋。
  家莉说:“那我要许愿,和豆豆哥哥永远在一起。”
  苏豆豆十分腼腆地笑了,笑意羞涩。他伸出小尾指说:“好,我们拉钩。”
  她小小软软的纤细尾指勾着他的,摇了摇。
  俩人头贴着头,笑得特别开心。
  她说:“除了朗哥哥,我最喜欢你呐。”
  苏豆豆说:“我也是。我最喜欢小家莉。”
  ***
  苏听醒来后,洗了一个澡,只觉神清气爽。她正要去见布鲁先生,却收到了他的电子邮件,原来是让她明天下午再去找他,让她今天好好休息。
  她随意打扮好,打算自个儿到附近走走。
  酒店就建在海边,景色很美。
  苏听在沙滩上晒太阳。
  期间有好几个男人找她搭讪,苏听实在是烦了,拿起大草帽往脸上一盖,表明“生人莫近”。
  太阳很好,她被晒得热乎乎的,居然又睡了过去。
  一个男人走到她身边,拿开她的草帽才发现她睡得很香,睫毛颤啊颤的,而那脸蛋红扑扑,红唇微微嘟着,居然是说不出的可爱娇憨。
  男人没忍着,拿出手机给她可爱的睡颜拍了照。然后把大草帽盖她脸上,再拿起她手机拍下她睡姿,配上文字发了出去:在帕劳睡了一觉(这个人真的不是猪吗?)
  男人打了个响指,早有服务员走了上来低唤了一句“明先生……”,男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示意服务员拿来阳伞。
  遮阳伞安静地架好,为苏听遮挡太阳。
  男人打量她,只见她的脚丫交叠着,在阳光下透着健康的光泽,十指晶莹,像可爱的白玉提子。
  男人轻笑了一声,这头大猞猁还真是胆儿肥,这样都能睡死过去,就不怕被人吃豆腐吗?他眼睛转了转,刚好看见沙滩边有一棵杂草。他拔了一根,在她雪白的脚板心挠痒痒。
  起先她没反应,但她做梦了,梦见明海亲吻她的脚心。
  “小海,不要闹了,很痒。”她梦呓。
  男人的手一顿,自言自语:“你这个没心的女人,还会想我?”
  他站起,扔掉那根草,离开。
  落日时分,苏听是被美味的食物香气唤醒的。她一醒来,就见身边的凳子上搁着一碗新鲜滚烫的海鲜面。面碗下压有一张纸条,是酒店大堂经理的留言:一位先生让我们为您准备的。估计您醒来就饿了。祝您旅途愉快。
  苏听皱眉,是谁呀?
  但抵不过美食诱惑,捧起面碗,拿起筷子飞快地尝了一口。唔,好美味!
  她还把汤给喝了一大口,是用鲜鱼熬的汤,微带点海的咸,但很鲜美。当面条吃完,苏听想,这个厨艺和明海很像……
  苏听拿起画册勾勒起来,画着画着,是明海的肖像画。
  怎么哪里都是他呢?!苏听恼了,把那一页一撕扔到一边。风起,吹走了画。
  苏听拿起微博刷着玩儿,看到那莫名其妙自己手机发出去的微博简直气炸了。“是谁这么无聊啊!”她跺脚。虽然她的脸被草帽遮住了,可是她还是气!
  明海站在对面长廊深处,看到她气得跳起来,笑了。
  他取出手机,敲打了一下发了出去。
  “滴”一声,有留言提示。苏听一看微博,是听海留言:不爽猫,今天炸毛了吗?
  What  the  hell?什么鬼啊????
  苏听把那条微博删除了。
  明海拿着手机,觉得挺可惜的,她身材很好,睡着时,蜿蜒的身体曲线起伏,是海边最美的一道风景。
  他转身,离开。
  苏听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色衬衣卡其色长裤,很清爽的感觉,像明海。她想要看仔细,那个背影拐进了酒店里。
  苏听想,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
  第二天,在约定的时间里,苏听收拾好自己,带上手提电脑,以及手绘画册,就离开了房间。
  因为苏听是通宵工作的,所以上午时分她要补眠。为了不打扰她睡回笼觉,上午时分,李阿姨带了两个孩子出外疯玩,后来孩子们累了,就在李阿姨房间睡下午觉。
  苏听看到两个孩子睡得很沉,对李阿姨点一点头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帕劳由340多个岛屿组成,但有人的岛屿仅得8个,远离喧嚣,更是度假的好去处。这里气候温暖,海域辽阔,海底色彩斑斓,是潜水爱好者的天堂。
  苏听其实多少能猜到布鲁先生用意。他可能要看看她的自由潜闭气时长。而这里的海水温暖,对自由潜者的要求算是低的了。由此也可以看出,要适应北极的恶劣气候,她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起码特殊训练可能就需要半年、甚至半年以上时间。
  她一边思考这项计划,一边走,已经到了约好的淡水游泳馆地点。
  她推开晶莹剔透的贝壳状大门,走进了游泳馆里,一边给布鲁打电话。等对方电话通了,她说,“您好,布鲁先生。我到了。”
  “请上三楼来,苏小姐。”
  对方用汉语说,苏听一怔,觉得有些奇异的感觉涌来。
  其实,她所考虑的正是布鲁提前就考虑到的。布鲁给她制定的特训时间,恰好是一年。俩人通过QQ,已经提前沟通过了。
  苏听走进三楼游泳场,才知道这里是特殊训练场,专门为潜水者打造。会有一个专门潜水区,水深十二米,让人适应深水位水压,潜水区从三楼到一楼是直通的。
  她走到最里处,只见一个白皙瘦削的男人坐在池边,正背对着她。
  即使他猫着腰坐在那,也可以看得出,是个很高挑的男人。
  宽肩窄腰,流畅的身体线条,一路往下。
  她轻声喊:“您好,布鲁先生。我是……”走得更近了,她看到了他赤-裸的背上,琵琶骨下那朵闭合的昙。
  苏听只觉耳朵嗡嗡响,大脑一片空白。她站在那,张了张嘴,却什么也忘了说了。
  他回转身,那纤长的眼睫一层一层,像蝶翼震动,密密的一层,又浓密又卷曲……深浓的眼睫下是一对深邃的波澜不惊的眼眸,浅浅望向她,随着水光轻晃,泛着淡淡冰蓝。
  是她熟悉的脸庞,熟悉的身体。
  和她熟悉的,却又陌生的那个年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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