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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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是,皮氏沉着脸皮问道,“派人去问过了没,小棉她娘什么时候回来”
  柴玉媛回来后,连老家门都没进,就带着孩子住进青鱼湖边的别院躲清闲,她还知不知道自己是陈家妇皮氏越发觉得这个儿媳妇比起秦氏来,差太多了。
  “明日祭祖,夫人一定会及时赶回来的。天冷了,奴婢扶您进屋歇会儿吧。”青柳又劝道。
  皮氏埋怨着,“若是小棉她娘能赶上你的一半儿,老身也就不这么操心了,她根本就没把我儿放在心上,只图自己清闲”
  这话可就有点不对了,汀兰精明的眼珠子转了几转,青柳低头默不作声,只当没听到。
  小暖回到第一庄后,玄舞立刻问道,“姑娘为何留下珠绿”
  小暖歪在美人榻上,把暖手炉放在小腹上暖着,“一是她愿意留,二是如果放她走了,你们不还得派人过去盯着她还不如这样省事儿。”
  拿了柔软皮毛给姑娘盖在小腹上的绿蝶没有说话,她知道姑娘对珠绿还是有几分同情或者念旧情的,毕竟在姑娘听到三爷的琴之前,是真的喜欢听珠绿弹琴,而她也默认了珠绿是秦日爰罩着的传言,最后也为珠绿赎了身。
  玄舞笑了,“姑娘说的是。”
  柴严亭在第一庄第一次出现,是在五更书舍内。当时书舍内可能与他有些关联的,算来算去只有珠绿了。珠绿的父亲王时卿因为清王被废之事不喜于建隆帝,才被杀的。王时卿与清王之前便有一些交情,珠绿小时候应该也认识柴严亭,只是不知她还记得不记得。
  柴严亭来南山坳看他爹的墓时,也可能获知了珠绿的身份,打算或者已经与她相认,所以,留下珠绿就是留下了一条线。
  柴严亭可以用这条线获知南山坳的消息,相对的,她们也可以顺着这条线找到柴严亭。至于谁能取得先机,单看各自的手段了。
  跟回来的玄其想了想,说道,“姑娘,可能珠绿已经认出秦日爰有时是您假扮的了。”
  玄其说了玄耑的观察结果后,玄舞和绿蝶都皱了眉头,小暖却一脸坦然,“她至多只是猜测罢了,并没有证据,掀不起什么风浪。”
  虽然小暖这么说,但玄舞和玄其还是觉得心有不安,两人对了对眼神儿,觉得此事还是要跟三爷汇报一下才是。
  第八六零章 又长大一岁啦
  不同于现代以阳历一月一日为元旦,大周的“元旦”是农历正月初一,这时每年的第一天。
  元旦代表什么
  若问秦氏,她会说从大年初一到初七,年中独独这几日,可以心安理得地休息,什么都不用做。
  若为小暖,她会说是耳边响着的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不听的鞭炮声,每口呼吸的带着浓浓火药味的空气,满眼见到的红对联、红福字、红窗花,每个穿新衣、新鞋,戴着新头饰的人,脸上挂着笑,说出口的都是吉祥话,这些就是年味。
  若问小草,那就是终于长大了一岁,可以收压岁钱,穿新衣裳。
  若问大黄
  讨厌震耳的鞭炮声、堵鼻孔的火药味儿的大黄,躲在它深深的狗窝里不肯出来,啥也不想说。
  第一波人来拜年时,见有个板正脸的汉子蹲在狗窝边,端着一碟饺子好商好量地叫大黄出来吃饭。大黄呜呜几声,出来吃了又缩回狗窝,那汉子一脸心疼。
  第五波人来拜年时,见有个板正脸的汉子蹲在狗窝边,往狗窝里塞了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不知道里边装的啥东西。
  第十波人来拜年时,见有个板正脸的汉子蹲在狗窝边,正用厚厚的皮毛把狗窝的出口压住。问他为啥,他只点头不说话。
  第二十波人来拜年时,见那板正脸的汉子站在书房门口,望着狗窝发呆。
  第三十波人来拜年时,见到文昌郡主陈小暖打开捂住狗窝出口的皮毛,把她家那宝贝大黄狗唤了出来,那板正脸的汉子立刻带着大黄进了书房。
  第四十波人来拜年时,没见到板正脸的汉子,也没见到大黄。
  来了这么多波人,第一庄堂屋内八仙桌上的干果、点心、糖等,碟碟都是满的。一身新衣裳、戴着整套银头面的秦氏笑着让大伙随便抓,来的小孩子都给了压岁钱和糖块,小暖和小草也笑得一脸亲切。
  待到第五十波人走了后,小暖拖着疲惫地双腿回屋,揉着笑僵了的腮帮子。小草悄眯眯地问她娘亲,“刚才来的这些人是谁,小草怎么一个也不认得”
  秦氏笑道,“这是你秦三奶奶的娘家侄儿们,往年没来过咱们家。”
  秦三奶奶的娘家侄儿小暖有点晕,“娘,前两拨来的说是秦三奶奶的什么人来着”
  “那是”秦氏张了张嘴,今天来的人太多,她也记不住了,转头问记性好的细雨,“细雨”
  细雨立刻回话,“是秦三奶奶的,干亲家的族人们。”
  “对,对是他们你秦三奶奶有个外村的干闺女,嫁出去好些年了,娘都不记得她长啥样。”秦氏拍了拍额头。
  这时,门口又响起说话声,黄子厚引着一波穿新衣的男女老少进来了。秦氏母女仨满脸含笑的立起来,互道拜年的吉利话,坐下吃糖果,然后夸孩子,发压岁钱,送客。
  送走了这波后,小暖不舍妹妹再跟着辛苦,“小草累了没去炕上歇会儿或者去找大黄玩吧,这里有我和娘就够了。”
  秦氏也点头,小草却强调着,“姐,小草八岁啦”
  秦氏和小暖都笑了,秦氏道,“你姐八岁时也不用做什么,去吧,看看大黄还难受不”
  惦记大黄的小草这才颠颠地跑了。又见了几波人后,小暖扶着娘亲坐下,秦氏揉着发酸的腿感慨道,“真是老了,还没干啥呢就累成这样。”
  “这迎来送往的就是累人,女儿的腿也酸,嗓子也干,咱们不能这样了。绿蝶,你去跟子厚说一声,再来的人让他先问清楚是谁,除了亲近的,都不用往正房带,留他们在厢房吃茶,由他带人招呼着。”小暖吩咐着,她也没料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这一疏忽就让娘亲累着了。
  绿蝶快步去了后,秦氏犹豫着道,“大过年的,这样不好吧,再说一年也就这一回”
  “但是年年得有这一回,他们来是个心意,咱们迎着他们进来吃糖果喝茶也是个心意,彼此心意到了就成,为了这个累着,就值不当了。”小暖很是坚决,她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过来的人就会越多,没必要为此累坏了。
  秦氏一向听闺女的,见她坚持就点了头,“今儿起的早,你再去睡个回笼觉,这会儿人少了,娘一个人盯着就成。”
  小暖摇头,“待会儿吃了晌午饭,咱们一起睡。什么时辰了”
  春花看了一眼博古架上的滴漏,回道,“刚辰正。”
  小暖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才辰正起得早了就是不一样,忙活了好久才辰正,感觉一天多出好几个时辰来。”
  众人正笑着,门前又传来马蹄声和说话声,门人进来报道,“济县赵家的少爷和秦东家来了。”
  小暖立刻站起来,见到赵书彦和秦三进来,脸上笑意真切。赵书彦终于见到了一身粉红的小暖,眼里也满是柔和的笑,跑了这几个月,见了她才觉得真的回来了,累了,想休息了。
  进屋后,赵书彦和秦三先给秦氏拜年,然后分宾主落座。小暖立刻问道,“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她还是如往常的亲切,赵书彦也笑少了些,目光深了些,“昨天傍晚进的家门,路上不好走,耽误了时辰。”
  羽林卫大营挖出药箱,赵书铎一案重审,赵令德被带回京讯问。因治下不严被降到七品官衔后,赵令德心中积郁,感染风寒客死赴任途中。这是前日小暖去赵家给赵夫人请安时才得的消息,在外巡视铺子的赵书彦半路赶去奔丧,要处理清那边的事儿,再扶着赵令德的遗体回乡。
  也就是说,除夕之夜赵令德遗体也跟着回来了。不过这大过年的,大伙不想提这丧气事儿,便说着其他闲话,正这时,新任知县卢奇渊的两位公子竟然也赶来拜年了。
  小暖扶额感叹,各村走街串巷拜年的乡亲们那一大波过去了,城里人要开始串游着拜年了。
  第八六一章 乌锥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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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县新任知县卢奇渊,年过四旬,官风清正,没听说有什么譬如楼萧迁那等虽然不收钱,但喜收集名贵字画的怪癖,来了这几个月,在济县的口碑还不错。
  自他上任以来,小暖一直四处忙着,还没去过县衙。卢奇渊的夫人设宴下请帖,是娘亲带着小草去的。娘亲对卢夫人极其两个公子、一个女儿的评价都不错。
  是以,听到卢家公子来拜年,秦氏立刻站起来,“除了秦东家,你们俩都没见过卢家公子呢,今儿见见,都是顶尖好的。”
  顶尖?小暖和赵书彦都笑了,跟在秦氏身后向门口迎去。
  初见已束冠的卢林平和十岁的卢至喜,小暖却没发现顶尖。她微笑点头,说了两句话便守规矩退到内室。毕竟卢家公子不是亲戚算外男,而小暖是订了亲还没出嫁的姑娘,不适宜多留。
  小暖给秦三使了个眼色,让他留下来陪着母亲,她带着赵书彦到内室叙话。赵书彦进了内室后,先问小暖,“你觉得这二人如何?”
  被三爷和赵书彦拔高了标准,小暖实难将卢林平与“顶尖”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第一次见面还看不出什么。不过见子知家风,卢家的规矩应该挺多。”
  那位大卢公子就不说了,十岁的小卢公子也板板正正、一丝不苟的,少了孩子的鲜活灵动,多了几分谨慎周全。
  赵书彦笑了,“确实如此,愚兄在外时听说卢奇渊是苦读出身,对两个孩子也要求甚严,三更灯火五更鸡,勤学不辍。今年春闱,或许济县又要添一段佳话了。”
  卢林平去年秋闱中了举人,二十一岁中举,已是相当了不得,且看他今年春闱可否中进士了。
  小暖想到马上要有人把他爹这个前状元拍在沙滩上,就痛快得不得了。
  她们母女这一路走来,真的不算容易。
  “真快,三年了。”
  从在天师庙内被雷声惊醒,张开眼到现在,她来这里快三年了。回忆起来好像过了许多年,而之前的事儿真跟上辈子一样,觉得那才是梦中了。
  赵书彦应了一声,“不错,陈先生得状元,要三年了。”
  陈祖谟是大周建朝以来,混得最差劲的状元。其他状元混得再差,也是在翰林院混个文官当当,或者外放为官做个县里的县令县蔚;混得好的,三品以上都有了。
  只有陈祖谟,混臭了名声,混没了状元头衔,混成了幕僚。其实以陈祖谟的才干,入了官场该如鱼得水、平步青云的。所以他在琼林宴上一亮相,很多人就看好了他。承平王嫁女,礼部尚书赠妾,都是想拉拢他,而陈祖谟也非常识抬举,顺着杆子就上去了。
  正当他们彼此满意,陈祖谟也干劲满满地往上爬时,却被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弃女陈小暖给拉下来了!
  就是陈小暖,让他再无出头的机会。
  赵书彦脑袋里先闪过七个字:多行不义必自毙;再闪过两个字:解气!
  也只有小暖,才能做到这一步。只可惜这样的女子,跟他有缘无分。赵书彦压下浓浓的失落,面上笑得越发和煦了。
  小暖也听明白了赵书彦的话,恣意靠在椅子上,“小妹认识赵大哥,也要三年了。”
  是呢,赵书彦笑道,“总觉得你我相识已经许久,还不到三年么?”
  小暖也笑了,“大哥府中的事儿处理得如何?”
  赵书彦叹了口气,“我将君修带回来了。”
  “赵书铎的儿子?”小暖问道,她记得去年赵书铎的尸体被运回乡安葬时,那孩子才刚会走路。
  当着小暖的面,赵书彦没什么好隐瞒的,“二叔也去了,君修他娘要改嫁,我便将他带了回来。”
  赵书铎的妻子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改嫁也在情理当中。只是这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爹又离开了娘,也怪可怜的。
  大周就是这样,女子被休或改嫁,夫家一般不会允许她把孩子带走,让家族的血脉流落在外。小暖的娘亲能带着她和小草从陈家出来,是因为她们不是儿子,陈家人也担心柴玉媛嫁过来见到家里有这么两个大的姑娘心里不舒坦。
  赵书彦一看小暖,便知她想到了什么,解释道,“是君修的娘将他交到我手上的,并不是每个妇人都有婶子的气魄。”
  她陈小暖的娘,当然不是一般人能赶上的。小暖翘起嘴角,“家里多了个小侄子,梦舒有得忙了。”
  赵书彦揉了揉额角,“但愿她能帮得上忙。”
  小暖看出了赵书彦的疲累,劝道,“大哥,累了就歇歇,过年呢。”
  赵书彦含笑点头,“我去云清先生那里转转,就回去睡了,后日咱们再聚。”
  明日是出嫁女儿回娘家拜年的日子,赵家要接待女婿,赵书彦自然无法分身。
  “云清先生来了位老友,是莫干山的王鹿鸣,自号莫承居士,大哥去了应能见到。”小暖又低声提醒道,“他是珠绿的长辈,王家的族老。”
  赵书彦点头,“莫干山王家有茶山,他家的茶很有名,莫干黄芽是贡茶之一。愚兄去见见这位居士,等他回乡时,若得空我也去莫干山转转。”
  登州薛家垮了时,小暖和赵书彦去登州收摊子,赵书彦拿了薛家的茶山,虽说后来朝廷加了茶税,但赵书彦还是将茶山经营得有声有色。若能与莫干山的王家搭上线,对他的茶山应大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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