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空间]落春_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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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以前贾赦不过是因为自己这边没人,迫于无奈才不得不捏着鼻子让王夫人这个弟媳帮着管家,如今自家正经的儿媳妇娶进门,自家有人了,又怎么可能会让王夫人一直掌权下去?何况,以王熙凤的个性,她怎可能不去争夺管家权,安安分分的守着自己的小家?如果没有这个资格也就罢了,但是身为长房长孙媳,当家理事名正言顺。
  品绣闻言笑道:“若真是这样,那可就好了。只是不知道二姑娘那里会不会就此有些变化。姑娘,你看看二姑娘那边,刚才我们回来不是遇到了二姑娘的奶娘王妈妈了嘛,我看到王妈妈的衣襟塞得鼓鼓囊囊的,边上还露出一块,那花纹和这次因为琏二爷的喜事,府里分送给姑娘们做新衣服的料子其中一块一模一样。我可不信,这是二姑娘给她的,必是王妈妈趁屋里的人不注意,偷着拿的。我听司棋说王妈妈这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知道二姑娘怎么想的,也不说管管。”
  落春用指甲挑了一点杏仁绵羊油,化开,涂满手,闻言,说道:“怎么,我上次和你说的话,你没和司棋讲吗?”虽然上次司棋求助,碍于种种理由落春袖手不理,但是她把话点给了品绣。品绣和司棋交好,按道理说,应该会和司棋讲的,既然司棋知道了,想来应该劝一下迎春,让她有些改变才是,但是似乎没见到效果。
  “我当然说了。”品绣手脚利落的收拾着落春换下来的衣裳,抬头说道:“只是也要二姑娘肯听劝才行。司棋说了,说二姑娘说她只想安静的过日子,不想惹是生非。姑娘你听听,二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就成了‘惹是生非’了?这都被屋里的人欺负到头上了,竟然还想着清净呢?真是搞不懂二姑娘的想法。其实要说不容易,我看四姑娘比二姑娘更不易。四姑娘明明是东府的人,如今却住在这边府上,主不主,客不客的,虽有个亲哥哥,但是我也没看到珍大爷对她这个妹妹有多亲近,至于尤大奶奶这个嫂子,本就差着一层,不过是面子情。而且四姑娘比二姑娘年纪还小,但是还不是将她身边的人管得服服帖帖?我看照二姑娘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的屋子被王妈妈她们给搬空了不可,说不定有一天连她都会一并给卖了。”
  “到底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王妈妈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只是小偷小摸,偷些脂米分头油布料之类的东西而已。不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果二姐姐一直这么不闻不问,放纵下去,就会纵的王妈妈的胆子越来越大,届时真像品绣你说的,将二姐姐的东西搬空也不是不可能。”剧情中王妈妈偷迎春昂贵的首饰去赌,可见她的劣迹绝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应该早有端倪,但是落春不相信,迎春房里会一直都没人发现,但是唯一能管束王妈妈的迎春对其听之任之,其他人还能怎么办?要不就同流合污,要不就装作看不见,装不知道,要不就暗自生闷气……最终造成事态越发扩大。
  纱织听了,嗤了一声,说道:“就算王妈妈奶了二姑娘一场,但是我不相信,如果二姑娘将她偷东西的事情告诉老太太,老太太会饶过她?既然二姑娘自己都不理会,不在乎,姑娘又何必在这里替二姑娘白操什么心?司棋姐姐和老太太身边的鸳鸯姐姐交好,若是让鸳鸯姐姐在老太太跟前帮着透一点风,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偏求到姑娘这来,让姑娘跟着作难。还不是担心把事情捅到老太太那里,怕老太太嫌二姑娘窝囊,失了老太太的欢心嘛,真当人是傻子,看不出来她这点小心思呀!”
  “纱织,你在这瞎说什么,好像就没你不知道的事情似的!”纱织言下之意,有司棋那边将落春当傻子哄的意思,品绣听了之后,赶忙喝止。跟着偷瞥了一下落春的脸色,说道:“姑娘你别把纱织的话放在心上,纱织她有口无心,完全是乱说的……”
  “你不用在这宽慰我,我都明白。”落春笑着打断品绣。贾母喜欢聪明毓秀,口齿伶俐的女孩,最看不上的就是窝窝囊囊,主子没有主子样的温良模样。迎春知道自己的个性并不讨贾母欢喜,她觉得自己如今能够在贾母的院子里过安生的日子,全靠贾母,贾母态度决定一切,所以她不想让贾母不喜欢她,因此这才选择把事情像贾母隐瞒,落春早已经看穿这一点。“二姐姐虽然是大房的女儿,但是在她心里,老太太才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哪怕她不讨老太太的欢心,但是也不想招致老太太的嫌恶。”
  品绣笑了笑,叹道:“姑娘能明白就好,不过二姑娘未免也想的太多了。二姑娘为人平和,就是性子太绵软了点。都说‘响鼓必须要用重锤’,看来要想让二姑娘改变,还需要下猛药,或者让二姑娘经历一些让她觉得不得不改变的事情才行。”
  落春想到迎春出嫁后,在孙家的遭遇,也不见有什么改变,摇了摇头,叹道:“二姐姐的性格要改实在是不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恐怕就算受到大刺激也没什么用,只会把缘由归咎在命上面去,哭自己命苦……”
  说话间,络儿拎着个食盒从外面进来。品绣接了过来,将里面的三鲜猫耳朵汤拿出来,摆到桌子上,落春止住话语,起身来到桌前,拿起筷子喝汤。吃完后,落春又看了一会儿绣谱,和品绣、纱织玩了几局双陆。品绣见落春兴致高昂,忍不住劝道:“姑娘,今都累了一天了,这会快到亥时了,该睡了,而且明天早上琏二奶奶拜见家人,说不得姑娘还要早起。”
  落春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的紫檀雕漆落地钟,见上面的时针已经快要指到九点了,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的很是,那么睡吧。”品绣铺好床,纱织上来将落春扶至床上,两人服侍落春卧下。而后放下帘幔,移灯炷香,二人也跟着睡下。
  ☆、第21章
  晨光微熹,黎明的光束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品绣来到床前,唤醒落春,服侍她穿里裳还有中衣。等落春在床沿坐好,纱织对着早就侍候在外的丫鬟婆子做个手势,示意她们捧着盆、桶、水、帕等物鱼贯入内,伺候落春盥洗。落春洗漱一新,坐在妆台前由纱织服侍着梳头结髻。
  落春从镜子里看到品绣手里捧着一件大红色镂金丝牡丹花纹锦缎交领长身袄走过来,知道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衣服,忙道:“今天是新娘子露面,必是要穿大红的,这衣裳重了颜色,另换一件吧。”
  品绣笑笑说道:“姑娘未免想多了,你一副孩子样,就算穿了大红也没什么,根本抢不走新娘子的风头,又何必这么小心。何况,就算你不穿,其他几位姑娘说不定也会穿。而且就算其他人不穿,宝二爷最喜欢红色,平常里都是穿红居多,今这日子更是少不得要穿大红。”虽是如此说,但是品绣还是将手里的衣裳放了回去,另换了一件石榴红的缂金丝镂金梅花云锦扣身长衣过来。
  落春叹道:“别人怎么着,我管不着,我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梳好头,换完衣裳,落春带着品绣和纱织坐着早就叫好的车来到大房。到了邢夫人房门口,正要往里面闯,王善保家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拦住了她,说道:“六姑娘,老爷昨天歇在了太太房里,这会才起,正在洗漱,你在外面稍微等一会儿再进去。”
  以前因为贾赦一年也不到邢夫人房里一回,落春自由进出邢夫人房间都已经习惯了,如今听王善保家的这么一拦,顿时一怔,待听了她的解释旋即反应了过来。是了,昨天贾琏成亲,第二天新郎官和新娘子是要拜见公婆的,尽管邢夫人不是贾琏的亲生母亲,但是到底贾琏喊她一声“母亲”,是大房的大太太,在这样的日子里贾赦不能不给邢夫人留体面。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落春进屋给收拾整齐贾赦和邢夫人请安,还没说上几句话,贾琮的奶娘抱着还在牙牙学语中的贾琮也过来了,之后直到守在门口的小丫头回话说“琏二爷和琏二奶奶给老爷和太太敬茶来了。”还不见迎春的身影。看着本来笑容满面,喜气盈腮的贾赦沉下来的脸,落春闭上了双眼,不忍目睹,心中暗自叹息,真不知道迎春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虽然因为贾赦和邢夫人这对父母和你关系疏远,贾琏和你的关系也不亲密,但是你毕竟是大房的女儿,今日这个日子,你怎么能不出现呢?不会是打算在贾琏和王熙凤拜见贾母的时候在那见新嫂子吧?难道跟着贾母生活就可以不要父亲了?还有迎春的奶娘,脑子坏掉了吗,就算迎春和她身边的丫头,因为是一群小姑娘,所以想不到,难道你也想不到?
  “让他们进来吧。”贾赦在见到自己的儿女中缺了迎春的时候虽然黑了那么一下子,不过旋即又恢复正常。对迎春这个女儿,他本来就不怎么关心,属于可有可无的那种,所以虽然刚才他因为迎春没有出现而有那么一丝恼怒,但是并不会影响到他真正的情绪,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女儿,刚才的黑脸,不过是因为面子上有点过不去罢了。
  听到这话,锦屏忙笑着迎了上去,随即一对穿着红衣的璧人走了进来。贾琏头上没有戴冠,只是用一支红玛瑙流云簪将头发挽了起来。身着一袭赤金大红二色纹样镶领大红底子织金缠枝莲纹缎面无袖四开裾圆领袍,大红底子织金缠枝莲纹缎面腰带束身,脚上登红缎朝靴,因为是新婚之喜,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王熙凤则是身着大红底子彩绣凤凰牡丹祥云江崖海水纹立领对襟衫子,披大红底子彩绣凤凰牡丹纹样立领垂珠珞云肩,下面则是一条大红底子彩绣纹样镶边马面裙。梳着朝云近香髻,正中一只明晃晃的金丝累珠展翅飞凤挂珠大钗,钗为六尾,凤尾做工细腻,凤翅采用了镂空法,当中一颗大拇指大小的米分色珍珠引出凤头和流苏,旁边各有比当中大珠略小一圈,依旧为米分色的珍珠一粒,又引出小流苏各一,凤尾处另缀有小拇指大小的金色珍珠,整个凤钗和衣服上的金线刺绣相映生辉;耳上缀着流苏赤金耳环,上面镶嵌的拇指大的红宝石明晃晃的晃得人眼花;颈戴百蝠盘云赤金璎珞圈;浑身上下彰显出一派富贵逼人的气象。
  双喜早就在端坐上首的贾赦和邢夫人跟前放好了毡垫,贾琏和王熙凤两人在贾赦和邢夫人面前跪下,开始敬茶。看着王熙凤盈盈下拜时露出的腕子上的九节金蟠套镯,落春目光微闪,不由得看了邢夫人一眼。
  贾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嘉勉了儿子儿媳几句“举案齐眉开枝散叶”之类的话。王熙凤的表现并不像大多数新嫁娘一般那么羞涩腼腆,神色落落大方,只是脸上飞起了两团淡淡的红晕,捧着贾赦给的正中镶嵌和田碧玉的“五福金如意”再次拜谢公爹,起身,将手中的如意交到了在一旁陪侍的一名丫鬟手中。
  到了邢夫人这里,邢夫人接过王熙凤经敬上来的茶,喝了一口,将茶碗放下,说了一句“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吉祥话,将早就预备好的一对两指宽的绞丝金镯拿了出来。王熙凤接了过来,拜谢过邢夫人后,将手镯递给了侍立在一旁的陪嫁丫鬟。虽然王熙凤的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神情,但是动作上却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和刚才递交贾赦给的如意时明显不一样,这点落春看出来了,她觉得对这方面更加敏感的邢夫人一定也看了出来。果然,目光看过去,落春看到了邢夫人见到王熙凤的举动时,微眯了一下眼睛,心中不由得扼腕,糟了,事情果然沿着她所预想的最坏的方向走去了。
  刚才在看到王熙凤手腕上的金蟠套镯时,落春就在担心,王熙凤带的镯子,做工精细,款式新颖,而且又有重量,超出邢夫人拿出来的一大截。邢夫人这东西拿出来,王熙凤未必看得上。若是她态度上表露出什么来,被邢夫人看出,本来邢夫人就对这个儿媳不怎么满意,还是落春在一旁劝着,再加上木已成舟,邢夫人又没有能力改变人选,这才无奈的接受,但是王熙凤此举,却给本就僵硬的婆媳关系添了一层阴霾。
  不过,王熙凤却未必会在乎这一点。因为落春相信,以王熙凤的聪明伶俐,就算心里瞧不上,如果她想,她绝对会表现得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但是就刚才的表现来看,王熙凤显然虽然有所遮掩,但是却不分明,还是让人看了出来。让落春来说,还不如不加掩饰,直接将不屑赤/裸裸的表现出来呢,那样远比这半遮半盖的好。落春很是庆幸,经过这么多年府里的磨练,还有落春不遗余力的劝道,或许还有贾赦在跟前的缘故,又或者还有其它她不知道的原因,邢夫人没有当场发作,而是选择了隐忍。
  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副绞丝金镯或许在王熙凤看来,太过简薄,寒酸,但是这其中邢夫人对王熙凤的一番情意并不是这副镯子就能代表的。邢夫人虽然有一几匣子首饰,看着金玉琳琅,但是样式着实没有多少精巧的,都是普通的模样。若不是还有个数量在那,真是没有半分像是荣国府大太太的首饰匣子。
  不过细究起来,这很正常,邢家不过是普通官宦人家,其所用之物自然不能和贾家这样豪奢之家相比,所以嫁妆里的首饰不免有些拿不出手。等邢夫人嫁入府中,因为不得婆婆欢心,不讨丈夫喜爱,府里人的看人下菜碟,其首饰的来处就只有府里的日常份例和每年的节礼,而这些东西都是大众样子,平常的很。若是想要精巧的,就只能自己掏钱出来打造,但是邢夫人为人小气,哪里肯自己掏腰包,左右她也不出门,因此也就这么凑合了。给王熙凤的绞丝金手镯还是在落春的劝说之下,邢夫人特意掏钱出来命府里的工匠专门打造的呢。
  其实邢夫人拿出来的绞丝金手镯已经不算差了,只是在贾王这样的豪奢之家,类似转珠、累丝、绞丝、点翠……这样高端的首饰工艺分属平常,很是常见,所以算不得稀奇。邢夫人一开始对王熙凤这个儿媳意见多多,因此根本不愿意拿钱出来,本打算从首饰匣子里挑一件凑合一下得了。用她的话说,贾琏对她这个继母态度不过马马虎虎,夫唱妇随,有贾琏这个样本在,王熙凤也未必会她这个婆母有多恭敬,更何况,她还是王家的女儿,是王夫人的内侄女,就算亲近也是和王夫人近亲,绝不是和她这个婆婆,所以有那个钱干什么不好,何必花在王熙凤身上,根本是浪费。
  是落春极力劝说,劝邢夫人,既然王熙凤嫁进来已经是不容更改的事情,那么就尽量和王熙凤搞好关系,不要去想王熙凤和王夫人的关系,只当她是大房的儿媳,毕竟婆媳关系融洽要比婆媳关系糟心好的多。最终邢夫人听取了落春的劝告,只是她私房钱并不丰厚,而且本性小气吝啬,再加上担心,这么做用处不大,最终“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白花冤枉钱,所以邢夫人不肯大出血,而偏赶上落春因为买房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搜刮个一干二净,想帮着添补一点都无能为力,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府里的工匠用邢夫人拿出来的钱打制了这副绞丝金镯。
  尽管邢夫人这边掏钱掏得已经肉疼万分,但是知道王熙凤眼光高的落春就隐隐约约有她会看不上邢夫人的这副镯子的担心,当担心终于变成事实之后,她反而不在纠结了,松了一口气。其实,王熙凤看不上的不仅仅是这副镯子,更是邢夫人的出身背景以及继室的身份。不然,若是这东西是贾母给的,她不相信,王熙凤也会是这个态度。或许邢夫人这边想着和王熙凤打好婆媳关系,但是事情正如邢夫人当初所想,人家未必稀罕!
  落春忽然觉得自己想岔了,像王熙凤这种人,有的时候真情真意是拿钱财和权势来衡量的,而偏偏在这方面,邢夫人并不具备。其实自己早该想到这一点的,以王熙凤的高傲,她哪里会看得上邢夫人,如果自己早想明白的话,也就不会让邢夫人花这个冤枉钱了。
  贾琏和王熙凤给贾赦和邢夫人行完礼后,便是落春和贾琮给兄嫂见礼。王熙凤从丫鬟手里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颜色不同,但是模样一样的镶珠描金绘银刻丝厚锦荷花形荷包,分别给了他俩。落春的那个是玫红色的,里面装着一副打磨的如小拇指一般大小的十八子红珊瑚珠手串,贾琮的那个是宝蓝色的,里面是一枚玉色莹润的平安扣。
  拜见完毕,贾赦和邢夫人起身,带着贾琏和王熙凤及其落春和贾琮去拜见贾母。到了贾母正堂,落春就看到迎春侍立在贾母身畔,二房的人都不在,幸好旁边还有惜春,才没有显得她很突兀。迎春过来给贾赦见礼的时候,贾赦没有说话,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眼角扫都没扫她一眼。看着迎春因为贾赦的态度眼里充满了委屈的泪水,落春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老大,请先把委屈放到一边,先搞明白为什么贾赦对你会是这个态度好吗?
  虽然王熙凤并没有新嫁娘的那么羞涩腼腆,但是在拜见贾母的时候态度还是很严肃正经的。从贾母手中接过一对金丝镶米分红芙蓉玉镯子后,王熙凤又见过迎春和惜春,然后给了两位小姑和落春一模一样的一个荷包,里面装的东西也是一样的。随后,贾琏和王熙凤又去二房拜见贾政和王夫人这一大家子。
  事后,纱织打听出来,王夫人给了王熙凤一只赤金镶玉飞燕钗,探春得的东西和府里的几位姑娘一样,宝玉除了和贾琮一样的一枚平安扣,又多了一块羊脂白玉观音,贾兰则只有观音。至于贾环,则是“病了”,连人都没见到,自然也就什么都没有。赵姨娘因此不满的大闹了一场,王熙凤随后送了两块衣裳料子算是为自己的“疏忽”而赔罪。至此,作为新嫁娘的王熙凤在贾家的生活拉开了帷幕。
  ☆、第22章
  王熙凤新婚第一天拜见邢夫人,在收到她给的礼物时所表现的态度让落春对邢夫人很是担心,事后她特地跟在邢夫人身边,想和邢夫人说说此事,但是不知道邢夫人怎么想的,她明显不愿谈。落春几次提起话头都被邢夫人给粗暴的打断,后来,邢夫人不耐烦了,直接将落春赶走。见状,落春只好无奈的离开,但是心中却更加担心邢夫人。因为邢夫人其实是个喜怒随心的人,一般情况下有什么情绪都会在事后直接表现出来,像这样的情况实在少见,越是这样,说明事情越严重。只是这个结该如何解开,落春也束手无策。
  解铃还须系铃人,在王熙凤三朝回门后,落春找上了她。贾家的规矩,男子娶亲之前都会在屋里放两个人,王熙凤在嫁进来之后在见到贾琏的屋里人之后,心里就浸了一缸子醋在里面。若是依着王熙凤的心意,在新婚的第一天,知道人存在的时候,就会不管不顾的把人给撵出去了,但是因为知道这不符合规矩,所以只能强自忍耐。
  这会王熙凤正倚在靠枕斜坐在炕上,心里琢磨着用什么法子拔掉这几个“眼中刺”之时,就听见小丫头在院内说:“二奶/奶,六姑娘来了。”王熙凤忙对身边的大丫头平儿说道:“快,请六姑娘进来。”一面说,一面在炕上坐正。
  落春被平儿迎了进来,王熙凤起身让座,两人分宾主落座后,平儿端茶上来。不等王熙凤说话,落春先开口表示对她的关心:“虽然二嫂子以前常来府上做客,但是那都是以亲戚的身份,如今成了自家人,不知道二嫂子可还适应?二哥哥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二嫂子不好意思告状,就告诉我,回头我告诉老爷、太太和老太太,让他们教训二哥哥。”
  王熙凤笑道:“哪怕当初我是过来做客,府上都是把我当作自家女孩来看待的。如今我嫁进来,成了一家人,待我自然更是好上加好,要是我再说有什么不好,岂不是太不知足了。不过还是多谢六妹妹的关心,让六妹妹特地走这么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当嫂子的我感谢六妹妹的这份心意。在这里拜谢一下六妹妹,以示我的感谢。”说着,起身给落春施了一个大礼。
  落春见王熙凤给她施礼,赶忙起来,侧身跺了过去,嘴里说道:“可不敢当,不敢当。”听着王熙凤圆滑而又带着一点疏离的言语,落春笑了笑,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其实我今天过来除了探望一下二嫂子,还想和二嫂子说一下母亲。”对上王熙凤有些诧异的眼神,落春叹道:“母亲出身不显,蒙一时之幸被府上聘为父亲之妻……”虽然在落春的心里,邢夫人嫁给贾赦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但是在更多人的眼中,则是邢夫人的幸运,特别是贾王两家,更是认为邢夫人是不知走了什么鸿运才能嫁进府里,因此在王熙凤面前,她也只能闭着眼睛说瞎话。
  “……母亲个性率直,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对人对事态度更是一向随心而来,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其实这个脾气秉性并不讨人喜欢,母亲也知道这一点,但是按照母亲的话说,她生来就这个样子,改是改不了,也不想改了。不过母亲待人的心是好的,从来都是‘示之以诚,真心以待’。”在说到最后八个字的时候,落春特地加重语气。
  王熙凤笑笑,说道:“太太好不好,都是我们的长辈,我们做小辈的只有恭着敬着的份,哪敢背后肆意议论。这话也就是六妹妹能说,我们是再不敢这样说太太的。”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太极给打了出去。
  落春不相信王熙凤是没有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很显然,或许是鄙薄邢夫人的出身及继室的身份,或许是因为贾琏的态度以及姑姑王夫人的立场,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反正就是从心里看不上。落春知道自己这趟是白来了,心中暗自叹息,其实她真的不是很明白王熙凤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因为出身王家,就因为自己是原配,就因为嫁妆丰厚,就因为……就可以俯视他人,藐视不如自己的?可是哪怕邢夫人是一摊“烂泥”,但是继母也是母亲,何况,她怎么着也比贾赦这个父亲要好的多,而且从礼法上,邢夫人还占着大义的名分,身为儿媳的你,又何必把婆媳关系搞得一团糟?大家和和气气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不好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熙凤给落春装听不懂,那么落春也没有和她再深谈下去的必要了,于是闲聊了两句辞去。才出了贾琏他们的新婚小院,落春就看到邢夫人身边的五福站在穿堂那里往这边张望,看到落春出来,赶忙跑了过来说道:“六姑娘,太太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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