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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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瑞希摸摸好友的头发,柔声说:
  “潇潇,这是你的孩子,是你的爱情,我们都不能过多干涉,但我总觉得可惜,江屿森很爱你这我看得出来,但我总觉得你的心在飘。”
  梁潇潇不敢相信:“你觉得江屿森爱我?他只会束缚我,管着我,穿衣服见朋友他什么都要管,这是爱吗?再说他心底是有人的。”
  李瑞希嗤笑一声,“我看不出来他心底有别人,你这个小作精就够他烦的了,他还有心思想别人?至于他爱得偏执这一点,那要看你怎么想了,他那人就是个重症病人,你就是他的药,给不给这个药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梁潇潇无奈笑笑,她哪里有医治他的药,她和江屿森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绕不出来了。
  严蜜拿出一颗浴球准备泡澡,忽而间她愣了一下,望着弹出的化工厂着火的消息失神。
  “快看新闻,郊区的危险品仓库发生爆炸,我天哪,这个火好吓人。”
  李瑞希凑过去,视频中大火冲天,火光将天幕染成诡异的红色,熊熊火焰像是要把一切吞没,那么大的火,她这辈子都没见过。
  许多博主发了自己被地震波及的视频,小区一幢高层窗户全部震碎、停车场的车被焚毁、很多人被爆炸喷射出的火球灼伤,周围数公里震感强烈,附近的居民受伤无数,全部衣衫不整都往外跑。
  李瑞希心里咯噔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参照的事故不写了,刚才被锁了。。。
  第60章
  刺耳的铃声划破夜晚的寂静,等秦烈冲上车才知道,是郊区易燃品仓库爆炸引起的大火,全市消防员一起支持,甚至需要调集外市力量,这样的规模,预示了此次火灾的不寻常。
  “快看,视频网站都出来了,我天哪,这火灭的了吗?”
  带手机的小潘把视频给众人看,从这里开到郊区有一段距离,刚才出来匆忙,就只有小潘和秦烈带了手机。
  众人看向视频里的大火,齐齐沉默,这样的火场进得去,能不能出的来就不知道了。
  谁能保证这不是大伙最后一次进火场?
  “队长,你干消防干了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过比这还大的火灾?”
  在消防队没事干时,大家就喜欢缠着秦烈讲他灭火的故事,秦烈从业多年,遇到过各种规模的火,稀奇古怪的故事也见了不少,还支援过外省的地震洪灾,大家都爱听他讲打火抢险的事。
  不出意外,如果活着出来,这次火灾会成为以后大伙口中的一个惊险刺激的打火故事。
  秦烈目光沉沉,只道:“给家里人发条信息,留句话。”
  队员们面面相觑,气氛又一次沉了下来,江闯呵呵笑道:“我就不发了,我妈不会看手机,该写的都写在遗书里了。”
  “说的也是,我也不发了。”
  “我要给我妈发条信息,小潘你手机借我用用。”
  “快,大家轮流发信息打电话,小潘你快点。”
  消防车在马路上疾驰,秦烈摸着手机迟疑片刻,打开了微信页面,收到她在地铁上发的几条消息,都在吐槽地铁太挤了。
  明明不久前才和她分开,转头就遇到这么大的火灾,告诉她?告诉她她势必要担心,这火猛兽一样往外扑,灭掉是一定会灭掉的,历史上再大的火灾都有停下的一天,只是人们必将付出惨烈代价,或许他就是那惨烈代价中的一个数字。
  她那人爱操心,要让她知道肯定要一夜不睡。
  他手伸进衣服口袋,方才换衣服时他正在看戒指,顺手就把戒指带上了,这两次休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求婚,戒指没送出去。他翻到向兴的账号,给他发了条消息:
  “人?”
  向兴正在打游戏,打到兴头上接到秦烈的消息,不由愣住,秦烈很少主动找他。
  “在在在,怎么了,兄弟?”
  向兴一边发信息一边流连电脑屏幕,忽而,弹窗冒出来,他点开一看,被火灾现场的图片惊到了,他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大的火,巨兽张牙舞爪,人类在这样的火面前极其弱小,受伤的人不停往外跑,只有消防员逆行超前,可他们也是人,这样进去不是要送死?向兴喉头滚动,眼泪都要下来了。
  “是郊区爆炸?我看到新闻了。”
  秦烈应了声,“如果我回不来,你记得以后清明给我妈上坟。”
  向兴骂了一声,“废话!没你这话,难道我们就不给咱妈上坟了?哪年漏过?”
  “行,但这事我还得跟你交代,我跟你二十多年的交情,不交代你交代谁?”
  向兴又骂了好几声,游戏也不管了,抱着手机问:“真那么严重吗?你可别犯傻,要是实在灭不了,那就保命再说,先把命保住比什么都强。”
  秦烈很淡地笑笑,“我还有一件事交代你,要是我回不来了,你把我住的这套房子留给李瑞希,我妈留给我那套,交给我外公,给他留个念想。”
  “操!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别他妈跟交代后事似的,我都多少年没见到你外公外婆了?就算真见到也不一定认识,还有主播她对你也是认真的,你忍心让人一姑娘每年去给你上坟?你一个老爷们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秦烈倒是平静,很快回:“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我手机给别人了。”
  街道两旁的灯光不停从视线中掠过,消防车以极快的速度前行,路上遇到其他中队的消防车,红色的车流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秦烈视线掠过李瑞希的微信号,想了想,最终关了手机,把手机扔给范立新打电话。
  消防车停在火场附近,被爆炸波及的人都在脚步不停地往外跑,周围接到消息的群众自发过来帮忙,酒店在路边竖起牌子,免费让无家可回的人入住。
  身穿墨色消防服的秦烈收拾好东西,面色冷沉地往前走,他没有太多情绪,慌乱惧怕这些波动全都不存在,其他队员原本还在怕着,见他脸色跟平常一样冷峻,飘在空中上下浮动的那颗心,莫名落在地上。
  江闯跟在秦烈背后,盯着秦烈的背影,莫名的,他也不害怕了。
  他当消防员的时间不长,进来后因为体力不达标,被虐得够呛,整天唉声叹气,想回家,是队长给他的斗志,让他坚持到今天,这一年多以来,他经过各种磨练,看惯了各样的火,也习惯了秦烈高强度的训练,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坚持,拿着不高的工资,用命在拼,但此刻他忽然明白,也许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容易摇摆的人,只是有个人在前面,用坚定的背影为他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喂!你怕不怕?”小潘背着水带凑过来。
  江闯挑挑眉,学秦烈的语气,“怕什么怕?又不是没见过火,不过是大一些而已,也不吓人。”
  小潘瘪瘪嘴,“老子还想活着回去打游戏呢。”
  “那行吧,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你教我打游戏?咱们今天是看不到李小姐的直播了。”=
  暗黑的街道上,穿着墨色消防服的男人逆行而来,他眸色深沉,与这夜色一般,男人身上的反光条在特定的角度下,发出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亮。
  黑色轿车停在事发现场附近。
  戴眼镜的秘书莫名喉头滚动,朝后座的男人恭敬道:“秦总,看到秦烈了。”
  秦文斌顺着秘书的视线看到逆行来的男人,他其实在背地里偷偷看过秦烈很多次,却一次也没有靠近过,儿子更高了更壮了,能独当一面,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可他那颗心也更坚硬,硬到能随时割舍掉不需要的感情,对他也学会了视若无睹。
  他年轻时忙于工作,总忽视对孩子的教育,那时候妻子带孩子带得多,后来他老了有时间了,却开始被孩子忽视。
  当然他和秦烈的主要矛盾并不是那些。
  这个儿子是在恨他摘了妻子的呼吸机,恨他背叛了妻子。
  不,或许还要更早一些,这个儿子恨他当年没有救那个消防员。
  秦文斌慌忙从绿化带上穿过去,快步跑到秦烈面前,一把抓住了他。
  黑暗把情绪放大,人们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似乎只有在这样沉的夜里才说得出口,快十年了,父子俩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有同样的朋友圈,却第一次四目相对,秦文斌双眼猩红,朝他喊道:“你不能进去!”
  秦烈面无表情,依旧是那副样子,他肌肉用力,挣脱了秦文斌的钳制,冷硬的视线从秦文斌身上掠过,不作任何停留。
  秦文斌冲到他面前,吼道:“我说话你听见没有?你不能进去!我刚从里面出来!这火太大了!根本灭不掉!”
  秦烈看都不看他一眼,依旧扛着水带往前走。
  秦文斌青筋暴出,气得再次抓住他,“秦烈!你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命!你妈生你的时候难产,生了好久才把你生出来,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这火不是人能灭掉的,你进去就是送死!我不可能让你进去!”
  黑夜下,秦烈黑沉的眼眸不见丝毫涟漪,吐出口的话却似割人的刀,一刀刀划在人心口。
  “你不配跟我提我妈!”
  秦文斌声音嘶哑:“秦烈!你疯了!你恨我可以,你跟我作对要当消防员也可以,我什么都由着你,可这次明知道是送死你还进去?你这是在拿生命开玩笑,你跟我回去!我不许你进火场!”
  秦烈漠然无视,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这次再也不给他追上的机会,快步走入火场,与其他支援的人汇合。
  秦文斌颓然抓了把脸,无力地站在那,目送着秦烈一步步走近那冲天的火光。
  -
  熊熊烈焰,火光灼热,抬头可见蘑菇云。
  圆形的建筑物被火光吞噬,四面都是火,现场已经有上百名消防员,先到的队伍正在冲火场喷水。
  太弱了,这么多束水流,好似一滴水滴落到燃烧的矿炉里,水滴瞬间消失不见。
  怎么喷水都无法撼动这头烈火猛兽。
  辖区的支队早就进去了,却毫无消息,整个中队的人失联了,这意味着什么谁心里都清楚。
  所有消防员站在那,仰视这场大火,火是一定能灭掉的,只是谁能从这场火里死里逃生却难说,也或许大家都得交代在这。
  据说现场有硝酸钾、硝酸钠等硝酸盐物质,这些固体氧化剂遇热、碰撞都容易爆炸。
  每次这种火灾现场总有人知情不报,灭火时总会出现各种问题,情况明明已经够糟了,但现在说糟糕显然还早了些。秦烈抹了把头上的汗,前面一队人组成人墙喷水灭火,秦烈带着手下这队人往里去。
  火海烤得人发晕,倒不怕,反正怕也是没用的,人类在灾难面前向来渺小。
  他们做训练,他们拼死拼活,不过是为了在死神来临时,能跑得更快一些。
  江闯差点被小型爆炸飞溅出来的铁皮打倒,秦烈适时拉了他一把,江闯吓得魂飞魄散。
  “队长。”
  “你他妈长点心!”
  秦烈黑着脸推开他,氧气面罩戴上后,人的呼吸和思绪都被放大,就像有人在他耳朵前放了扩音机,他很难再听到别人的声音,可心底的声音不停往外冒。秦文斌太不了解他,退缩?这不是消防员干的事,火太大,灭不了,进来就是丧命,可那又能怎么办?如果你问一个消防员,为什么明知道这是送死却要去看,那么消防员会告诉你,这是职责。
  总有人要去干这些事,正因为绝大部分人不愿意送死,才需要他们站出来。
  他其实也没那么伟大,不怕死吗?当然怕的!他好日子还没过,老婆都没娶,儿子也没有,就这么死真他妈不甘啊!
  为什么这么怕还要去做?
  很多年前他也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
  那一年他们一家三口开车去度假,因为秦文斌刚应酬喝完酒,妈妈梁素开的车,车走得好好的,忽然被一辆酒驾的货车撞上。货车横冲过来,一切都是片刻之间,猛烈的撞击让秦烈头脑发昏,人躺在车里,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哪里都疼,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他不明白,明明上一刻还好好的,怎么下一秒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一队消防员赶来了,他们拆开轿车,把他们一家抬出来,一个皮肤很黑牙齿却很白的消防员在他昏迷之际,笑着给他打气:“我叫肖强,你别睡,医生已经来了,他们会救你的。”
  秦烈张张嘴最终昏迷过去,等他醒来时才知道他妈妈在最后关头调转了方向盘,把生的机会留给他和秦文斌,而她自己则受到撞击,脑补淤血过多,需要立刻开颅做手术。之后是秦烈一生中最黯淡的时光,他每天跑医院,整天盯着医生问妈妈有没有醒,再后来医生也乏了,告诉他梁素十有□□会成为植物人,如果家属愿意的可以放弃治疗。
  秦文斌没有放弃,也十分自责,如果不是他喝酒,也许今天的事故可以避免,也许早一秒或者晚一秒,受伤的人就不会变成他们,也许他们就会幸运地躲过这场灾祸。
  可是,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他们就这样撞上了。
  后来梁素果然变成了植物人,秦文斌照顾了她一段时间,起初大家都觉得她会很快醒来,直到一次次失望,直到所有人的生活都步入正轨,梁素就像个被时光放弃的人,虽然活着,却永远停留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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