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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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淳跟在凤阁元老的身后缓缓的进入了堂内,虽说对面前这位老人的身影倍感的亲切,但他的记忆里的始终是一片混沌。
  他小心翼翼的打瞧着四周,摆放整齐的上古书籍与各式的卷轴,以及那摇曳着的几盏油灯,他们从那经过,带起的一阵细风拂乱了墙壁上的暗影。
  “你坐下吧。”
  耳边再次传来声音之时凤阁已经盘坐在了桌子的对面,那是一张四方的梨花雕刻木桌,上面归归整整摆放着的是一张棋盘。
  柏淳虽心生不解,但还是顺着凤阁之意坐在了对面的蒲团之上。
  良久未做声,凤阁用手指捻起一枚白色的棋子吧嗒一声落在了棋盘的正中。
  “该你了。”凤阁捋着胡子,似平常一般的指了指柏淳身旁的黑子棋盒。
  柏淳不明所以,急切道:“我此次来是为了………”
  “这次我可不会让着你。”凤阁摇了摇头,示意柏淳拿起面前的棋子。
  一道清脆的声响,那枚黑色的棋子毫无任何目的的落在了白子的不远处,“之前伤过元老您,多有得罪。”
  “谈不上得罪,倒是你来让我很是意外。”
  柏淳低下头沉声道:“是柏烟临逝前让我来此处找您。”
  闻言,凤阁的手猛的悬停在了半空,他的眼里闪过了几分的震惊与隐痛,而后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白子落了下来,“可是玄火?”
  柏淳沉声道:“是,我未能替她杀了玄火,但早已下定的决心去取他的性命。”
  “终是要有个了断的……”凤阁轻叹了一口气从棋盘上捏起了一枚黑子放置在了一旁,“你从前有烦心之事时便会来这江清堂内找我下棋,每每都是我让着你的。”
  柏淳轻轻的摇了摇头,用两指夹起了一枚黑子,“可我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并且因此伤了不该伤的人。”
  “记不起也好,记不起也罢……”
  “但我还有最后一事想问,仙帝他与我的父母双亲的死是否有关?”那落子的手停伫在了棋盘的上空,柏淳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凤阁,他的心中像是暗潮一般的翻涌不定,他也渴求着,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真相。
  凤阁沉默了片刻,他缓缓的支撑着棋盘站起了身体,那棋盘上还剩下半盘未下完的棋,或许却也只能下到了这个地步。
  “仙界都知那年魔界被玄火易了主,仙帝率众仙家赶去大公主那之时只找到了一具尸身。”
  柏淳隐忍着怒气道:“可我母亲在死去之前去仙门外求过他不是吗?”
  那方沉默了半晌答道:“……是。”
  “那未何那时他不救她?就这样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亲生女儿去死?”
  柏淳的眼角泛着红,他越说越是激动,连着十指的骨骼都被他捏得清脆作响。
  “可你母亲送你去仙界之时便下了必死的决心!”凤阁激动的转过去了身子,他浑身都发着抖,似乎又回忆起了当年之事。
  “………什么?”柏淳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他不信,至少他从心里便认为他的母亲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就会放弃他的。
  “玄火的父亲原本是赤魔族的首领,玄火便是由他一手带大的,那时魔界的君王就是你的父亲,魔族还在与仙界两相对峙,发动战乱更是常有之事,玄火的父亲便是因一次征战时被仙帝所伤,而后又与兵将交手加注了伤情,由此便损坏了他的元神。”
  “所以玄火他便将父亲的死因归咎于了仙界?”
  凤阁点了点头,道““归咎于了仙界也归咎于了娶了仙帝大女儿的你父亲尚虞,他们二人是真心相爱,借此你父亲便有意让魔界于仙界不再有战乱发生,但玄火他终是放不下心中恨意啊,于是他便私下里拉拢魔族其他的人,又与青介联合在了一起,趁着你父王松懈之时发动了叛乱。”
  柏淳的身子猛的一怔,他紧紧的捏住了双手,轻声道:“那母亲呢?为何她在仙门外跪求了那么久……都不曾得到怜悯?”
  凤阁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当年你母亲对尚虞一往情深,她送你来仙界的目的便是要紧跟着去殉情,仙帝得知了她的想法,所以想以你牵制住她,这便是为了仙帝这般决绝的让她在门外跪了三天三夜都未曾见她的原因……可是后来,她还是狠心的去了,在门外留下了尚在襁褓中的你便离开了仙界回到了你父亲的身边……”
  “怎会……如此……”柏淳低着头不住喘息着,剧烈的情绪让他的胸膛上下的起伏着,他不适的抬起手遮住了双眼,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的放下,“那我与元老还有门外那些人又是何关系?”
  “你与嘉清他们是同门的师兄弟,十二他又是你的徒弟。”说到这凤阁缓缓的朝着古籍书架走了过去,“十二他为你做了很多,虽说我不知你二人之间到底是何情谊,他的眼睛以及这次去皇宫带回嘉清他们,皆是因为你。”
  “因为我……?”柏淳怔怔的站在了原地,他的脑海快速的掠过了那些自己所做的荒唐之事。
  他在宫内玩弄与他,却从不去顾及他的感受,在他不清醒之时便报复般的索取,他在他的身上疯狂的留下痕迹,即使是这般,他却也只是隐忍着,顺从着自己的胡作非为……
  油灯的光亮忽闪,映照着柏淳的侧脸又模糊了几分,他低垂着眼眸,却怎样也掩饰不了那外溢的伤痛。
  他缓缓的俯下了身体,弯下了膝盖朝着凤阁郑重的一跪拜,“弟子有负师恩,请愿前去讨伐玄火。”
  “你要去?”凤阁映照在墙壁上的身影蓦地一晃,却也是不置可否,“仙帝虽是下达了将你同玄火一并罪过的文书,但他还是安排了我们几人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护着你……不过好在你未与我们站在对立面。”
  “多谢元老答应。”
  凤阁摆了摆手,轻声道:“罢了,此一去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对于玄火切莫掉以轻心。”
  那道颀长的身影缓缓的离去,玄衣翻飞,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当年他离开泊烟渚之时的情形。
  良久,凤阁望着那道身影缓缓的走下了台阶,“若是说玄火为何会带走当时魔化的你,怕是现在的你与当年的他有很多相似之处吧……”
  那身玄衣刚刚踏出堂外,身侧便倏然的飞扑过来了一道人影,柏淳沉稳住气,就着那人的胳膊便探了过去,一声闷哼过后,柏淳这才看清伸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把玉制的扇子,上面花里胡哨的捆绑着艳丽的饰物。
  他急忙松开了钳制着的那人的手臂,而后偏过头朝着那道身影望了去,一身华丽惹眼的衣袍却难掩面上的憔悴,若是方才他的手中拿的是把利器,怕是此刻自己多少都会被伤到,单是凭着他的伸手看来也是自己同辈的师兄弟。
  柏淳轻启唇齿,道:“你……没事?”
  “没事。”文乐摇了摇头,又将扇子别在了怀中。
  柏淳微微颔首,抬脚便朝着堂下走去,下面还满满当当的站着大片的泊烟渚弟子,看到柏淳出来皆担忧的朝着江清堂望了过去。
  “我相信师兄!”
  他抬头望去,便见方才险些被自己误伤着的那人定定的看着自己。
  柏淳垂下了眸子,轻应了一声,他朝前走着,每一步面前的小弟子们便向着两侧让开一条道路,直至将嘉清与白十二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他默默的从嘉清手中接过木剑,眼神却一直停留在了白十二的身上,那目光里分明带着隐痛与愧疚。
  “保重。”
  声音极轻却完完全全的落进了白十二的耳朵里,小狐狸蓦然的抬起头,他顺着方才那道声音的方向急切的伸出了手,可所触及之处皆是一片空白。
  “尊者?”他不确定的喊了一声,那声保重让他突然间慌乱了起来。
  “白爹爹,爹地他又走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果果拉着白十二的胳膊轻轻的蹭了蹭,她揉了揉饿得发扁的肚子,声音里也夹带着委屈。
  “又走了……”白十二失神的喃喃着,他抬起头,和风吹乱了他两鬓的发丝遮挡住了白布,“那就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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