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抓住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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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芙闻言没有再问什么,示意晏云影点开第一个视频。
  晏云影双击打开,一个播放器界面弹跳出来,然后四人就看到了一段让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画面。
  视频是用一台单手便携式摄像机拍摄的,质量很差,完全没有声音,持续时间有六分钟左右。
  背景是一个白茫茫一片的房间。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床单被罩,没有窗户,除了床也没有别的家具,更别说电器了,完全就像是精神病院的房间般。
  可是,没有人注意这些,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孩上。
  女孩仰面平躺着,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过了一会,她双肘撑起身体,脸慢慢转向镜头,然后很快移开,瞳孔像是洞穴般,幽黑得看不见一丝光明。
  然后四人就看到,一个黑影逐渐靠近女孩的身体,女孩摇摇头表示不要,眸底满是绝望,一只戴着白色乳胶手套的进入了画面,很快控制住女孩的四肢。
  “他们是想要干什么?”晏云影双手手指陷入掌心,不敢置信地看着画面,“许辉这个畜生就这么干看着?”
  伊芙知道她想错了,却也不想说什么,是无力,也是愤怒。
  画面中,一个男人背对着镜头进入,他将女孩翻转身去,用皮圈锁链固定住手脚,然后拿起了一个针筒,在她的手臂上替她注射了一管不知道什么东西。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四人看到,女孩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脚和脸颊上,很快布满了密密麻麻令人作呕的红丘疹般的红色斑点,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脓汁一样的颜色。
  女孩趴在床上,既无助又无力。
  慢慢地,她开始全身抽搐起来,口中吐着白沫,又一会儿,整个人都不动了。
  死了。
  视频已经结束,播放器恢复了一片黑暗,可是,没有人动一下,也没有人说一句话。
  文件夹里,视频还有很多,一行行排列着有近百个,而这很可能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这也就说明,受害人远远不止他们知道的那八人。
  七宗罪这个组织,为了研发病毒究竟害了多少人,无人能知。
  伊芙深吸了两口气,猛地抬起双腿,冲出了办公室。大脑完全失去了意识,肢体的冲动直接传导给了神经。
  她向来是不喜欢以暴制暴的,可是像七宗罪这种人,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伊芙没有回头看。
  在走廊里,她站在窗边,双臂抱在胸前看着窗外。
  她需要现实的东西支撑着她近乎崩溃的神经,窗外的阳光,树木,高楼,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
  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你没事吧?”路西法柔声问道。
  伊芙没有转身看他,声音略有些嘶哑地说道:“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我救不了他们,也没办法马上就抓到那些人。”
  她在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沮丧和愤怒,甚至有种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冲到萨瓦家族去,像当初路西法灭了韩家一样,干脆也动用私刑把他们都杀了算了。
  一了百了,不让他们再害人。
  路西法没有说话。
  “为什么?就为了救他一人的性命,就为了一些不知所谓的狗屁仪式就要去杀害那么多的无辜性命?人怎么可以邪恶到这种地步?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害死那么多的人?”
  “我们会抓住他们的。”
  “这些人简直就是垃圾,污染了这个世界,他们甚至都不配呼吸地球上的空气!”
  路西法皱了皱眉,还是坚定地说:“我们会抓住他们的。”
  一滴泪水夺眶而出,伊芙用手背擦掉脸颊上的泪水。
  “然后呢?抓住他们把他们关在牢里死去的人就能活过来了吗?那些破碎掉的家庭就能忘记伤痛重新得到幸福?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罪恶了,我们真的能守护过来的?就算当时我就在犯罪现场,我也可能无法救他们保护他们。”
  伊芙突然转过身来,看着他那一蓝一绿的眸子。
  “在那个笔记本电脑里,我们会看到多少个那样的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极度恐惧,无力反抗,就像当年在船上,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烧死被闷死被淹死,埃科,我无能为力。”
  “你果然还是想起了。”路西法叹息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才后悔不该一时鬼迷心窍顺着韩星宇的计划慢慢解开当年的催眠。”
  伊芙低下头没有再看他,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埃科,从韩星宇查到我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重新转动了,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你阻止不了的。”
  幕后黑手是七宗罪,韩星宇不过是颗棋子罢了,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他们都逃不开。
  “小芙,那些人是道德崩坏的垃圾,不要因为他们就忘了你的使命,我不希望你走上我的旧路回不了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你心里的正义,不要试着去越过自己的底线,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抓住他们的。”
  “要是在这之前又有更多的受害者呢?”伊芙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明明就知道是萨瓦家族,是赎罪俱乐部,为什么还要等?”
  “因为你是法医,你是法律系统里的执法者,那就必须遵循着法律来。我们已经知道了是他们,那就盯死他们,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然后收集关键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而不是自己去以身试法,毁了自己。”
  “如果牺牲我一个可以把他们都拉下地狱,那也就值了。”
  那些人是以后会害了她亲人朋友,害死蒋煦瀚的人,她绝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埃科觉得她真的是魔怔了,只觉悔不当初。
  他握住她的双肩,看着她染了血色的双眸,一字一顿慢慢地说道:“那以后呢?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七宗罪这么个犯罪集团,还有更多我们还没发现的,你牺牲自己,以后谁来守护虎鲸?谁来守护蒋煦瀚?”
  伊芙愣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知道他说的对,这个世界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光明就有黑暗,除了七宗罪,还有太多太多的罪恶。
  更何况,她答应过蒋煦瀚,永远都不会抛下他,如果她出了事,蒋煦瀚会很难过的吧。其他人也是,她的父母,简悠他们,也都会伤心难过。
  埃科知道她动摇了,加把劲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堕天使的其他人也都会,我们一定可以抓住那些人的!”
  “那些死去的人,”伊芙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我一点都帮不到他们。”
  她说的不只是这些被抓去做实验的人,还有十年前在船上的那些小孩。
  “这不是你的错,小芙,我们是人,再厉害也只是人而不是神。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也许我们无力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可是,我们最少还是可以替那些死去的人讨回公道,不至于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好了,”伊芙说道,用手掌擦干了脸颊上的泪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她开始走回办公室,走了两步,又停住,“埃科,我们合作吧!虎鲸和堕天使,一起揪出这些恶心的伪天使!”
  “好,我会尽快整理出其他人的资料交给你的。”
  埃科看着她的背影,闭了一下眼睛,认输了。
  蒋煦瀚,如果他不希望她出事,那是绝对不能碰的。从刚刚就可以看出来了,不管他说什么道理,都不及提蒋煦瀚这三个字来得有用。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了蒋煦瀚,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蒋煦瀚,你最好不要做出些伤了小芙心的事情,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长长舒出一口气,秦晋辉打了个激灵,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挠了挠头,也回到了办公室。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是四人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这些视频都没有加标题,而且时间都是一致的,很可能是转存到电脑里的时间。
  四人不辞劳苦地一个一个地检查着文件夹和视频文件,用eve系统进行数字图像增强,让视频变得更清晰,试图能找到一些不显眼的线索。
  孩子们身上的衣服,仪器上的序列号,床单被罩上的商标,甚至是仪器屏幕上的倒影,只要认出一样东西,就距离找到凶手更近了一步。
  看完所有的视频,他们发现,并非每一个剪辑片段都像第一个那么恐怖。
  有的孩子并没有很快的就死去,甚至连皮肤都没有马上出现明显的变化,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第一个女孩是已经接受过好几次的注射了,而没有变化的女孩是第一次接受注射。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视频的拍摄时间,也不可能按照时间顺序查看。
  这些视频里没有一个是同一个受害者的,有的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有的看上去好像是最近才拍摄的,而从拍摄手法的细微不同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拍的。
  这说明,拍摄的人不止许辉一个,而从他的年龄看来,也许他的父亲也参与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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