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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的光芒冲破厚重的乌云, 暖意袭来, 寒意散去。
  徐景槊早早就醒来, 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洒在顾铭的睡容上, 让他棱角分明的脸多了几分暖意。
  笑意浮上他的面容,他俯下身轻轻的吻了吻陆铭的脸颊,见他忸怩动了一下, 徐景槊一惊,连忙滚下床。
  见他翻个身又继续睡去, 这才松了一口气。
  昨夜他们折腾恨了,顾铭定会睡到中午, 他这才开始悉悉索索的穿衣服, 准备去提审鲁成仁和鲁乘。
  鲁乘是一个心机深沉、处事圆润的人, 他做过很多生意,晋城和桐城他都有许多东家, 也算得上是小有地位。
  鲁成仁虽然不起眼,看上去很是木讷, 身边人对他的评价都是为人老实,好欺负。无论是谁, 叫他帮忙他都会答应。
  而且由于熊妗庄琬和药材铺的人都没有什么关系,多半是凶手随机调查后选定的。所以只能放在了向天天和章亚茹的线索上。
  向天天与他们二人都住在二号巷的筒子楼, 章亚茹所在的纺织厂, 鲁成仁在那做保安, 鲁乘在那里有亲戚, 与章亚茹也算认识。
  徐景槊虽然对鲁成仁有所怀疑,但是没有很明确的目标,他也不好妄下定论。
  他一进审讯室,就见那个小警探全嘉林就在整理档案,一边整理还一边抽噎,一副伤感的样子。
  “咋了,小嘉林。”徐景槊伸个懒腰走进去,他以为他会是第一个到了,结果全嘉林是第一个。
  全嘉林的父亲也是警探,说要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人,所以他刚满十六岁就来巡捕房了。他年纪最小,一张娃娃脸,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巡捕房里的团宠。
  全嘉林吸吸鼻子,满眼都是泪珠:“徐大少,太可怜,凶手就是个畜牲,他杀了好几个姑娘,好多个。徐大少……”说完,就哇哇的哭了起来。
  徐景槊抱着全嘉林安慰了一小会儿,拍着他的背。他也不过也就比全嘉林大四岁,他怎么突然生出一种父亲的感觉。
  “好了,我会查到凶手的,你跟我说说,晋城是又给了什么资料吗?”徐景槊安抚了他一会儿后,也就坐下,见面前也是一堆资料。
  全嘉林擦擦鼻涕,声音有点哏噎:“不是晋城的,是北城的。北城的探长正好在晋城,听说我们的案子,正好他们也有一些线索,也就发电报过来了。”
  也是两张只有头颅的女孩照片,一个死于三年前,倪舞,二十岁,是舞厅的服务员,在舞厅后厨找到的头颅,没有找到尸体。
  另一个死于去年,尤宴余,十八岁,学生,在朋友家的后巷里找到的头颅,尸体正好冲刷到岸边,通过一些印记确定,是同一具尸体,身上有三十四刀。
  两具尸体由于发现较晚,所以仵作都没有确定准确的死亡时间,但是大致也是十七号前后。
  六个女孩,徐景槊紧紧的攥拳,吱吱的磨牙声带着怒气。
  他在西洋时,就听过很多那种变态杀人连环案,但是大多数都是那种探案小说的故事情节。如今真正遇到,心中怨愤更加,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来为那些可怜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报仇。
  如今的线索里又多个了北城,就更加容易确认凶手了。
  这些作案手法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下雨天,穿红衣服的女孩,放在案发现场的头颅,丢弃在河边的躯体,同样的十七号。
  唯一不同的,就是尸体上的刀伤,十五,二十七,倪舞的不知道,三十四,三十五,三十五。
  徐景槊突然想到了什么,在纸上写下来所以受害者的名字和对应身上的刀伤,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规律。
  熊妗和庄琬都是今年遇难为三十五,尤宴余去年遇害为三十四,章亚茹八年前遇难为二十七,向天天十年前遇难是十五。
  那……倪舞可能为三十二,因为是三年前。
  如果是根据年份来割的刀痕,为什么不是当时的年份,而且这种很奇怪的数字。
  如果十七号是怀念向天天,那这些数字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头就见全嘉林小可爱坐在他对面,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努着嘴。
  “你在写什么呢?”徐景槊起身探过去看,就发现全嘉林也在画画,画的是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男人头上堆满了臭鸡蛋和烂菜叶。
  徐景槊忽而一笑:“这是凶手?”
  “嗯嗯。”全嘉林不仅用力点头,手上也在用力,一不小心笔芯就断了,他就更加生气了,“哼,王八蛋,狗东西,畜牲,禽兽,败类,垃圾……”
  徐景槊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他盯着这几个数字,看了许久还是一筹莫展。
  只好又坐回到全嘉林身边,看着他画画,听着沙沙的碳笔摩擦纸张的声音,莫名的心里多了几分安逸,心里头少些顾虑。
  全嘉林挺有绘画的天赋,不过是简单的碳笔,却在他的手里变得不简单。草草几笔,那臭鸡蛋和烂菜叶就栩栩如生,他不知疲倦的,画了一副又一副。
  突然间,徐景槊注意到他在画本右上角写了一个“十六”,他就随手也翻了好几页,写了都是“十六”,再翻翻就变成了“十五”“十四”。
  “你这几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全嘉林瞟了一眼,又吸吸鼻子,乖乖的回答:“这是我的年纪啊,到时候一看就知道是我什么时候画的了。”
  霎那间,这句话在徐景槊的脑海里回荡,宛若魔咒,一遍又一遍。
  “到时候一看就知道是我什么时候画的了。”
  “到时候一看就知道是我什么时候……杀的了。”
  徐景槊猛然揪起全嘉林的衣领,心中带着怨愤,脸上青筋爆出,很是激动:“快去带我去见鲁成仁。”
  鲁乘今年三十七岁,而鲁成仁今年正好三十五岁。
  .
  全嘉林将鲁成仁带到了独立的牢房,鲁成仁为人老实,当他被单独提出来的时候,其他伙计都纷纷问道:“带成仁去哪儿,成仁最老实,他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问题问我们。”
  徐景槊狠狠的吐了一口痰,憋在心里很久了。
  依旧是晕黄灯光的审讯室,可徐景槊却没有之前那副坦然自若的模样,他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
  而鲁成仁却和往常一样,低着头不说话,一副怯弱的模样。
  徐景槊用力的拍桌,鲁成仁猛然抬头,他们四目相对。
  一双凤眼带着火花,一对三角眼显露呆滞。
  “我听说,你几年前去过北城,做的什么生意?”徐景槊忽而露出笑容,狭长的凤眼染上阴郁。
  鲁成仁又默默的低下头:“没有什么生意,就是一个在一家饭店里跑腿送货的。”
  “哦~”徐景槊这时从怀里掏出倪舞和尤宴余的照片,轻轻的敲桌,“看看,你在北城时见过吗?”
  鲁成仁看了一眼,又马上低头,怯怯弱弱的说:“见……见过的。”
  “在那儿见过的。”
  “跑腿……送货的时候,见……见到的。她们……常常来我们店里买……买东西。”
  徐景槊眯眼:“你这么怕干嘛?”
  “因……因为只有头……好……好吓人。”鲁成仁一个壮汉,全身缩在了椅子上,手铐撞击,哐哐哐响。
  徐景槊见他这般,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是所有的药材铺伙计里,只有鲁成仁去了晋城,北城,桐城,而且与受害人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虽说鲁成仁没有成家,他的鞋子上没有那个所谓的凤尾盘扣,但是也不能排除他穿别人鞋的可能性。
  “你在看看这个,你认识吗?”徐景槊又掏出了向天天的照片,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在凶手的心里是一个结。
  他不信自己找错了人,毕竟这么多条线索都指向他,这不可能是凑巧。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在装。装一时是装,能装一辈子,装到所有人都认为是这样,不容易。
  想揭开这层面具,也只能用这个结去打开。
  当鲁成仁看到照片的那一瞬,显然瞳孔放大,全身抽了一下,最后弱弱的说了一句:“认……认识的。”
  徐景槊勾唇一笑:“那她是你的谁?”
  “她……她是我的邻居,我们……小时候一起在院子里玩过。”鲁成仁直勾勾的盯着照片,想伸手去碰,却又不敢。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摩擦在桌子上,沙沙沙的响。
  徐景槊将照片推到他的面前:“你……确定你们只是邻居吗?”
  鲁成仁猛然抬头看着他,眼底木讷空洞,有些消散。
  徐景槊又接着说道:“别激动,我就是觉得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如果没有死,现在长大成人,说不定会很招人喜欢。”
  “她……她不会招人喜欢的。”鲁成仁很小声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你说什么?”徐景槊听不清。
  鲁成仁徒然抬头,双眼直直的盯着他,咧嘴一笑,带着寒意:“我会把她关在家里,只要见不得人,她就不会招人喜欢的。”
  徐景槊不禁寒颤,他也曾想过将陆铭关在家里,但是知道他不愿,也就从来都没有提过。
  他是爱陆铭,但是更爱陆铭自由自在,高兴的样子。
  “她不想关在家里头,所以你就杀了她!”
  “我没有杀她。”此时鲁成仁的身上散发着戏谑的气息,他微微仰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三角眼底依旧木讷,“我是在帮她。”
  “她明明答应我了,要和我出去玩的,可是我在那里等了很久,都不见她来。第二天我就她家去找她了,结果她家里就她一个人。
  我问她为什么骗我,她说,她父母希望她在家,不想她出门。”
  她既然不能出门,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整整等了她一天。既然她不能出门,我就帮她一辈子不能出门。”
  鲁成仁眼底霎时间带着阴鸷,杀意在他的胸腔游走,“所以,我这是帮她。”
  徐景槊怒蹬着他,怒火在他胸中翻滚,如同火山下的岩浆。他的声音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带着沙哑:“你不是喜欢她吗?”
  “恩?”鲁成仁轻轻歪头,又忽而顿悟,“哦~是鲁乘喜欢她,我不过是因为他正好认识而已。”
  “那你为什么因为纪念她是十七号,所以往后的每一个人都是十七号。”徐景槊的双手吱吱作响。
  “恩~怎么说呢?”鲁成仁垂眸笑了笑,“我和鲁乘第一次见面是十七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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