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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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瞬间,他有种无法宣泄的愤怒,积压在有如刀绞般的胸口上。
  “好个无价!”他冷笑,“是爷耽搁了你们,哼!”说完,毅然转身,拂袖去了。
  秦无双目送着牧斐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这才回过头来,冲萧统佑歉笑赔礼:“萧大哥,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方才那位……是我的未婚夫,他脾气一向暴躁,又是孩子心性,希望你不要介意。”
  萧统佑浅笑摇头:“不介意。”
  秦无双连忙蹲在地上,拔开碎盆泥土,地涌金莲的花瓣已经折掉了一半,但是根茎还在。
  她抿了抿嘴,感觉心都跟着碎了似的,很是心疼难受,“这盆地涌金莲……”
  萧统佑也蹲了下来,捡起地涌金莲放在秦无双手上,温温一笑道:“你也说了,珍贵的是这盆地涌金莲的心意,而不是花。既然已经送给了你,那就是属于你的东西,它是怎样的结局全凭你的心意,无需向我说明。”
  秦无双心里一暖:“你放心,我会把它们重新种在温棚里面。”
  *
  牧斐来到河边,抖开秦无双的美人图看了一眼,越看越气愤,越气愤就越不想看见她,便想撕了。
  只是他刚一使劲,心里竟然又舍不得了。
  他看着画里的秦无双,是那日她站在廊下逗画眉的侧颜,娇媚如花,琼姿玉貌……
  那时的画面仿佛刻在脑子里似的,他挥笔就已画就。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图卷好,贴身收了起来。
  *
  “文湛!”
  庆丰楼,二层的扶栏旁,段逸轩一见牧斐进了大堂,便老远冲他挥手喊。
  对面的谢茂倾提醒他:“你小声点,文湛来了自有人带了上来,慌什么。”
  段逸轩嬉嬉笑道:“好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甚是想念,一时没忍住兴奋。”
  谢茂倾无奈地笑看了他一眼。
  牧斐进了雅间,见桌上摆着美酒好菜,二话不说,坐下拿起酒壶就连吃几杯。
  看得段逸轩与谢茂倾面面相觑,纷纷察觉出不对劲来。
  “这是怎地?一来就猛吃酒,也不吃菜垫垫,小心烧了胃。”谢茂倾关切道。
  段逸轩忙在一旁附和道:“是呀,文湛,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跟兄弟们说说,别一个劲地吃酒啊。”
  牧斐猛地将空杯重重摁在桌子上,冲段逸轩喊道:“阿轩,帮我调查一座宅子!”
  段逸轩一听,双眼放着八卦的光,登时来了劲,忙问:“宅子?什么宅子?”
  “城西北角,雅岚居。”
  那宅子太古怪,关键是秦无双每隔几日就会独自去那宅子里一趟,连她的心腹婢女蕊朱都不知道她进去干什么去了。
  他上次去那宅子栽了个大跟头,只因父亲突然回来,他便只好将那宅子一事往后搁了。
  今日,他见那个送花给秦无双的男人时,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那人确实长得不比他差,他第一直觉就是觉得雅岚居跟那人有关。
  “好的,交给我就是了,我保证将那宅子里里外外给你查的一清二楚。”
  牧斐转念又一想,今日那人一身气质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看着应该是个文人。
  蕊朱说秦无双喜欢有风骨的文人,还说她之前喜欢的青梅竹马就是有风骨的男人。
  难不成,那人又或是秦无双当初险些定亲的青梅竹马,姓杨的那小子?
  “再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你说。”
  “秦家三郎秦光景的得意门生,一个姓杨的小子。”
  段逸轩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将姓杨的祖宗十八代查得妥妥的。”
  *
  秦无双刚迈进紫竹院的大门时,牧婷婷突然从一旁跳出来,喊道:“嫂嫂!”
  好在秦无双心神够稳,并未吓到,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一面往里面走,一面问:“你怎么来了?”
  牧婷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道:“今日是嫂嫂的生辰,我当然要过来给嫂嫂庆贺啊。”
  秦无双煞住脚,转头诧异地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自嫁入牧家来,就从不过生辰,不为其他,就觉得麻烦,她也从未想过在牧家长久地呆下去,便觉得没必要在别人的地盘那般招摇,加上她并未及笄,也不适合大操大办的。
  牧婷婷愣了愣,道:“三哥告诉我的啊。”说到这里,她转身往后面探头望了望,“三哥呢,他不是去园子里给你送惊喜了么?怎么没跟嫂嫂一起回来?”
  “惊喜?”秦无双很无语,明明是惊吓好不好,不过细细一想,今日的牧斐的确很古怪,便问,“什么惊喜?”
  第048章
  牧婷婷震惊地瞪大眼睛, 心里暗想:“难道三哥失败了, 没送成?”她便试探着问, “就是一副嫂嫂的美人图, 三哥可是花了好些时日画的,嫂嫂没收到?”
  所以,牧斐一大早出现在牡丹山水园里……, 其实是为了为她庆贺生辰, 准备送她美人图的?
  结果意外撞上萧大哥送花的一幕……
  这阴差阳错的。
  她十分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话说回来, 牧斐怎么会知道她的生辰?竟然还亲手画了她所谓的‘美人图’欲送给她做贺礼?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用心的简直让她有些受宠若惊,惊过之后便是五味杂陈,其中不乏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难道……
  她突然生出一个让她脸红心跳的念头,可是稍一冒出便被她死死地摁回去了。
  不可能, 以牧斐如今的心性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她的。
  难道是为了感谢此前她在牧守业面前替他求情?思来想去, 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
  那丝期待瞬间湮灭成怅然若失,遂勾了勾唇, 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她竟然开始自作多情了。
  是夜, 秦无双歪在榻上看书, 时不时地望着窗外。
  半夏见天色已晚, 便过来放下窗户, 过来劝道:“小娘子,快子时了,早些歇息罢。”
  秦无双放下书,忍不住问:“西屋那边……,还是没动静吗?”
  半夏看了一眼西屋方向, 静悄悄的,便摇了一下头:“没呢,恐今夜不会回来了,小娘子别等了,奴婢替您等着罢。”
  “不必了,都睡罢。”
  翌日,秦无双洗漱更衣事毕,来到堂屋里用早饭,芍药正站在院子里只会小厮丫头们扫洒。
  “芍药。”秦无双喊了一声。
  芍药闻声立马进了屋,行了礼。
  秦无双问:“小官人可是一夜未归?”
  芍药道:“小官人今早儿打发安平回来传话了,说是要在谢世子府上住两日,让家里不必担心,过两日自会回来的。”
  难得牧斐还会派个人回来传话,这可是以前从未有的事情。
  知道他有着落了,那盘旋在心头的不安稍稍落定,她便又如往常去了花圃。
  一早,牧斐在院子里的一树木槿花下面扎马步。
  谢茂倾来见了,大感意外道:“文湛,你何时练起武来了?”
  牧斐不动如松道:“练着玩玩,强身健体。”
  早有几个府里的小厮摆来桌椅茶具与早点,谢茂倾便坐在一边,一面吃茶,一面笑道:“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可记得,你们家有个规矩,自小不准你练武来着的。”
  “如今我老子已经不管我了,再说,我就只是扎个马步而已。”
  谢茂倾起身好奇地绕着牧斐转了一圈,然后啧啧道:“我看你这马步扎得够稳的啊,两脚就跟扎地上生根似的。”
  牧斐得意洋洋道:“那是,只要是我牧小爷想做的事,必须做到最好。”
  谢茂倾揶揄道:“是吗?我可不信。”说着,冷不防地在背后用力推了牧斐一掌,竟然没有推动。
  牧斐哼道:“就知道你要试我,劲儿太小了,再使点。”
  谢茂倾不信邪,便用双手卯足了劲儿推牧斐,牧斐竟然一动不动,他这才相信牧斐的话。
  二人正闹着,段逸轩来了,老远喊着:“你们俩玩什么呢,这么开心?也不等我来。”
  谢茂倾收了力道,起身拍了拍手道:“文湛在扎马步呢,我试试他底盘。”
  段逸轩立马来了兴趣,磨拳搓掌道:“是吗?我也来试试。”
  “恕不奉陪。”说着,牧斐收势起身,接过丫鬟碰上来的巾帕擦了擦额角上的汗,一面问,“让你查的信儿怎么样了?”
  “我来正是说此事呢,你让我查的秦光景的得意门生我已经查出来了,其人姓杨名慎,年十八,湖州人氏,出生薄宦世家,自幼丧父。其舅舅在汴都当差,便受母托独自一人前来投靠了舅舅,最后舅舅找了关系,入读了秦家家塾,拜在秦光景门下。因品学兼优,据说很受秦光景器重。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秋闱,金榜上应该会有他的名字。”
  牧斐皱了皱眉:“那是出了什么意外?”
  段逸轩吃了一口茶,冲着牧斐贼笑道:“还是文湛聪明,——意外就是杨慎之母前两个月病故了,所以他不得不回去守孝三年。”
  “也就是说……杨慎人不在汴都?”
  段逸轩点头:“对的。”
  杨慎不在汴都,那也就是说那日在花圃里遇见的男人不是杨慎。
  “那雅岚居呢?”
  提起雅岚居,段逸轩立即正了色,道:“说起这个雅岚居也真真儿是诡异的很,你们可知,这雅岚居是谁的宅子?”
  他这么一卖关子,牧斐与谢茂倾都凑过去头去听。
  “快说,是谁的?”谢茂倾催促道。
  “是后唐大宦官蔡振的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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