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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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挥开想要抓着她衣袖求情的三皇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聂贵妃才觉得自己心里的火气消了不少。
  半晌,聂贵妃瞥了眼身侧僵站着的儿子,缓声道:“皇儿去读书吧,至少别在学问上比东宫那位差,母妃便有法子让你与他争一争!”
  “相反,你若不争气……”言语未尽,茶盏叮的一声,放在案几上,令三皇子猛地打了个哆嗦。
  聂贵妃瞥了自己儿子一眼,越看心里的火气又逐渐升了上来,她烦躁地摆摆手。
  三皇子行礼退下,垂着头,遮住眼中的怒气。
  黑夜里,下人房里。
  蜡烛噼啪一声熄灭,屋子陷入一片昏暗中。
  钟琴趴在榻上,疼得动弹不得,额头冷汗直冒,清凉殿的人都知道他惹了聂贵妃不悦,杖责都是照实里打的,若非他年轻,此时竟不知还是否有命在。
  迷迷糊糊睡着了,钟琴忽觉得喉咙干涩,念叨着想喝水,本以无人应声,却没想到温热苦涩的汤药流入口中缓解了他喉咙的干涩。
  钟琴忽的惊醒,睁眼间就撞上三皇子担忧的视线。
  “殿下,万万不可,小的……”
  三皇子抬手打断他,将人往自己怀里拦了拦,让钟琴躺的更舒服些。
  “别动!”三皇子握住钟琴慌乱的手,“你正发热,莫要牵动伤口。”
  闻言,钟琴不敢再动,他静静趴在三皇子怀里,心中却五味杂陈。
  两下无言,许久后,三皇子才低低出声:“对不起,钟琴对不起,我……”
  “殿下!”
  钟琴吓了一跳,忙挣扎着要起来,“小的皮糙肉厚卑贱之身,怎能让殿下说这等话。”
  说到后来,他却忽的停下,钟琴愣愣地被三皇子紧紧抱住,几乎能感觉到三皇子贴在他脖颈上的呼吸,甚至能感到一道温热的水泽从三皇子眼中滑落。
  钟琴愣住,推拒的手忽然停下。
  “那个位子有什么好,母妃为什么我要和太子哥哥抢,我不喜欢,不喜欢啊!”
  三皇子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传来,钟琴心疼,慢慢拍着三皇子的背脊,他和三皇子一同长大,自小看惯了聂贵妃对他呼来喝去,没有半分寻常母亲的疼爱怜惜。
  虽然下人心疼主子很可笑,但他是真的心疼他了。
  “钟琴,从小到大我只有你,”三皇子声音闷闷地蹭着他的脖颈,像受伤的幼犬,带着低低的呜咽,“你,你别离开我好么?”
  钟琴被他勒的生疼心中不由地苦笑,他卑微如蝼蚁,生死哪里由得了他,深呼一口气,钟琴安抚地拍着三皇子的脊背,“不会,钟琴会一直陪伴殿下左右,一直……”
  月光微凉,在这狭窄昏暗的房间里,地位等级差别如同云泥的两人,彼此紧紧靠在一起,仿佛幼兽般依偎在一起,相互汲取力量,才能在寒冬活下去。
  大军很快出了京畿地界,连夜干了几天夜路,士兵都有些疲惫,便暂时休息。
  皇帝虽让没有经验的太子领兵出征,但仍为保险起见,为太子配的副将都是朝中仅剩下的几个上过沙场的,经验丰富的将领。
  霍长婴虽跟随师父修习过几日兵法,但也确然从有过经验,是以他对这几位副将态度都十分恭敬,倒也为太子博得了虚心纳谏的好名声。
  而就在霍长婴回到帐中,准备和睦安神时,忽见一黑影从帐外闪过,行踪鬼祟,他心下警惕,和衣假寐。
  夜半时分,军帐里忽的多了一道呼吸声,正逐渐朝着榻边摸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萧铎:婴婴再不来,我快成死人了(╯‵*′)╯︵┻━┻
  长婴:老攻么么抱抱,给顶高高
  萧铎(欣然装死)
  第83章 山谷
  军队扎营在郊外, 周遭并没有农户,夜里便格外安静,只隐约听见军帐外燃烧柴火的噼啪声。
  主帐帘布厚重, 似是微风吹过, 帘布微动, 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一道黑影才主帐外闪身进来,身形迅速而诡谲, 几乎肉眼不可查,那黑影进帐后,径直朝着榻边走去。
  见榻上隆起的人影,黑影毫不犹豫举起长刀便劈了下去!
  一刀下去,棉絮纷飞, 却不见人影。
  黑影察觉不对,转身便想走, 身后忽的想起一阵轻笑声,脖颈处便被锋利的长剑抵住。
  “说!”
  身后人语气散漫中带着透骨的冰冷,“何人派你来刺杀孤?”
  黑影见势不妙,身体陡然一弯, 瞬间就要化作一阵黑烟, 迅速朝门外冲去。
  霍长婴眼神中闪过了然,手腕翻转,结界布满整个军帐,冲到帐口的黑影被无形的光壁瞬间弹了回来, 滚落在地, 重新化作了人形。
  啪嗒!
  弹指间,原本黝黑一片的军帐, 瞬间灯火通明。
  霍长婴一脚踩在黑衣人胸口,居高临下看着那身着夜行衣的刺客,眼神冰冷,“最后再问你一次,何人派你来刺杀孤?”
  黑衣人奋力挣扎片刻,却发现他竟然半分也挣扎不动,他惊恐地看着眼前人,太,太子竟有修为?下一刻,他头一歪,喉结用力一滚。
  “坏了。”
  霍长婴暗道一声糟,出手如风却没阻止了黑衣人的动作,不消片刻,那黑衣人便口吐鲜血,已然没了呼吸。
  低头看着断气的刺客,霍长婴眉头渐渐蹙起。
  即便临时驻扎,主帐亦是戒备森严,原本应又侍卫贴身保护,但霍长婴唯恐露出破绽,便提出独自睡在主帐,可周围门口仍有不少值夜侍卫。
  可他没想到的是,要刺杀他或者说太子的人,竟会邪术?
  霍长婴低头仔细检查了黑衣人,不出所料,并没无任何身份印记,此人不知修了什么邪术秘法,非人非妖,竟能出入军营如无人之境?
  正在思考之时,地上的尸首忽的腾起一阵雾气消散在空中,接着那尸体竟瞬息间化作一个木偶。
  “木偶……”
  霍长婴喃喃念着,忽的想起之前在南城那只修出心脏的木偶,他低头仔细观察这刺客木偶,却发现两者并不相同,城南院子的木偶栩栩如生,而这个仿佛是人随意用木头拼凑而成的。
  这究竟是何种邪术?
  即便是城南院子那个木偶,他翻遍古籍也未找出半分相关的记载,更别提找出背后之人。
  但他唯一知晓的便是,这木头上缭绕的若有似无的邪气,为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霍长婴将那堆木头收进捉妖袋子里,准备拿到无人处烧毁。
  出了帐子,两边的守卫纷纷行礼,并没有任何异常。
  “殿下,这么晚了要去哪?”值守士兵例行问道。
  霍长婴摆摆手,示意他别跟着,士兵欲言又止,见太子命令,也不好再坚持跟着,便仍站在原地值守。
  打发了沿路询问的侍卫,霍长婴径自朝着无人的河边走去。
  月黑风高,寒鸦孤鸣。
  河边无人,霍长婴口中念咒,便有数道黄符飞出缠绕住木偶,咒语催动下,黄符裹挟着木偶瞬间烧成灰烬,那缭绕不散的邪气也在符咒金光中化为虚有。
  周遭静谧无人,天边勾月。
  霍长婴仰头看了会儿,正要离开时,就听见身后林间“咔吧”一声,细微的声音,在静夜中被无限扩大,是人踩断枯枝的声音。
  有人跟踪?
  霍长婴眉心微动,身形不变,朝着无人的地方走去,等离着那营帐更远了些,霍长婴拐过一棵树,他手
  腕翻转,快速捏诀,隐匿身形。
  不消片刻,林子里便急匆匆出来一人,那人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背影修长,见人跟丢了,茫然四顾,发现周遭空无一人,不由脊背发寒,正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人声响起。
  “卢家公子,你为何在这里?”
  身后人的声音瞬间让卢庭彦僵硬了背脊,他尴尬笑着转过身,眼睛在眼前太子身上来回扫视着,便嘿嘿笑道:“草民只是……”
  话未说完,卢庭彦面上笑容骤消,身形微动,竟瞬间到了霍长婴面前,出掌为爪,向霍长婴的耳侧袭去。
  霍长婴神情一凛,偏身向后躲开,卢庭彦紧追而上。
  速度身形,竟比寻常练武之辈丝毫不差,霍长婴心下讶异,他竟不知常年沉浸温柔乡的卢家公子竟会功夫?
  而更加令霍长婴心惊的,却是卢庭彦出掌如风,却掌掌只冲他的面门,而那里正是他幻形易容的命门!
  霍长婴眼神微冷,手下不留情地还击而去。
  可卢庭彦不知习得哪门子的功夫,身形刁钻,就在他再次险些触碰到霍长婴命门时,霍长婴终于忍无可忍,袖中折扇滑出,刷地展开挥开卢庭彦的攻击。
  卢庭彦似乎愣了下,就在他闪神时,霍长婴迅速闪身到其身后,折扇中利刃弹出,瞬间抵上卢庭彦的喉咙,将人双手反钳在身后。
  被霍长婴制服的卢庭彦不恼反笑,他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我还想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冒充太子,原竟是常姑娘。”他尾音“姑娘”二字咬得极重。
  霍长婴心下一惊,他脚下猛地用力,卢庭彦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
  卢庭彦被霍长婴压制着半跪在地上,却无半分惧意:“你放心,我无意掺和进这些皇家秘闻中,潜在军中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哎疼疼……”
  霍长婴手中用力,看了眼卢庭彦身上的小兵衣服,斥道:“行踪鬼祟,究竟何为?”
  卢庭彦一阵龇牙咧嘴的哀嚎,“我知道你想救萧将军,我可以帮你!”
  “你什么意思?”
  卢庭彦忙道:“萧将军天生帅才,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今后定然加官进爵……”
  “好好说话!”
  见马匹拍到了马蹄子上,卢庭彦识趣地闭嘴,老老实实道:“白城之围并非意外,萧将军恐怕是被人算计了,那日我在暖香阁无意间听见几个胡人的对话,言语之间,均指向东突厥以及朝中大元。”
  “朝中何人与突厥勾结?”
  卢庭彦摇头表示不知。
  霍长婴松了手,顺手在卢庭彦身上下了个禁言咒,他便不能把有关他假扮太子的事说出去,即便卢庭彦口中的话有几分可信,可假扮太子一事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审视着狼狈起身的卢庭彦,只见往日永安城中的丝绸锦缎不离身的卢家大少,如今一身小兵的军服,身上还沾着草叶泥土,毫无形象可言。
  他拿不准这人为何而来,瞒住了全永安城的人,伪造出浪荡公子的伪装,究竟是为何?
  卢庭彦拍拍自己身上的土,见长婴正盯着他,他忙退后一步警惕道:“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要红杏出墙你可打我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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