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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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影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少辰光,身上的衣裳又被换过,头发还残留着水气,床边小几上摆着空碗,轻嗅一下,就明白自己浑身无力的根源,一时失手,将碗碰落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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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棠很快从前厅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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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着脚,只穿了一件寝衣,露着两条腿,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沐浴完毕,却疲惫不堪的样子,一撩开厢门的垂帘,眉心就一蹙。
  她几步上去,顾不上去拿衣裤,在案上又放了碗药,热气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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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影栽回枕间,起不来身,缓缓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苏棠右手捧着本书,坐在床边头也不转道:“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到处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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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手里的书在顾清影眼前晃了晃,“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种东西?”
  顾清影定睛一看,是王了然送的那本《素玉经》,顿时慌了:“不,不是我……”
  苏棠道:“我知道,是王了然。先生告诉我了。”
  “画也是他让人画的。真是圣手,画得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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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我没亲眼看见你穿嫁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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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影见她一直低头看书,越发羞耻难耐,指尖勾着她衣尾,“别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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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棠乖巧地将书合上,随手一扔,扔到了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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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静静坐在那里,神情呆滞,下半身未着一物,宽而长的寝衣遮住腿根。
  顺着衣尾勾住顾清影食指,带着勾引的意味,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指甲,回忆如梦似幻的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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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影不知她在想什么,只任由她勾着,心里酸痛,便闭了眼睛,一面忍泪一面积攒力气。
  苏棠哭哭笑笑的,发出一阵阵气声,本来回忆那段模糊记忆是很愉悦的。可一想到这只手沾了多少所谓无辜人的血,一下子就被悲伤压垮。
  良久,顾清影攒好了力气,拉着苏棠的手,想借力缓缓坐起来,苏棠发觉她的意思,便好心地拽她一把,却力道不够,反压着她倒了回去,一时四目相对近在咫尺,顾清影惊觉她脸色苍白得异常,唇色都没了,立刻要去探她手腕,却被她抽手躲开。
  “我手上有旧疾,没太大力气,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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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棠上床坐到她身边,单臂往她后颈去,“非要起来?我帮你一丁点儿,你自己坐起来。”
  顾清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靠在床头,“你……脸色这么差……怎么了?”
  苏棠目光并不躲闪,“昨夜里帮你运功疗伤来着,本来功力也不怎么样,可能亏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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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影执意要把脉,苏棠眼见躲不过去,直接握上她脑后将她压在心口,“别折腾了,我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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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影果然没了动作,无力地贴在她心口,听着那颗心脏跳动,日光在外,光明朗朗。
  苏棠呢喃一句,颇有些莫名其妙:“道长,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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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头望窗边一眼,“花要开了。”
  不日,外面的苑子里就会姹紫嫣红开遍,没有人会记得有个雨夜,香消玉殒了多少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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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影道:“洛玉阳他……”
  苏棠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事儿,安抚道:“他没事,他带去了宗风翊很想要的东西,宗风翊感激得很,不会杀了他。”
  女人亲昵地吻了吻道人的发梢,“我真惭愧,连我都不关心他,你却想着。”
  顾清影道:“都是牺牲品,我……没办法无动于衷。”
  她一抬眸,看到苏棠唇色如纸,想想几日前这人还被自己养得长胖了些,一下子又变得虚弱可怜,心头难过,缓缓伸手环住她的腰,隔着衣裳吻在她心口,最后靠在那里默然。
  苏棠顿时双眸一颤,顾清影的力道太小,指尖搭在腰际,弄得那儿痒痒的,忍不住动了动腰身,哑声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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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影的声音也很轻:“你是不是……想……”
  苏棠一个激灵,将她推开两寸,做贼心虚般:“不,我……我是无意间翻到那本书的,我怎么知道你有那种东西……”
  说着咳嗽两声,眉心一跳,似是哪里不舒服,故意扭了头不让顾清影看见,“你还在伤心罢,我知道你伤心,我本不想看见你清醒,谁知道药效对你还是轻了点,又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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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抱着双膝背对着顾清影,“总之我不是来找你做什么苟且之事,我要什么人没有,非要折腾你么,就算没人,我自己不会吗……”
  顾清影听到最后一句,心头发凉,继而发酸,但知道是她故意说得这么轻浮,自轻自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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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棠仍不转身,双肩抖动,“我……我知道道歉没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我是说了伤人的话,可是真话大多都伤人。是我太没用了,我要是没疯没傻就好了……”
  “可是……”她兀自摇头,“爹爹……骨灰……”
  声音越发哽咽,“你是喜欢我的,对吗?你害怕自己喜欢我,才把我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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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影,你对洛玉阳都心软,怎么那时候对我那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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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混蛋……”
  她还想再骂一句,却被落在颈后的一个吻惊住了。
  顾清影轻柔地撩开她的头发,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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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给她沐浴时,苏棠往水里加了些香草,清淡的,透着凉意的香气,全都柔柔地缠上了她。苏棠怔怔转头,顾清影就靠着她的肩趴在那里,一息之距,眼睛一眨,鼻息相绕,她不由自主地旋身半转,颠天覆地,床纱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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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压着顾清影,有个致命的地方正卡在道人腿上,几乎是下意识就情不自禁地蹭了蹭,立刻恨透了自己,在顾清影耳边恶狠狠道:“不,太脏了,你离我远一点,我都恶心我自己!”
  说罢便想撑起身体下床去,腰却被顾清影搂住了,每个相触的地方都是蹿入骨髓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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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两只手探进衣裳,环住了她的腰。
  顾清影摇摇头,“别再这么说,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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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薄的寝衣经不起折腾,两边衣襟垂落散开,露出这具身体残留的伤疤,顾清影吻着肩头那处剑伤,眼泪沾上去,弱声道:“我知道你疼……”
  苏棠挣扎到一半,听到这句便压不住满心的委屈,无力地瘫软落在枕间,“我记得我在你肩上咬过好几次了……我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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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尖勾住顾清影领口,半拉半扯,鼻尖一酸,“不,还得再一次,还没够。”
  齿间触上道人皮肉,说好的咬就变成了吻。
  顾清影没多少力气,毫无抵抗,任由她欲欲丛生又不制止,动作青涩,所过之处星火燎原,助长枕边人的歪风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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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领开,一襟落,两两红梅新蕊,三息四喘,五指引风。
  窗外落着一只雀鸟,浅啼两声,应和着里头浅唱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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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那么欢悦,多像哭声。墙角一簇常青藤,勾勾缠缠,藤下两朵并蒂花,蕊心含霜露。
  梧桐树,静待凤凰,无凤来栖,凰成双。蝶舞绕,吻芳芯衔蜜,情乱翩然,成对往天堂。
  柔夷不知深浅,探幽幽不知远长,春江软脂溢,裹挟一指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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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写景,写景,写景,对。院子里有梧桐树,柔夷是新芽,还有蝴蝶,有常青藤,有并蒂花。被迫写景,不然不过审啊。但是这个景写得我好开心…柔夷其实是手,并蒂是…红梅是…蝴蝶衔的花蜜是…春江软脂是…(不行了老脸一红)好优美的中国话……从前读到一首颇艳的词,李渔的吧:一味娇痴,全无忌惮,邻家姐妹双双。碧栏杆外,有意学鸳鸯。不止肖形而已,无人地,各逗情肠。两樱桃,如生并蒂,互羡口脂香。 花深林密处,被侬窥见,莲步空忙。怪无端并立,露出轻狂。侬亦尽多女伴,绣闲时,忌说高唐。怪今朝,无心触目,归去费思量。
  好优美的中国话,那我也试试……?
  ps:想看he到这里就可以了。嗯,往后不是好事。这不都圆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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