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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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天假期结束,又得拖着我慵懒的身躯去上班。
  工作实在无聊,拟写了一天的公文。
  临近下班时那位口水很多的律师又打电话过来,他想约我去尝尝一家新开的米其林叁星餐厅。
  出乎意料,他竟觉得我是不可多得的和他在思想和灵魂上契合的不肤浅有深度的女孩,希望能进一步了解和相处,我十分感动然后果断拒绝了他。
  但他还不依不饶,已经在公司正门等我。
  我说我要加班,他说他上来陪我,我立马制止他,告诉他我打算回家再加了。
  倘若被那些爱八卦的同事看到,恐怕更难洗清关系。
  我等大部分同事离开了才下楼,还没踏出公司门口,就看到他背靠着一辆红色法拉利,向我招手。
  昨天是黑色的车,今天换成那么亮的颜色,这人是生怕大家不知道他的到来吗?
  这种拥有顶级标配的天之骄子怎么偏偏让我觉得无比厌烦呢?
  为什么公司大楼后门偏偏锁了呢?
  我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站门口踌躇着要不要上他的车时,一对年轻男女朝我的方向走过来,我以为他们是要进公司,侧过身给他们让路,不料他们在我面前止步。
  “请问是孟林霖女士吗?”
  我点点头。
  他们分别出示警察证,男警察说:“我们是坎白公安局的警察,现在怀疑您涉嫌一宗刑事犯罪案,请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我完全是如同一根木头般被架上警车,目击过程的口水律师一脸错愕。
  那间四面都是方格子白墙的封闭的让人感到压抑的审讯室成为了我后半生的阴影。
  我担心协助调查会影响我之后的生活,我问那个有着一头利落短发的女警官:“会留案底吗?”
  她说:“如果你没犯事就不会。”
  过了一会,一个身材魁梧、有一定年纪的男警察进来了,他的眼睛很大,同时眼神很犀利。
  他问我:“孟林霖,你与四木是什么关系?”
  “四木?我不认识他呀,我没读过他的书,但我看到新闻,知道他是个小说作家,前几天因病去世了。”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上新闻的人怎么和我扯上了关系。
  “他真名是陆骐然。”
  “陆骐然?我看看是哪几个字……噢,我有个高中同学叫这个名字。”
  “什么?”我才反应过来。
  女警官给我看了照片,我有些傻眼了,一下子脑袋空白。
  整个人就是处于宕机的状态。
  男警官继续问我:“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得不到回应,他又敲敲桌子,我回过神。
  “啊,你刚问什么?”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四年半前,高考完的谢师宴上。”
  “那个……陆骐然真的死了吗?”我还是不敢相信。
  “是。也就是说你们四年半没见过面?”
  “嗯,没有。”
  “你们平时有没有联系?”
  我摇摇头:“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联系过。
  “警官,他怎么会有哮喘病?还是……他吸毒了?”
  我的提问让男警官有些无语。
  他非常严肃地说:“不要胡编乱造。现在是我询问你,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我。”
  “哦,你问。”
  “你有没有他的手机号或是其他联系方式?”
  “没有,我上了大学才开始用手机,几乎没存以前同学的手机号。不过我们高中有建QQ班群,我和他都在里面,只是我们没有加好友,也从来没有在网上聊过天。”
  “2020年12月31日晚上8点至10点你在做什么?”
  “我那晚去相亲了,八点十几分时和相亲对象在东海岸西餐厅吃饭,吃完大概九点,我坐地铁回公寓,刚回到我妈就打电话过来,我向她吐槽她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然后我洗澡看电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看什么电影?”
  “《当幸福来敲门》,哎,你问这些无聊的问题,我的地铁搭乘记录,手机通话记录,电影观看记录,相亲对象通通都给你们。对了,小区门口和电梯里还有摄像头,肯定都拍到我了,全是证据。”
  男警察皱着眉,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通过我的微表情分析我有没有撒谎。
  我不安地问他:“他是被人杀害的吗?”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被当作杀人犯一样来审。
  “你说你没有他的手机号,为什么他身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你?”
  这让我再次吃惊,非常震惊。
  “什么时候?”
  我记忆中没有接过任何一个他打来的电话。
  我申请查看我的手机上的通话记录。
  从今天开始往下翻,找到12月31日那天的记录,妈妈的号码,陌生号码,第一个相亲对象的号码。
  等一下,那个八点二十四分打来的陌生号码。
  “就是这个号码,陆骐然的手机号。”女警官说。
  “这个电话是他的吗?我当时在洗手间,洗了手准备接时就停了,陌生号码我都不回的,我怕是骚扰电话,觉得如果对方真的有重要事情会再打过来,或者发短信给我。”
  我看着那串数字,思绪混乱。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打给你?”
  “我不知道,就连他是什么时候有我的手机号都不知道。”
  “他平时联系的人不多,偏偏在案发时间段打电话给四年多没联系过的你,这合理吗?”
  “我真的不知道,他会不会打错电话了?”
  他握着拳头,没有说话。
  “我……还能见他最后一面吗?”
  “尸体已经火化,他的亲戚带他的骨灰回老家了。”
  盘问完我从警局出来后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已经不记得我刚刚被问了什么,自己又说了什么。
  他怎么会死了呢?
  怎么偏偏是我认识的他?
  我站在警局门口愣了好一会,突然有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咪走到我脚边,撒娇似的“喵”了几声。
  我蹲下来,轻轻地摸了一下它的头,它没有抗拒,反而把头凑近。
  它的右前腿被纱布包着,我轻声问:“小猫咪受伤了吗?你的主人呢?”
  它太乖了,我想如果它无家可归就带回去养了,我问旁边的保安:“您知道这只小猫是谁养的吗?”
  他说:“这小家伙现在是警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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