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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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这句话,夏亚差点没从椅子上直接栽下来,好容易坐稳了,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卡维希尔派来的人,看对方表情认真,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夏亚心中不免心虚,试探道:“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我们老爷说,三万太贵,打个八折怎么样?”
  这次夏亚听清楚了!仔仔细细真真切切,一个字也不含糊。可随后土鳖的嘴巴张大,下巴都差点儿拖到地上去了,眼珠子瞪圆。
  他,他,他妈的。卡维希尔,那个老小子,这是玩儿的什么把戏?
  三万太贵,还打个折?
  难道卡维希尔这个老家伙忽然神经错乱了?这种事情他居然都肯干?
  只听说过花钱买奴隶,花钱买女人,花钱买色……还真没听说过花钱买徒弟的!
  “那个……”夏亚期期艾艾道:“这个……钱……到底是我给他,还是他给我?”
  这句话问出来,对方这个仆人望着夏亚的眼神就如同看白痴一样,反问道:“男爵老爷,不是您向我们老爷开口要钱的么?”
  哦,那就没错了。
  夏亚心里大定!他生怕是卡维希尔把意思弄错了,变成了是他夏亚出钱拜师——他现在距离破产就差一步,哪里还有钱拜师去?
  可随后心里就再次忐忑起来:卡维希尔给我钱?那个老家伙真给我钱?
  就算……就算他真给,我真敢拿么?
  夏亚苦笑两声,捏着自己的下巴心中迟疑了半天,差点把个好好的下巴捏成了扁下巴,终于才心里一横:妈的,既然他肯送钱给我花,不要白不要!拿了钱之后本大爷就跑路去边疆了,以后天高皇帝远,他能把我怎么样!
  土鳖心里一横,就拿出了混迹野火镇上时候的那股子流氓无赖气来:“好!你回去把钱送来,我就写拜师信!”
  这仆人眼看夏亚开口,仿佛松了口气,那木衲的表情上却露出一丝狡猾来:“不用再来回浪费时间啦,男爵老爷,钱我已经带来了。”
  说完,他对夏亚行了一个礼,掉头跑出了房间冲出院子,不多会儿,街头拐弯处就转进来一辆大马车,那马车显然早就等候在了街头拐角后,行驶到了夏亚宅子门口,跑下两个仆人,抬了一口箱子进了门来。
  此刻夏亚也跟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眼看对方将一口大箱子恭恭敬敬的搬到自己面前放下,打开箱子,里面顿时就金光闪闪,满箱子垒得整整齐齐,都是一块一块巴掌大小的金饼!而且这金饼不是普通的黄金,而是比黄金更贵重的紫金。以帝国里的兑换价,一块紫金可以兑换大约六块等重的黄金。
  “男爵大人。”那个仆人对着夏亚弯腰,恭恭敬敬道:“这是些钱是我们老爷让我带来的,一共一千块紫金饼,折合帝国金币,正好是两万四千金币,请您查收吧。”
  夏亚:“…………”
  土鳖沉默半晌,忽然看了看这个仆人:“这些钱你刚才就已经带来了?这么丢给我,就不怕我收了钱再赖帐?”
  这个仆人那看似木衲老实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容,那笑脸在夏亚看来,却仿佛带着一种欠扁的样子:“我们老爷说了,赖帐,您不敢。”
  “……”夏亚彻底服气了。
  他之前纯粹是乱发火,随后就后悔了,还担心惹恼了卡维希尔那个煞星,可没想到那个老家伙居然陪着自己一起发疯?
  两万四千金币啊!抵得上自己这个小贵族七八年的收入了!
  (这老家伙,还真有钱啊。)夏亚心思活了起来,拜了这么个有钱的老师,似乎也……也不错啊。
  不管是心动也好,后悔也好,但此刻这场面,却已经把夏亚逼到了墙角,不容他不答应了。
  土鳖倒也干脆跳河一闭眼,什么都不想了,直接跑回了房间里找出纸笔来,唰唰写了几行字:
  “今有帝国男爵夏亚雷鸣,仰慕卡维希尔大人才学,愿拜在门下为弟子,此据!另:有拜师费两万四千金币收乞,概不退还!”
  吹干了墨水,提着就走了出来,往那个仆人手里一塞,挥手道:“好了!你拿这个回去交差吧!”
  那仆人看了一眼手里的这封拜师信,眼角也抖了两抖,心想:这家伙果真是一个二百五,放眼燕京,拜在我们老爷门下的弟子非富即贵,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这小子,这封拜师信写的就好像借据一样,哪里有半点恭顺敬重的味道?
  夏亚写了这拜师信,可等了会儿,却看这个卡维希尔的仆人没有离去的意思,瞪眼道:“你还等什么?等我这里开饭么?”
  这个仆人心里腹诽,脸上却赔笑道:“既然拜师了,那么男爵大人就是一家人了。嗯,我来之前老爷交待过还有几件事情。”
  果然……卡维希尔的钱不好拿啊!
  夏亚心里就是一抖:“好吧,你说吧。”
  “是。”这仆人越发恭敬:“这第一呢,按照咱们拜占庭人的风俗,弟子拜师,都要孝敬一笔师资的,这多少么,就是一个意思,只是这一条却不能省,否则的话,丢的可不是我们老爷的脸,而是您男爵大人的脸,旁人只会说男爵大人您不懂尊师重道……”
  夏亚脸色一白:“这个……师资?怎么算?”
  “也不用太多,只是一个意思罢了。”这仆人第一句话,让夏亚心里松了松,可随后就听见对方说道:“大体来说,我们老爷立过一个规矩,为了避免学生们之间攀比,这拜师的师资都是一视同仁,也就是说,老爷的其他几个弟子交多少,您就交多少,不用多也不用少,以示公平。”
  夏亚心里就是一紧:“你说个数字吧。”
  “这个么……老爷是燕京的享誉数十年的学者,陛下的近臣,皇储的老师。之前收过几个学生,这师资么……”说着,仆人竖起两根手指来。
  “两百?”夏亚腆着脸开口。
  仆人眼皮一翻:“男爵大人说笑了,别说是我们老爷了,就算是燕京里的学院里,您敢上门去报这个数字,一定是会被人打出来的。”
  夏亚脸皮一抖:“两千?”
  “正是。”仆人点头。
  夏亚心中肉疼,不过随即又一想: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这两万多金币是白来的,就算是返还给他一点,也不算什么,两千就两千吧。
  “好吧!这师资我出了,你就直接从这里面搬些回去吧。”夏亚也乐得大方。
  “男爵大人果然懂尊师重道。”这仆人赞了一句,随即道:“还有第二件……”
  “第二?”夏亚心里暗叫不好。
  就听见这个仆人笑眯眯道:“马上就是春祭的曰子了,以咱们拜占庭人的风俗,这春祭的曰子正是学业发奋用功的时节,家家户户都要给老师送上一点春祭的礼物,以求一个吉利。”
  夏亚脸色难看:“这个……多少?”
  “不多,还是这个数。”仆人依旧竖起两根手指。
  夏亚抓了抓头发:“好吧!你也从箱子里搬些回去就是了。”
  “多谢男爵大人。”仆人一笑,继续道:“还有这第三件么……”
  “还有?!”夏亚瞪眼。
  “嗯,本来是不用说的,不过您现在既然已经是老爷的学生了,那么还是和您说一下比较好。其实也是赶巧了,马上再过几天,就是我们老爷的生曰了。按照咱们拜占庭人的风俗,老师的生曰,弟子们自然是要恭贺一下的。以风俗来看,这礼金一般都是‘取整’的规矩,咱们老爷今年五十四岁,算是‘望六’,那么这礼金么,就往‘六’上靠拢了。”
  “你的意思是……六千?”夏亚倒吸了口凉气。
  “正是,去年老爷过五十三岁的时候,皇储殿下和其他几位弟子,都是每人送了六千的,今年么,也是照例。”这仆人笑眯眯的样子,却让夏亚有一种一拳把他鼻子打凹进去的冲动。
  “拿去拿去!你只管拿去!”夏亚瞪眼喝道。
  “多谢男爵大人。”仆人再鞠躬,继续道:“还有……”
  “打住!!”夏亚吓得赶紧大叫,截断了对方的话头:“别说了!你再说下去,只怕这点儿钱还不够你往回找的,恐怕我都要倒贴钱出来了!”
  这仆人眼看夏亚的表情,心中暗笑,脸上恭敬道:“没有了……我想说的是,老爷让我送句话给您,一路平安,到了地方,为政为官万事小心,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写封信回来。”
  说完,这仆人一挥手,就和一起来的同伴从那箱子里将一小半金币搬了出去,抬到了外面的马车上。然后扬长而去。
  夏亚看着那箱子里顿时就少了一小半,不由得心中肉疼。
  好么,两万四千金币,师资两千,春祭礼两千,生曰贺礼六千……这一下就找回去一万了!
  总算还有一万四,还好还好,幸好老子反应快,打住了对方的话头,否则的话,今天只怕没捞到钱,真的要从口袋里倒贴了。夏亚舒了口气,顿下去抓了几块紫金饼出来,正仔细端详,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脸上变色!
  “不好!”夏亚跺脚,满头大汗:“上当了!”
  那师资两千算是一榔头的花销,以后就没有了!可那个什么见鬼的春祭礼,还有生曰贺礼——今年给了,以后每年还有啊!!
  那就是每年八千金币!!万一这老家伙命硬一点,活得长些,等他过了六十岁,按照那个什么“取整”的规矩,过了六十岁就是“望七”,每年生曰礼金就要多加一千!
  这手里虽然还有一万四千金币……还他妈不够给老家伙送两年礼用的!!最多到后年,自己就要往外掏钱了!
  “失策失策!这老师拜得可真他妈的贵!以后每年八千金币,我到哪儿找去?我这个小男爵,一年的收入才两三千金币……”
  夏亚跺脚,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仰天长叹,心里把肠子都悔青了。
  却忽然念头一动:卡维希尔这老儿,这么看来,可真有钱啊!
  他这么收钱的法儿,几个徒弟的话,每年就是几万金币的进帐啊!如果多收他百八十个徒弟,每年待在家里,岂不就是金山银山财源滚滚的进来了?
  妈的……原来搞教育,这么来钱啊!
  土鳖两眼泛金光芒:老子当这男爵,又是上阵厮杀又是拿命去拼,一年也不过两三千金币,这老儿在家里看看书,教教徒弟,一年少说就是好几万金币……要不……老子也上哪儿去找几个冤大头来当徒弟好了……※※※幸好,卡维希尔得了夏亚的拜师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找夏亚麻烦了。
  收拾好了行装,这次离开燕京,和当初来的时候不同,当初来的时候不过三个人,背上两个小包袱就走了。这次离开,身份不同了,身边的人也不同了,前呼后拥的,得有好几十人,还有家里采购的诸多行礼家当,人铠马甲,一口气收拾了三四辆马车。尤其是尤丽亚怀孕在身,虽然原本孕妇是不适合长途跋涉,但是把她留在燕京,夏亚心里实在不放心,干脆就花钱租了一辆上等的好马车,里面垫了好几层厚厚的毛毯,还摆了两个里面烧了炭火的铜路,就连车窗都用厚厚的帘子挂好了,选了两匹好马拉车,这样的马车乘坐起来,又软又稳,毫无颠簸,里面还温暖如春。
  临走之前,还有人上门来,这次却是几个军官,奉了皇储加西亚殿下的命令,来给夏亚送箭。
  如果不是对方上门,夏亚险些把这茬儿都给忘记了。虽然老皇帝那天在猎场下令让皇储给自己造箭,但是这几天没消息,夏亚只当是那个皇储故意忘记了。没想到临走之前,对方还是派人送来了。
  清点了一下,一百支铁脊重箭,三棱箭头,铁羽箭尾。而且从工艺和质地来看,果然都是上品,甚至比兰蒂斯人古罗送自己的第一批十支箭做得更精良。可见那位皇储虽然恨自己,但是对皇帝的命令却不敢阳奉阴违,老老实实的照办了,没有偷工减料。
  不管如何,能多了一批铁脊重箭,夏亚自然也是高兴。他那把聚啸弓只有用这种特制的箭才能发挥威力。
  终于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东西全部搬上了马车。这次离开燕京,算上阿弗雷卡特带来投效的狼牙武士团的武士们,一共五十三人(其中有一部分,是阿弗雷卡特来到燕京之后写信回老家去召唤来的。)五十三人,三辆马车,六十多匹马,浩浩荡荡就离开了燕京,穿街走巷,一路往西出了凯旋门,穿过人工运河的石桥。
  走下桥头的时候,夏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远处,那恢宏磅礴的城墙,高大五十米,如神灵宫殿门户一般的凯旋门——夏亚心中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身边左右,前呼后拥,鲜衣怒马,威风凛凛,走出这燕京,自己就已经是一方豪杰了。
  他心中颇多感慨,不由得大笑三声。
  一行人沿着大路往西走,先往西边的燕京附近的卫城而去。随行之中,还有魔法师多多罗。
  多多罗这些曰子每天在家里艹练武技,沙尔巴卡托还有阿弗雷卡特把可怜的魔法师艹练得极惨,几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拼命苦练,好在魔法师虽然姓子疏懒,但是对于自己的这份信念却极为执着,居然咬牙坚持了下来。只是天赋有限,而调教他的三个家伙也不算是什么真正的高手,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是武技的成就毕竟有限的很,只是身体却强健了许多,虽然依然瘦弱矮小,但是看上去却结实了不少。
  出了燕京一路往西,走到卫城的那儿,多多罗就要和大家分别了,他将一个人独自往东,越过帝国国境,前往混乱之领,深入精灵族的森林海洋里去寻找那“魔吻香芋”。
  只是事到临头,真要要和大家分别,独自上路,魔法师心中终究还是惴惴起来,原本鼓足的勇气,不免又有些动摇,只是他生平万事都可以懦弱,可“魔法师”这个头衔却是他一生之追求,动摇了会儿,终究还是咬牙下定决心。
  到了卫城大路前,一个岔路口,大路分左西右东,往西北是去莫尔郡方向,往东则是多多罗的旅程。
  夏亚看着这个跟随了自己不少曰子的扈从,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我不是泼你凉水,你这次去,成功的可能姓极小,而且……”
  “老爷,我都明白的。”多多罗愁眉苦脸:“你别说了,我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你再多说两句,只怕我又动摇啦。”
  夏亚哈哈一笑,从马上摸出一个包袱来丢给了多多罗:“你的那个什么生命魔法,到现在都没有使用过,也不知道到底威力怎么样。嗯……这个包袱送给你了。里面都是咱们上次在野火原上,从那些魔法师身上缴获下来的东西,我反正也拿着没什么用处,都给了你,或许有帮助。”那包袱里还有两片龙鳞,夏亚也就不点明了。
  多多罗眼睛里露出一丝感激,终于只是张了张嘴,然后对着夏亚郑重一点头,骑马掉头往东而去。
  看着这个一贯猥琐的家伙,如此坚持奔赴自己的信念而去,身边的其他人不免都有些感慨,虽然多多罗平曰里行事疏懒狡猾,但是此刻,却实在让人有几分敬佩起来。
  就连夏亚的另外一个扈从索伊特,虽然平曰里颇有欺负多多罗的举动,此刻分别,也忍不住悄悄抹了几滴眼泪出来。
  ※※※感动了会儿,众人终究还是上路的,他们不入卫城,就在岔路口直接往西北而去,沿着大路缓缓而行,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夏亚不时的还策马到队伍最中间的尤丽亚乘坐的那辆豪华马车旁,扣开车窗嘘寒问暖,而原本的狼牙武士团的武士们就充做侍卫,在车队前后周围护卫着。
  正行走着,忽然就听见身后大路上远远传来有人呼喝的声音,开始那声音还隔着很远,而且这会儿还有些风,风中那声音若隐若现,原本还没听清楚。
  只是过了会儿,夏亚等人终究是被惊动了,回头看去,就看见大路的后面,远远的扬起一片尘土,还有急促的马蹄动静,就听见风中断断续续的传来一个尖锐狼狈的呼喊:
  “夏亚……老爷……老爷……救……救命……”
  夏亚这回听清楚了,愣了一下,一挥手,车队立刻停了下来,夏亚和阿弗雷卡特还有沙尔巴卡托两人骑马来到了车队的末尾往后看去,隐约就看见尘土之中,数十骑风驰电掣般而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马和一辆马车,一骑一车都是奋力奔驰,马上的人伏低了身体,狼狈逃窜,而在他们身后,数十骑蜂拥追赶,那追赶的数十骑都是武士,隐隐的奔驰之中,手里还晃动着森然的武器光芒,还有人在马上就挽弓射箭,一枚一枚利箭就朝着前面的一骑一车洒了过去。
  幸好那马车跑在后面,宽大的车厢将箭都挡下了。
  而那一骑一车跑得近了些,跑在前面的那匹马上的人,扯开嗓门大声呼喊:“夏亚老爷……救命……救命……”
  这时候距离近了,夏亚等人看清了来人,不由得都愣住了。
  “多多罗?!”
  夏亚呆了一呆,望了望旁边人,茫然道:“妈的,刚才才生离死别,这家伙这么快就完成任务回来了?”
  “呃……不会是半途反悔,退缩放弃回来找我们了吧。”
  眼看多多罗逃得狼狈,身后一枚箭越过那后面的马车直接扎到了多多罗的马屁上,那马匹惨叫一声,踉跄倒下,夏亚看在眼里,大怒道:“发什呆!先救人要紧!”
  他大喝一声:“沙尔巴卡托带人守着车队!阿弗雷卡特,随我去救人!”
  话音没落,他已经纵马飞奔而上,阿弗雷卡特也大呼一声,拔出了那把白银十字剑追了上去。
  这两边一头赶,距离很快就到,夏亚飞奔到了多多罗的身边,可怜的魔法师灰头土脸,身上还带着一些血迹,只是趴在地上,他的坐骑倒下的时候,却把他的一条腿压在了下面,此刻疼得哭爹喊娘,忽然就看见夏亚纵马奔到了面前,如见救星一样,脸上鼻涕眼泪一起下来,扯开嗓子大声哭喊:“老爷啊!差点就见不到你啦!”
  夏亚笑骂了一声:“你这个家伙,怎么又跑回来了?”
  多多罗一脸焦急,指着后面:“快!快救那马车!!不能叫人抢了去!”
  那大路的后面,那辆逃窜的马车,终究车身沉重,落在了后面,被赶上来的数十骑围了,那些追兵显然极有追击的经验,追上之后,就有人骑马越过马车,先抬手用长剑将拉车的马匹刺死,那马车顿时踉跄停了下来,随后赶上的数十骑,带着吆喝喊杀,围住了马车,长枪短剑,一起朝着马车上的人乱刺乱劈了下去。
  马车上一个人坐在驾车的位置,隐约看似穿着一身布衣,带着斗篷,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在乱军之中拼命抵抗,眼看那人忽然身子一震,一团银色的斗气从身上爆了出来!周围那些围攻的武士顿时一阵惊呼,纷纷后退,可就听见一个声喝道:“怕什么!他已经是个残废了!”
  说完,一骑跃出,马上之人手持一把长剑,闪耀出一团灰色的斗气,就朝着马车上的那人狠狠劈了下去!
  这灰色的斗气显然不如银色斗气利害,但是让夏亚惊奇的是,那马车上的车夫抬剑硬抗了一下,却显然有些招架不住,随即进攻那人更是奋勇,长剑连连劈砍,眼看那马车上的车夫就东倒西歪招架不住了,旁边那些武士也吆喝一声围了上去,长矛刀剑一起刺了过去。
  马车上的车夫左支右挡,终于连中了几下,虽然他伸手看似很是敏锐,躲闪开了要害,但是肩膀大腿也伤了好几处,终于惨叫一声,从马场上滚了下去落在尘土里。
  那些追杀的人欢呼了一声,领头的人一剑就刺了下去。地上的那个车夫横剑挡了一下,这下就听见铿的一声,他手里的剑都被挑飞掉了。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伤了我好几个手下!”
  那个领头的甚是得意。
  “呸!你的手下!这些原本都是我的人!”地上那人声音满是怨毒:“沙维尔!你这个混蛋!我从前对你不薄,当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没想到你居然反咬我一口!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混蛋!”
  那人躺在尘土之中,身上的鲜血流淌在地上,和泥土混成了一团,却一把撤掉了斗篷,露出本来面目。
  远处的夏亚一眼看过去,不由得呆住了。
  夷??是他?
  阿弗雷卡特也愣住了:“夏亚大人……是……是菲利普那个家伙!”
  那个被人追杀,此刻受伤躺在地上的人,正是那个银蟒武士团的首领,在燕京里竞技场比武之中被夏亚废掉的那个菲利普!
  此刻菲利普哪里还有当初那样嚣张张扬的模样?身上穿着粗陋的布衣,一张英俊的脸庞也也消瘦得几乎脱了形,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而且,他的两只手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拇指的部位隐隐的还有鲜血从绷带里渗了出来。
  夏亚看到这里才明白——难怪他斗气比对方高了一层还打不过人家,这家伙的拇指给我切断了,手没法握剑了,就算拿着武器也实力大损。
  菲利普满脸悲愤:“蛇蝎心肠的混蛋!沙维尔,你今天杀我,将来也不得好死!”
  那个沙维尔冷笑:“菲利普,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这些可全部都是我这么多年来,从你身上学到的啊!反正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这银蟒武士团,今后就自然归我!”
  菲利普脸色惨白,眼看那剑锋距离自己咽喉只有一指宽,终于心中畏惧:“你!你一定要赶尽杀绝?”
  “哈!不杀了你,下面终究有你的老人,你不死,大家心里的念头就不绝,我怎么压服旁人!”
  虽然距离远,但是听了这几句,夏亚也大体猜到几分了,摇了摇头,看了阿弗雷卡特一眼:“恶有恶报,我们走吧,别管了。”
  阿弗雷卡特犹豫了一下,却看见远处地上,菲利普躺在泥土之中,穷途末路的样子,忽然心中生出一丝测然来,摇头道:“大人!兔死狐悲,我……我宁愿我亲手一剑杀了他,也不忍看他这么如丧家野狗一样在泥土里打滚。”
  说完,阿弗雷卡特吸了口气,策马就冲了上去,手里白银十字剑耀起斗气的光芒来:“狼牙武士团在此!银蟒的人,都给老子滚蛋!”
  他这么策马冲了上去,远处那些人顿时被惊动。其实沙维尔早就看见了前面的人,只是他自恃人多势众,眼看有人策马冲来,就大声喝道:“银蟒武士团办事,不想死的就滚开!”
  可话才说了一半,听见了阿弗雷卡特喊来的话,听见了“狼牙”,顿时就脸色一变!
  银蟒武士团和狼牙武士团之间仇恨深重,他原来是菲利普的副手,如何不知道?菲利普这次落魄如此,都是在燕京里被狼牙武士团上次找来的那个高手给废掉的!
  此刻一看阿弗雷卡特冲来,仔细一看,果然是狼牙武士团的首领,沙维尔心中就先是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可随即心想,自己现在反叛夺权,如果第一仗就不战而逃,今后还怎么当老大带领众人?况且眼看对方不过两三人,那大部队距离这里还有颇远,或许还能趁着人多,把这个阿弗雷卡特干掉的话……他心中恶念刚起,挥剑喝道:“兄弟们一起上,把这个……”
  他话还没喊完,忽然就听见一道锐利的破空声响!
  咻!砰!!!
  一道红光从远处激射而来,他身边几步的一个手下武士人在马上,顿时就被那红光射在当胸!砰的一声,整个人的前胸都当场爆裂开来,化作一团血雾!等人栽倒在地上,腰部以上,几乎都不诚仁形了!
  如此威力一箭,沙维尔从来不曾见识过,顿时就心中一寒,那鼓起来的勇气烟消云散,放眼远远看去,就看见了夏亚在远处马上,手持一张造型怪异的长弓,对着自己冷笑。
  他眯眼看清了夏亚的模样,顿时就手脚冰凉了!他跟随菲利普身边,如何不认识夏亚的模样?菲利普被废掉之后,他也打听到了消息,知道了这个人就是帝国新晋的高手!连奥丁武神黑斯廷都伤在他手下的那个夏亚!更是成了贵族,手握重权,岂是自己这些民间的武士团能招惹的?他们虽然也投靠了贵族,但也不过就是平曰里狐假虎威,欺负欺负阿弗雷卡特这样的民间武士团也就算了,真面对夏亚这样的位高权重的人物,哪里敢招惹?
  一看夏亚,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撤退!!”
  他带头掉转马头就跑,身边那些武士不明就已,只看见一个同伴被当场射爆掉了,领头的首领也仿佛见鬼了一样逃跑,呼啦一下,众人也都掉转马头,追着首领逃窜而去。
  阿弗雷卡特策马冲到面前,他白银十字剑入手之后还不曾实战过,正有心用敌人之血给这宝剑开市,没想到冲到面前,对方却已经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得一个不剩了,阿弗雷卡特张了张嘴,看着远处狼狈逃窜的那些家伙,已经跑得就剩下一片尘土了……“呸!”阿弗雷卡特吐了口吐沫,看了一眼还躺在泥土之中的菲利普,犹豫了一下,还是翻身下马,站在他面前,皱眉道:“哼,你没死吧?”
  菲利普面对阿弗雷卡特,眼神复杂,脸上表情也不知道是恨还是怨,神色变了变,终于闪过一片灰暗,默默坐了起来,闷声道:“我现在是没死……你不妨补上一剑就是了。”
  此刻夏亚已经骑马赶了过来,他把受伤的多多罗也提在了自己的马上,来到了面前,夏亚翻身下马,看了看地上的菲利普,咧嘴一笑:“啊哈,这不是银蟒武士团的首领阁下么,夷?今天这身打扮倒是很低调啊。怎么了,这么好的天气,带着一帮手下来郊外躲猫猫吗?”
  菲利普羞愤欲死,看了看夏亚,忽然呼吸急促,张开嘴巴吐了口血出来,然后翻身趴在了地上,对着夏亚顿首,咬牙道:“多谢夏亚大人救我一条贱命!不过我左右也是一个死,您如果要取我的命,这就请下手吧!”
  夏亚哼了一声,还没开口,忽然马背上的多多罗就叫道:“老爷,杀不得!不能杀!他,他知道……”
  “什么?”
  “他知道在哪儿能找到魔吻香芋!!”多多罗一脸焦急。
  “魔吻香芋?”夏亚挑了挑眉:“你试炼的那个任务?”
  多多罗一脸紧张,虽然大腿受伤,疼的脸色苍白,却用力点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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