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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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煎蛋”的“煎”,可她马上想到了别的。
  她的膝盖被壁炉旁的旧地毯给磨破了,老地毯确实粗粝,可如果他不那么用力,她也不会那么疼。她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可论力气实在不是他的对手,他只会让她忍一忍,再忍一忍,一边亲她一边说马上就会好的,并没有好,只是越来越疼。她让他停下来,他只是去堵她的嘴,蛮暴地去抓她的头发。后来他嘴上的动作终于轻了些,从嘴唇转移到她的眼睛眉毛鼻子,胡乱地说一些他喜欢她的话来安慰她,但她却更疼了。2012年的最后一天,大黑个儿拖着她在地上打的疼痛也远远比不上。
  她并不能体会一个男人能在这事儿上感受到什么乐趣。但是这么多糖爹要找糖妞,想来乐趣很大的。可于她,实在没有任何乐趣可言。
  如果他对她有很深的感情,她或许可以心甘情愿地忍受那些疼。爱情本身有一种麻醉作用,可以让人暂时地忘记疼痛。
  但没有,就实在不必了。
  她缓缓灌了一口酒,“你不是我要找的那种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富小景很早就知道,永远不要妄图改造一个男人,如果你接受不了现在的他,那就马上放弃。
  她要找的是爱人,而顾垣只想找情人。爱人的关系并不一定会比情人更长久,但至少可以要求彼此坦诚。
  “人在不同的阶段需要的人是不一样的,你也没必要给自己设限。我们至少可以试着相处一段时间。我不介意当你人生路上的一级台阶,如果你能踩着我走得更高一些,我很为你高兴。”
  顾垣说的话实在漂亮,这样愿意给女人花钱并且给足面子的人实在不多。
  在调查了那么多糖爹后,富小景太知道他的难得了。
  “我很明确,我至少现阶段并不需要你。”如果她对他没什么感情,或者她更惨些,她或许会接受他的条件。他实在是个不错的研究样本,基本没有与他重合的案例,研究意义不亚于那个八十多岁还要和糖妞□□的老糖爹。
  富小景不知道一个男人八十多岁还要被欲望折磨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再考虑考虑,如果你改变想法,随时可以联系我。你的旗袍很漂亮,但你腿疼的话,最好不要穿这件。抱歉,把你弄疼了。”
  富小景并不认为顾垣真的抱歉,“你之前送我的那对耳环和唱机,我直接邮到你的住处,希望你留意下来电,以便能及时收到货。
  “我现在就可以陪你去取,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这种东西邮寄恐怕会有损坏。”
  沉默。
  “怎么,你不放心我?”
  “我当然放心你,毕竟你们这种财产量级的人,都会对性骚扰这个罪名避之不及吧。”
  顾垣依然笑,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富小景一个人听得清,“是不是我现在亲亲你的耳朵,就算性骚扰了?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不亲就是了。你还住110街?”
  顾垣去和艾琳告辞。
  “何必这么急着走?今天是正宗的中国菜式,没有左宗棠鸡这种改良菜,你不留下来恐怕会后悔。”
  “那我就只能后悔了。我朋友急着要把东西拿给我,我现在要和她过去取,她恐怕等不及了。”
  “什么东西这么急?”
  顾垣抢在富小景之前说道,“一些私人物品。门口那个最大的箱子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够喜欢。”
  艾琳很勉强地说了谢谢。
  富小景跟在顾垣后面跟艾琳匆匆告了别。
  她坐在车后,不停地翻阅着手机。那些五十多岁致力于做糖爹的老男人们又给她发来了一串信息,有一个自称四十八岁年薪百万的男人同她商量,如果她愿意在床上玩些花样,可以一晚上得到六百美金,如果她能再带一个女孩儿过去的话,他会给她双倍的钱,另一个女孩儿也会得到同样的钱。
  富小景马上发过去一条信息:都有什么花样?
  随即她看到了一堆露骨的图片。
  “如果你想拒绝艾琳,没必要把我当挡箭牌。”
  “你这样就把我想得太龌龊了,我对自己的欲望很诚实,希望你也是。”
  顾垣从副驾驶上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富小景,“一些药膏,希望对你有些帮助。”
  “你留着自己用吧。第一次使用筷子和第十次用筷子对我来说没有太大区别,我并不是一个仪式感很强的人,这点希望你能明白。”
  富小景又想起他身上那些或深或浅的疤,那天晚上,她第一次摸到他背上那个的疤,他能够走到今天,一定吃了很多苦。为了这一点,她不愿意去利用他,但前提是他别再诱惑她。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你宿舍申到了吗?你要是不想搬离110街的房子,也可以继续住下去。你那个室友很快就会搬走。”
  “你……你看过大胃王的节目吗?胃口一旦被撑到,就很难恢复到过去了。我觉得合理饮食很有必要。”
  第39章
  顾垣的车停在110街,他打开后车门坐到富小景旁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富小景没看便知道盒子里装的是戒指,“成功男人一次又一次拿钱去引诱年轻穷女人是不道德的。”
  “那你认为什么是道德?我吃饭同你aa是不是十分符合你的‘道德’?”
  富小景接过盒子,打开,那是她在拍卖目录上看到的翡翠戒指,两头镶了钻。
  她打量戒指时故意把盒子举得很高,“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如此,那种每顿饭都要跟我aa的男人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但你不一样,你这种男人是会让人上瘾的,我并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那类女人。”富小景合上盒子,“戒断反应太痛苦了,我以前去戒毒所做过社工,能成功戒断的太少了,多的是三次五次都不成功的,大多数人一辈子就栽这上面了。珍爱生命,远离毒品,你应该听说过吧。”
  说着富小景把戒指盒子还给他,冲他笑,“你低估了你的魅力,顾先生。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把东西拿过来。”
  “长期关系是要为彼此牺牲一些东西的。我固然不愿意为你牺牲,我想你也不会愿意为我牺牲。下半年你就要去纽黑文读博了吧,你会为了我放弃去纽黑文留在纽约吗?你肯定不会。我们在这方面其实已经达成了一致。我很愿意你在纽约这段时间,给你带来一点儿快乐,当然我知道我无论做再多,都比不上你带给我的快乐。”
  他就那么坐在那儿,袖子挽到手肘,露出那天她烫的疤,想来也没擦药膏。
  顾垣有一点说得非常对,她确实没有为他牺牲的打算。
  她曾很短暂地产生过为他牺牲的念头,从他发给她录音开始到他让她挑房子结束,加起来连十二个小时都不到,在这段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她甚至想过,她可以赚钱养他。她仔细考虑了人类学专业的“钱途”,甚至准备去修一个cs的学位。
  太短了,所以几乎可以当不存在。
  顾垣很懂得适可而止,“戒指你要不喜欢的话,可以换别的。你如果真的了解我,未必会愿意和我保持长期关系。”
  他的嗓子有些哑,春节那天他就是用这把嗓子哄她说忍一忍再忍一忍马上就好的。开始他俩本来是面对面的,他很温柔地去亲她的鼻子嘴巴,告诉她可能会有一点儿疼,如果疼就说话,又问她要不要到床上去,她觉得到不到床上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得把衣服脱了,不能她这边已经坦诚相见了,他却穿得随时可以出去跑步,事情是从那时起开始失控的。
  她把他的白衬衫从裤子里扯出来,手把衬衫往上推,后来手指触到他的疤上,那不是一个两个,他很粗暴地把手指杵到她散落的头发里,一个劲儿地亲她,她的手指落在疤上,有些后悔烧他,他并没给她多少时间后悔,很快把她整个人掀了过去,唯一温柔的地方是用手掌护住了她的口鼻,不至于弄得鼻青脸肿。大多时间她都是背对着他,偶尔他会把她的脸扳过去亲亲她施舍些残余的温柔。他对她说,“乖,再忍忍,我会补偿你的。”
  他的补偿很大方,并且富小景相信,如果她答应他,很快就会有新的补偿。
  “戒指我很喜欢,就是送戒指的人……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我喜欢你,我相信你也对我有些感情。如果你答应我,我也只会认为你是因为有感情才和我在一起。如果你不答应,也请你收下这个小礼物。”
  富小景拿着戒指打量,“你这么大方,总有条件的吧。你打算多久一次?”
  “何必说得这么不堪?”
  “你觉得一个季度一次怎么样?”
  “未尝不可,看你心情。”
  “你再这样,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只后悔没跟你发生什么。”
  “你会后悔的,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善良。”富小景除了戒指,塞到顾垣手里,开了车门向公寓走去,“你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把你的东西下来,你这次要不拿走,我可就给你扔了。”
  *
  罗扬刚加完班就被甜心召唤来,甜心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
  她刻意和罗扬隐去了自己的尴尬时刻,“都是孟潇潇,人家光是口头邀请,就非要拉着我一起去,脸都丢尽了。”
  “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让你离她远一点儿。她跋扈惯了,不知道哪天捅出娄子来。”
  “小景又换了一个男朋友,上一个在门板上那么难分难解,我以为还能修成正果,没想到……你说她现在是不是都住她那男朋友那里。”
  “她住哪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还是尽快跟她说下搬家的事儿,房租和押金也赶快退她。房东是按合同赔违约金吗?”
  “你倒是替她想得周全。”
  “她也不容易。”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对这种看上去很努力的寒门小白花毫无抵抗力啊?都分手了,还这么为她着想。”
  “你又不缺钱,何苦留下话柄。我是为你着想,你又想哪儿去了?”
  甜心把弄着手上的镯子,“你不会还对她念念不忘吧。”
  “你难道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都说了,你要不想看见她,马上搬我那儿去,这话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你自己不听,一句话来来回回反复说,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你不烦,我都觉得烦。”
  甜心赶忙去勾罗扬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记,“呦,生气了,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吗?你说我那镯子还能不能找到?”
  “我不是又给你买了同款吗?”
  甜心的双手环住罗扬的脖子,头搭在他肩膀上,往他耳边吹风,“你送我的我当然喜欢,可那个意义也很重大,那是我的成人礼礼物,你说小景会不会把镯子藏在她卧室啊?”
  “她不至于把自己的前途搭上去偷那么一个镯子,就算真是她拿的,她也不会放卧室里。她就算真放卧室里,你难道能进去搜?别想了。”
  “明天你去中介看房子,你看中了,房租我付。”
  “我又不是某些人,把男朋友当金库。你有这个心意就好。”
  富小景进来时,甜心和罗扬正亲得难分难解。
  她只看了这对神仙眷侣一眼,便回了卧室。收拾好箱子出门,甜心和罗扬的距离已经从零距离变成了十五厘米。
  刚到门口,顾垣给她发来短信,说他已经走了,上面还说,如果遇到问题,随时可以联系他。
  于是富小景只好抱着箱子回来,扔了太可惜,明天去捐掉,慈善机构应该会给顾垣寄一个回执,感谢他的好意。
  直到七平米小卧室的门关上,甜心才贴近罗扬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小景的旗袍很漂亮?”
  “是吗?我没仔细看。”
  明明刚才眼睛一直像钉子似的钉在那里,甜心内心冷笑,表面却仍是笑吟吟的,“今天不早了,你也该走了。”
  富小景正在卧室里与游悠通话。
  游悠问富小景哪天把男朋友带去,好让她好好地考察考察。
  “那天随口骗你的,我最近不想谈恋爱,于博这种大好青年你还是介绍给别人吧。”
  “幸好我没跟于博说你有男朋友了。于博这种,我还真舍不得介绍给别人,你赶快去搜他的论文,搜完你就会爱上他。据说,崇拜会产生爱情。真的,要不是老周这棵歪脖树非要把我吊死,我绝对不会放过于博。最关键的是,他有意向去纽黑文做博后。你要是有男朋友我就不说什么了,现在没有试一试怎么了?”
  “我最近好多事儿,你附近有没有房子可以介绍给我?”
  “我给你问问,你哪天有空,来我这儿吃饭呗。”
  “等我搬完家再说吧。后天你可能收到小礼物,这次的礼物老周绝对不会误会。”
  “就让他误会,让他知道,我可不是没人追。老周一直嫌送玫瑰俗不可耐,自从你上次情人节送我花之后,他立马变得俗不可耐。”
  挂掉电话,富小景在whatsapp上跟糖爹后备役们聊天。
  几乎有上百个对话都以“我是个虔诚的教徒,每周都要去教堂做礼拜,吃个水果都要划十字感谢上帝恩赐,信仰使我不能接受婚前性行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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