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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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嫣这个读书还不是默读,而是朗读出声!这种读书方法有点儿像是后世的朗诵, 抑扬顿挫、饱含情感, 说是读, 其实更接近一种‘唱’的形式…此时的读书人特意钻研的, 真要按照标准的一套读下来, 冬日都能出一身汗!
  可别觉得不可能!这有点儿像是专业的歌手, 他们如果认认真真、很有技巧地唱歌,唱不了多久也是一身汗!
  这种诵读方法除了讲究,显得十分‘专业’外,还有别的许多好处…读一遍下来印象可比普通读书要深得多。陈嫣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读书这么多年,也逐渐习惯了。
  刘舜并没有打断陈嫣,就看着陈嫣读书的背影,站在原地不出声。
  直到陈嫣读书告一段落,喝口水润喉咙的时候才发现刘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扔下书籍,站起身来:“舜表兄来了?竟一点儿没察觉呢!”
  陈嫣没问怎么没人通禀,这种问题也不需要问,肯定是刘舜安排的呗。
  “这是皇兄的东西,虽然他将这些东西留给了我…但我觉得他私心还是想要将这些东西给你的。”刘舜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箱子,将其放在了陈嫣的书案上。动作间,他的目光投在了书案上被放到一边的典籍上,有些意外道:“原来你如今还在认真读书呢…”
  他注意到陈嫣的这册帛书已经很旧了,上面除了原本的黑色笔迹是原书内容,还有红色、青色两种颜色,这些都是陈嫣直接在原书上做的注释,详细又好认!而她每回认真重学一遍典籍就会新做一些注释,时间一长,注释真是密密麻麻…她这册帛书上的注释量恐怕已经超过原书了。
  而且这早就不是她最开始学这个的时候的书籍了,当初的早就因为记满了内容,存放起来了。
  “多新鲜呐!”陈嫣像是听到了什么旷世发言,故意做出惊叹的样子。笑过之后才摇着头道:“什么叫我如今还认真读书…我一直都认真读书呢!若不是如此,前两日我哪有脸说你读书上懈怠。”
  说实话,读书懈怠这个问题也不只是发生在刘舜身上…远的不说,就说刘舜他们这一辈的亲兄弟们,特别是年纪小的几个,在刘彻成为太子之后才逐渐懂事…等到他们稍微懂事,太子之位已经稳如磐石了!学习什么,既缺乏某种内动力,外界也没了压力。说实在的,有些人恐怕还希望他们这些要去做藩王的皇子们蠢一些,少见识一些。只要不会影响到正常判断,成为一个祸害封国的国君,他们无能一些,更无能一些,这才符合某些人的期望。
  且先帝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也没什么精力像年轻时候一样关心所有儿子的学习情况…刘舜这些人还真就是自觉的多学一些,不自觉的就随便了。既出了刘乘这样称得上‘学霸’的,也有落到学渣里去的。
  刘舜的话,应该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勉勉强强混着吧。
  陈嫣读书好,这是刘舜从小就知道的事,毕竟她那个时候和刘乘基本上是‘以书会友’。如果不是读书好的人,实在也做不到这一点。而后来,陈嫣跟着刘彻一起上学,教她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学者,水平就更不用说了。
  但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正像是现代社会里,大家读书的时候用功并不会引起多大的好奇,因为很多人都是这样。但要说离开学校之后还放了大量注意力在读书上,将其当成是一件顶顶重要的个人功课,这就很罕见了!
  特别是做这件事不会有文凭,纯粹是个人想要这样做,更罕见了好么!
  对于陈嫣的‘惊叹’,刘舜无话可说,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只在一边站着。陈嫣也看到了他放下的那个箱子,但她没有急着打开,反而对刘舜道:“说起读书之事,我又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虽然小时候的陈嫣和刘舜并不太熟,但和故人呆在一起依旧容易产生这种情况——不断地追忆往事!
  故人,不管过去是不是真的非常熟,但在时隔多年之后,这确确实实是一个能自己说一句,对方就能接下一句的人!因为他们有着许许多多共同的经历,这都是谈话的谈资,以至于一旦起了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这就是故人的不同了,其他人除了将自己也变成一个故人,几乎是永远都追不上的。
  陈嫣想起的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她曾经在年少时跑进刘舜他们课堂过,那个时候正好是夫子正在考校一众皇子皇孙。陈嫣进来了,夫子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反正她又没有大吵大闹影响别人。正好,还能考验一下诸位皇子,看他们能不能够专心。
  那一次的情况比较惨烈,夫子考的题目比较难,反正陈嫣是见证了很多平常显得无比靠谱的表哥们是怎样出丑的…也就是那个时候陈嫣知道了这些哥哥们的水平真的很低!
  出的那些题目远远称不上为难,不需要有人教,只要提前温习过书籍,会背书就够了。陈嫣那个时候还没有进学,正跟着刘启学写字呢,平日就照着这些典籍抄录…就她来说,这些问题大部分她都知道!
  除开一小部分题目是因为她的理解能力很强,和真正的小朋友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才能解答出来。其他就是她的基本功了…她这样的竟然都算是好的了!
  “…”刘舜听陈嫣慢慢说来,他也记起了那一次的事。能记得起来是因为那一次陈嫣来了,那也是她头一次跑到皇子读书的地方。当时的刘舜对陈嫣的一切都很在意,她跑来了,他心里高不高兴先不说,至少记忆点是真的有了,以至于这么多年了也不忘。
  他记得那次兄弟几个好多都出错了…他自己也属于表现的不怎么样的那一个。
  不理这个让他有些不自在的话题,刘舜回到原本的问题,道:“你自小读书好,谁不知呢?只是没想到,如今大了,你依旧这样用功。”
  少见的纯粹赞叹,并没有一丝一毫反讽陈嫣的意思。
  陈嫣不怕刘舜刺她,其实那不过是小事罢了,她早就学会了忽视别人的眼光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但他这样毫不掩饰地发出溢美之词,她反而无法应付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长日无聊,找些事做罢了。”这话也不能说是错的,陈嫣要是有稍微好一点的娱乐,她又何必整天去啃那些艰深晦涩的典籍,对其中只言片语挠破头皮?
  “呵呵。”刘舜只是相当装模作样地笑了笑——长日无聊,就拿读书当消遣,这是什么神仙?约等于后世无聊的时候就做一套五三消磨消磨时间吧。不是没有人真的如此,只是这样做的绝对都是各自圈子里的传说了!
  “…那时舜表兄总是背不来枚乘的辞赋…真奇怪,明明舜表兄背诵别的的时候没有错处。”陈嫣顺势回忆起了很多当年读书时的事情。
  她是没有和刘舜读过书,当过同学,能聊的东西稍微少一点儿。但到底是曾经那样近地生活过,彼此之间又有刘乘这么个关联点,对于对方总是有一些了解的。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一时半会儿还真停不了。
  话题一旦开始了,就不用指望能够一直专注下去。如果两个人只是漫无目的地闲聊,话题到底会怎么走这谁也不知道,只有一件事是能够肯定的,那就是不用多久,这个话题肯定会歪掉!
  这个论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例外!
  这一次依旧如此,一开始还是回忆曾经学习上的事情,很快不知怎得就转移到了上林苑行猎,还有那些灯火辉煌、衣香鬓影,昭示着这个国家逐渐丧失开国之初简朴风尚的宴饮。
  “说起来舜表兄真奇怪啊!舜表兄还像以前一样,不吃姜?”陈嫣想起一次宴会上,刘舜不小心吃到了姜,那脸色可难看了。虽然她知道有些人是不吃这个的,但那样讨厌的还是少见!
  特别是这个时代不比后世,后世多得是各种香料,想要找个东西代替姜的作用,又或者压制姜味,并不算什么难事。此时数得上名字的调味料就那几样,姜绝对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种了。
  十道菜里面有一半要放姜,这绝对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
  刘舜其实没有想到陈嫣还记得他身上这点儿小事儿,毕竟陈嫣还和他不太一样…少时他们不相熟,但他其实是关注着陈嫣的,可是陈嫣对他可是真的不熟呢!
  “这算什么奇怪…你不爱用酱这才更奇怪吧?”刘舜挑了挑眉,自然而然地还了回去…陈嫣很不爱菜肴里面放酱这一点是很有名的,至于蘸酱,她就更少碰了!
  必须要说的是,华夏的饮食文化,最早期的时候很大程度上都是酱的文化!那个时候人将各种食物尝试着做成酱…这既是因为生产力发展,有了剩余食物,需要考虑保存问题。也是因为生产力总的来说还很低下,哪怕是贵族也十分爱惜食物。
  这个时候甚至诞生了很多后世看来非常匪夷所思的酱料…反正凡是食物,都有对应的酱。而每一种酱也不是叫‘某某酱’这样敷衍,人家都很认真地取了一个专门的称呼。
  话说这也是上古时期命名的一个特点了,一物一名…比如都是猪,一岁的猪、两岁的猪、三岁的猪、四岁的猪竟然都还分别有不同的叫法(话说果然是没有带激素的饲料的古代呢,猪竟然能活到三四岁而不被送上餐桌…)。
  若说菜谱上的菜肴有一半都要用到姜还值得商榷,那么九成九都要用到酱却是不需要讨论的。
  陈嫣不爱酱,除了某些特殊风味的食物,她几乎从不用酱,这一点真的非常罕见了…至少比刘舜不吃姜要罕见的多。
  “酱啊…”陈嫣皱了皱鼻子,有点儿不感兴趣的样子:“这种贮藏很久的食物总觉得怪的很…黏糊糊的…食物还是吃个新鲜原味最好!”
  刘舜侧过头去,脸上几乎写着‘你高兴就好’这样无所谓的话,他并没有打算和陈嫣争论这个…干脆就不说话了。
  陈嫣此时正拔了一只钗脚比较细的金钗,捅着刘舜那个小箱子的锁头…不是陈嫣路子太野,还会开锁。而是这个时候大多数的锁都比较原始,这个锁头也属于这种相当原始的。哪怕没有什么技巧,随便拿个什么去试一试,也有可能捅开。
  “真的开了…”随着‘咔哒’一声,锁真的开了…陈嫣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今日运气不错呢!”陈嫣将这个当成是今天顺利的一个好兆头,美滋滋地打开了小箱子。
  怎么说呢,里面的东西让陈嫣愣了愣…能让刘舜特意叫她来一趟取,又是刘乘交给刘舜,然而却不是留给刘舜的东西,她早就知道不会是普通的。如财货那些,根本不可能!
  按照她做的心理准备,箱子里出现什么都不应该觉得惊讶。
  然而真的打开了箱子,看到了里面简简单单,可以称得上朴素的物品,她还是惊讶了…她本能地意识到,越是朴素,或许就越贵重——对于她、刘乘、刘舜这样的人来说,财货上还有什么不足吗?他们平常吃的用的,非最好的不碰!
  那些都很贵重的样子…
  如果这样的他们都对一些很朴素的东西珍而重之,这只能说明这些东西附加的一些价值彻底压倒了本身的价值。而一般来说,这种东西总会让人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陈嫣现在就是这样,她觉得原本好端端揣在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在不停地往下坠,有一种往下压的沉重。
  刘舜在一旁注视着,从陈嫣启开箱子之后他就一言不发了,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样。事实上,他也确实觉得这个时候的陈嫣最好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
  陈嫣在最开始的惊讶之后,出乎刘舜意料的,并没有任何停顿。而是直接伸出手,将箱子里面放在最上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了出来。其中最最表面的就是最后放进去的那幅画卷。
  没有在意一旁的刘舜,陈嫣就这样自顾自地看起了这些东西——很多事情她其实早就有预感!当刘舜告诉他,这是刘乘让他保管,但他觉得应该交给她的时候,他就猜测过相关可能了。
  有些事情刘乘没有说,陈嫣也没有说,但是陈嫣知道,而且刘乘知道陈嫣知道。他们没有人点破,陈嫣不点破是因为刘乘没有说,而且她竭力地想要将事情维持在原本的样子。而刘乘没有点破,是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开口,一旦开口就什么都没有了。
  包括最后一点儿希望。
  陈嫣并不是傻子,特别是随着渐渐长大,这方面也开始放在了心上…刘乘待她那样偏爱,几乎就是明摆着的了!这种情况,除非是出现在青春题材的电视剧里,不然是不存在当事人一无所觉的。
  现在预感实现了,随着展开那卷画,陈嫣的心就像是坠到了肚子里一样难受,有一种窒息一样的痛苦。眼前一阵模糊,‘嗒’一声,一大颗眼泪便落了下来,染在了绢画上,一团陈旧的墨迹晕染开。
  难过归难过,陈嫣却不意外,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果然如此的感觉。
  “你…怎么…?”刘舜一开始还只是看着,但看着陈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根本不像是一般的‘难过’,反而像是发什么急病了。这才坐不住了,去扶她的肩膀。
  陈嫣浑身都有点儿发抖,摇了摇头:“没事儿…我腹痛…”
  腹痛这种事可大可小,刘舜立刻就要让人传召疾医…小的话或许什么事都没有,普通人谁都有肚子疼的时候。大的话就说不准了,在这个时代阑尾炎还是绝症呢!要是真的因为这个肚子疼,特别是急性阑尾炎,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陈嫣却阻止了刘舜找医生,嘴角勉强地弯了弯:“真的无事…这是因我心绪而起的…”
  人的心情可以引起身体生理层面的不适,甚至病变,这听起来有些怪,但在现实生活中却多得是例子。陈嫣在这方面就有点儿,每当她特别紧张、情绪特别低沉、压抑的时候,就会肚子疼。
  描述起来和痛经有点儿像…虽然她自己是从来不痛经的。
  听陈嫣解释自己身体这方面的特殊,刘舜怔了怔,眼睫一瞬间垂了下去。
  “你…你这又是何必…阿兄活着的时候你对他无甚心意。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什么都不说了。如今人已辞世,都是无用的了…难不成你如今改变心意了?”
  “怎么可能…只是,”陈嫣不去看刘舜,只是低着头,似乎正看着自己仅仅攥住的一双手,“只是心有所感、有所触动…任何真挚的情感,本身都是很珍贵的。”
  刘舜却是笑了一声,他很少有这么语气温柔的时候,只听他仿佛娓娓道来一样道:“我倒是觉得正好相反,不是所有情意都珍贵…陈嫣,你该知道的,只有你珍视之人的情意才珍贵!”
  “若是任意一人的情意都珍贵,那你不知道要腹痛多少回了…有的人情意确实一钱不值,甚至会让人觉得厌恶呢!”是很轻柔的语气,但说出来是最不留情的话。
  刘舜确实看穿了人类情感某些方面的本质,极端的自私、偏心、绝不会讲究公平或者同理心这些。爱一个人、真诚地爱一个人当然很珍贵,但对于被爱的那一个人,就只能是有的爱很珍贵,有的爱弃如敝履了。
  陈嫣沉默了下来,扯了扯嘴角——她没有和刘舜辩论这个。
  有些干巴巴地道:“原来你知道乘表兄对我…”
  刘舜这下真的笑了,笑意里没有任何讽刺的、虚假的东西,他对陈嫣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大,但总是有人知道的,比如你,比如我…你能察觉到,凭什么觉得我察觉不到呢?”
  “也对…乘表兄与舜表兄之间一直很亲密,应该知道的…”陈嫣呐呐不能语。
  刘舜定定地看着陈嫣,缓缓摇了摇头,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陈嫣的无可奈何:“陈嫣,不是的…至少并不只是因为我与阿兄亲密…还因为我一直看着你呢!”
  “?”陈嫣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刘舜将小箱子再次往陈嫣面前推了推:“这是阿兄交与吾的,既已交你,我对阿兄再无负担…我不是阿兄,宁肯到死什么也不说,也不要最后一点可能也被你掐灭…就算是死,我也是要死的明明白白的。”
  “你要不要嫁我,做常山国的王后?”
  第265章 宛丘(9)
  “你要不要嫁我, 做常山国的王后?”
  “你疯啦!”
  刘舜石破天惊的一句之后,陈嫣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不能怪她如此, 实在是这种事太、太出乎意料了!出乎意料到了陈嫣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以至于超过大脑处理的能力,完全过载了。
  很多事情是这样的, 在什么都没有说的时候可以风平浪静、一无所觉,可是一旦说了出来, 就会恍然大悟…这不是突然出现的事, 只是之前的自己对于种种迹象都视而不见罢了。
  就像之前刘彻突然要接陈嫣入宫,陈嫣当时很震惊, 但在震惊之下,内心并没有那么出乎意料。她因为自己的年纪等原因有了错误的估计,真以为刘彻拿她当个妹妹, 当个朋友。可是刘彻一旦将话挑明了,她就能够明白自己的天真与无常识!
  她的年纪当时是很小来着,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于当成是妹妹或者朋友,这就更可笑了!且不说这只是她以为的情感, 人家怎么想的根本不清楚。就算刘彻当她是妹妹、朋友又怎样?这个时代, 一个皇帝,对一个异性(其实不是异性也不要紧)有了好感, 不管这种好感是哪方面的好感, 收入后宫难道不是很正常的操作?
  所以刘彻要接她入宫给他做嫔妃, 她是震惊,震惊于这件事本身。但要说对于这件事的不解、不知缘由、完全弄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这却是没有的。
  刘舜对她,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少年时代刘舜对她的不喜是明摆着的,或许这个世界上还真有欢喜冤家,越喜欢你就越欺负你那一套…但陈嫣敢肯定,不会是刘舜对她那个样子。然后就是刘舜离开长安,等到他离开长安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就一只手数的过来了。
  自己往来于齐地与长安之间的时候,突然奇想,跑了一趟北地,途径常山国…见了一面。然后就是刘舜去长安的时候见过了,诸侯王如果不得宣,三年一次朝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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