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总是喜欢夸大其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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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术虎横离开的第二天,空山迎来了一场新雨,恰逢三月的春日,山林绿意盎然。
  正值清晨,金山寺里,老和尚还在念经,空空的木鱼声从堂里传到堂外,回荡在寺庙之间。
  术虎女坐在客房的屋檐下,听着诵经的声音,看着雨幕之后,远山如黛。
  她想着什么,想着什么呢,该是这突然改变的生活,远离了纷争和厮杀,只剩下了一份清静。
  身边传来了一个脚步声,是李驷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身旁。
  “你可以待在这里,等到想离开的时候再离开,应该不会再有金国的人来找你了。”
  李驷抱着手,靠在了一根柱子上,侧着头顺着术虎女的目光看着屋外的雨。
  “嗯。”术虎女听着李驷的话,默默地低了低自己的眼睛,她该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带着一丝希冀地看向了李驷问道。
  “我不能跟着你吗?”
  “你跟着我做什么?”李驷淡淡地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在江湖上漂泊吗?”
  “我可以。”术虎女只是看着李驷,轻轻地回答了一声。
  李驷也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说道。
  “你就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如果你想读书,我可以写一封信,送你去一个叫做江怜儿的人那里,他读过很多书,可以教你很多。如果你想学书画,我也可以送你去柳冉那,你放心,他这人不会记仇的,只要你肯学,他就会倾囊相授。或者你想继续学剑,我也可以去找独孤不复帮你问问,以他的造诣,足以帮你把丢了的那几招剑法补全。要是你觉得和那些大男人待得不习惯,我还可以送你去百花谷那,那的姑娘很多,人都不错,你应该也能交上些朋友······”
  李驷说了很多,但术虎女始终就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李驷,等到他把所有的话说完,才低下了头来,眨了眨眼睛,平静却带着一点恳求的意味说道。
  “我想跟着你。”
  这可以说是最差的选择了,没个安定,还总是要风餐露宿。
  雨声重了一些,该是雨又大了一点,又像是这雨快要停了。
  房下的人没有再说过话,术虎女的眼神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李驷却是看着外面,淡淡地出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在外人面前,你要叫我表哥,知道吗?”
  术虎女愣了一下,随后惊讶地看向李驷,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嗯。”她笑着应道。
  在像是洗净了铅华的雨中,她笑得很美,也动人心弦。
  可是李驷却只是看着外面,看着这一场山雨潇歇。
  ······
  天下剑盟过后的两个月,关于剑盟的消息,也逐渐流传到了江湖中。
  叫人可惜的是,李驷终究没有与独孤不复比剑,本是被寄予厚望的铁慕衣也没有成为一座剑台的剑主。
  不过,这次的剑盟也不是完全没有谈资。
  或者说这其中可以谈的也有不少,就比如说那不请自来的异国剑客,还有那李驷的登天一步。
  李驷对付疆拔的最后一招,被江湖人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登天步,不算好听,但对于江湖里的那些粗人来说,却也已经是尽力了。
  传闻,那时李驷带着疆拔一步踏入了天中,踏入了云霄之上,天宫九重他已经登上了四重。
  但是神仙不许凡人踏入天宫,这才将他们抽打了下来,也是因此,他们下落的速度才会那么快,快得好似天星陨落,快得落在地上的时候,叫得地动山摇。
  虽然没有扶摇直去,但是对于江湖人来说,这种轻功,也已经是天人之事了。
  于是,这种各样的传言四起。
  有人说李驷曾经真的去过天宫,但是因为了偷了王母的琼浆玉液,才被罚此生不得踏入天庭。
  有人说李驷其实只到过南天门,因为逃不过四大天王的眼睛,就被一脚给踢了下来。
  有人则说,李驷是去了广寒宫见了嫦娥仙子一眼,从此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子,这也是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红颜知己的原因。
  亦有说书人话说当年,李驷醉于凌霄殿,醒步瑶池前,盗来星斗掷仙雀,卧于天河望人间。
  一时间,李驷几乎就成了江湖人的心之所向,也是,天上天下任逍遥,谁不羡慕呢。
  就在一众江湖人快要把一个武侠故事传成仙侠故事的时候。
  朝廷却在做着别的事情。
  严亭之收押了疆拔,并对他询问了一些问题。
  疆拔倒是知无不言,把术虎横,和前后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一个用剑的高手杀了他。
  朝廷到是没有急着杀他,因为留他还另有作用。
  皇上只是下了一道命令,让天策府的人出军驻守北地。
  天策府,原名天策上将府,李世宗继位之后,即更名为天策府。
  天策府乃是武官官府之首,位列十四卫府之上,管理朝中对内外行军之事,府中上将一职,更是位高三公三师。
  这其中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天策上将,便是李世宗本人。
  而整个天策府,也只对他一个人负责,府中之人,大多是早年随他从军而起的义勇之士。
  收到他命令的第一时间,天策府便整军动身,去了北边。
  建德十二年,将士披甲,战马声嘶,黑红色的旗帜扬动着,卷开了一条向北而去的路。
  而对于朝廷的事,江湖人所知甚少,他们知道的,只是朝廷又发兵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说来也是,江湖和朝廷的关系一向都是如此,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
  ······
  几乎是同一时间,北地的大漠里,也是暗流涌动。
  术虎横躺在病榻之上咳嗽了一声,他的病是还没有好,但也不知道是真没有好,还是他装得没有好。
  此时,他的床边正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人。
  “术虎先生。”这中年人看着术虎横,话音顿了顿,才出声问道。
  “不知现在,你对那唐国的江湖,看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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