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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真的不能怪小少爷不主动,因为每次小少爷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时候总有人推门而入,命中率高达百分之百,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三十晚上大丫鬟来送了饺子,回去就把大少奶奶把手往大爷怀里揣着暖手的事儿跟老太太说了。本来大年初一请安拜年的谁也没拿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少奶奶当回事,大宅子里的女人最闲,这一点无论怎么改朝换代都不会变,现在出了这档子事,这会儿院子里的女人们都等着看看这个能在当年战无不胜的大爷身上暖手的大少奶奶呢。
  大丫鬟边推门边说:“大少奶奶老夫人请您过去呢。“可谁知刚一推门就看见大少奶奶正跪在她男人的身上要亲嘴儿。大丫鬟赶紧捂眼睛,还不忘留个缝出来,嘴上也不饶人:“诶哟喂,这还是光天化日着呢。”
  楚辞又惊又羞,忙推开大爷做好,努力镇定着:“怎么了?”大爷摆明了不乐意,摆着一张臭脸脸色很难看。
  大丫鬟仗着给老太太传话摆起了腔调,可是碍着大爷的面子又不敢太明显:“老太太请您过去呢,别人家的媳妇大年初一都来给长辈拜年,可咱们家大少奶奶金贵,得长辈去请。”
  楚辞忙点头说:“我这就去。”
  “大少奶奶快点,大伙都等着您呢。”说完大丫鬟就走了,回去继续打小报告去。
  楚辞横了梁愿一眼:你不是说不用去吗?梁愿当没看见,满心思的想小家伙的小嘴巴,玩着小媳妇的手指调戏似的说:“媳妇儿,把门插上继续么?”
  楚辞抽手捂脸:“我没脸见人了。”为什么你们家的人都不喜欢敲门呢?其实还真不是,只是大家这两年都习惯了进大爷的屋直接推门,毕竟敲了也没人应和么。
  楚辞真的是够倒霉,本来“嫁”进来以后所有人都不拿他当回事儿,就连丫鬟都能嘲讽随便两句,每次有人注意到他的时候,都是他成为整个院子的主仆热议对象的时候,每次还都是因为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跟自家夫君亲热。很久以后俩人谈论到这件事,大爷拍着他的肩膀:“媳妇儿!你这叫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大爷微微皱眉,毕竟是大家族里长大的孩子,又在官场军营的混了小十年,什么嘴脸没见过,指不定又是有人嚼舌根。大爷用手指轻轻理了理楚辞的头发,柔着声安慰小媳妇:“我陪你去。”
  楚辞感激的尊称都出来了:“谢谢您!”带着南京味的燕城话。
  大爷被他逗笑了,回了一句:“客气了您嘞。”
  可是转眼楚辞就蔫儿了,担忧的说:“你的腿……”
  大爷哄他:“没事儿,这不今天还没走呢么,就当日常锻炼呗,而且你不是一直说俩人在雪里走特‘罗曼蒂克’嘛,今儿咱也‘蒂克’一回。”楚辞被他逗得直乐。
  “再说了,这不是有你在呢吗,我们互相陪着。”大爷柔声说,深邃的眼窝里盛不下的温柔。
  楚辞愣了,因为长得像女孩儿,从小楚辞就挺自卑的,特别怕见人,每回过年有人来拜年,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姐姐,因为姐姐是女孩儿家很少出门,自己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会被指指点点的“一个女孩子怎么穿男孩子的衣服?“只要他一反驳,就会有其他男孩子笑话他一副女人相。只有秦淮河边的洋画师愿意做他的朋友,渐渐地,小少爷也不辩解自己是个男孩儿了,有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只企盼这个人可以赶紧忽视他,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这会儿有人跟他说“我们互相陪着“让他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小少爷弯着眼睛点头,伸手去牵大爷的手,像是个找到了玩伴的小孩子,又像是找到了同类安了心的小兔子,给他抚平衣裳,扶着他出门。
  楚辞握着大爷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另一只手搂着大爷的腰俩人慢慢地在雪里走着,大爷的肩上披了一个黑色的衬着貂毛的披风,正好也能把楚辞给盖住,一手搂着楚辞,另一只手拄着拐,如果不仔细看露在披风下面抬不起来的脚根本发现不了大少爷腿脚不方便,老远看就像是两个亲密的人依偎在一起散步似的。大年初一人们都在前院热闹着,后院出来扫雪的丫头小厮也没什么人,丫鬟小厮们老远看见瘫了两年的大爷今儿和大少奶奶出来了都一脸的震惊,不知道是大爷从前太过凶狠霸道,还是如今这场景太过温馨,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打搅,纷纷让了道,一路上只有两个人踩雪的声音,轻轻地,“吱呀吱呀”的。
  屋里的人等了好久,可是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七嘴八舌的说着闲话,老太太听着也是面色铁青。
  “诶呀这位大少奶奶什么来头啊,竟然让娘等那么久……”
  “可不是呗,独独得了我们大爷专宠呗……”
  这会儿楚辞和梁愿刚走到门口,楚辞正一边给他擦着额角的汗问他:“有没有累着”呢,里面二姨太和四姨太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楚辞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大爷眯了眼,搂着楚辞肩膀的手紧了紧。紧接着屋外头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亮堂浑厚,带着些独有的浑腔:“可不是呗,我就宠着我媳妇儿。”听着是句戏谑话儿,却莫名的有威严。屋里头的人一时想不起这熟悉的声音是谁的,两位排在前头的姨太都以为是年轻时的大帅回来了,只有老太太眼眶红了,抓着帕子的桌角紧紧地握着桌子。
  楚辞扶着大爷慢慢地走进屋里,大爷继续插科打诨:“我这腿走得慢,连带着连累我媳妇儿,奶奶您要怪罪就怪罪孙儿,孙媳胆儿小,您可别吓唬他。”
  老太太见着几个月前还瘫在床上不能动的瘦的没了人样的孙儿现在一如过去那样跟自己插科打诨的就站在自己面前直抹眼泪:“说什么混账话,赶紧过来坐着来。”然后赶紧命人在自己身旁安置了张舒服的椅子。”
  二爷是个直肠子,虎了吧唧的没什么心眼儿,上来就问:“大哥你瘫地不是挺厉害的什么时候好的啊?”二爷的话还没问完呢,他娘二姨太和老太太都横着眼瞪他,瞪得他赶紧闭了眼。老三看着大哥这会儿坐在老太太身边心里还挺吃味儿的,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会儿正小心扶着大哥坐下又替他解下披风的大嫂一眼。
  楚辞这会儿乖乖的站在大爷身后,不动声色地一只手撑在大爷的背上,减轻他一只手扶着扶手撑着上半身地负担。
  老太太问梁愿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梁愿不正经地回答着,逗得老太太又哭又笑的,一旁的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小声议论着:“看见没,那丫头的手,大哥后背上呢。”
  “是啊,一刻都离不开她男人呢,啧啧,真够粘糊的。”
  屋子就这么大,楚辞自然是听见了,可是又担心梁愿坐不住,手微微攥拳。大爷地耳朵好,但是假装没听见,勾了勾嘴角换了一只手扶着扶手,那只手把楚辞的小手拉在手里有意无意地玩着楚辞手上的珠串。
  家里人都知道前些年大爷得了一串羊脂白玉地手串,足足一百零八颗地羊脂白玉雕地佛头,价值连城,大爷孝顺,外面若是得来了什么稀罕古董首饰的先挑最好的孝敬奶奶,但这串珠串大爷放话了要留给未来媳妇儿。当时老太太还笑骂他来着。
  大爷不是信佛的人,这乱世里就连个普通人都今天不知明天事的,更别提个当兵的,自己这些年剿匪争地盘得罪过不少人,做自己身边的人就是在枪口上生活,大爷这是提未来媳妇攒福气呢。
  二姨太先回了神,笑着替自家儿媳妇解围:“大少爷是真心疼爱大少奶奶,大伙瞧见没,大少奶奶手上的手串。”
  大爷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修长的手指顺着媳妇的指缝跟他十指相扣,跟老太太说:“孙儿是捡到宝了。”说的楚辞一阵脸红。
  四姨太看着,酸溜溜地说道:“你看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多恩爱,照这个架势等大少爷好了过不了多久老太太就能抱上嫡孙了吧。”
  老太太听这话乐的合不拢嘴,楚辞却愣住了,小手在大爷的手里攥了拳,想往回收。大爷拉着他的手,安慰一般的将小手放到嘴边上蹭了蹭,挑着眉说:“要什么孩子,好不容易好了还不好好搂着媳妇儿亲热亲热。”
  老太太笑骂:“不知羞的东西。”可就算是几句嬉皮笑脸的玩笑话还是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楚辞的心里。
  接下来屋里的人说了什么他也没仔细听,只是机械的回应着,浑浑噩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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