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师_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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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恬见他走神,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尉缭眉头紧锁,“君房似乎是病了,王上怎么还未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蒙恬也跟着看向了徐福,他盯着瞧了会儿,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复杂。
  尉缭嘴上还在道:“君房似乎很难受,小朝怎么还未结束?”
  蒙恬忍不住道:“应当不是病了吧。”
  “你怎么知晓?”尉缭眉头皱得更紧。
  “你以后就会知晓了。”蒙恬觉得对话实在进行不下去了,于是简略地道。
  尉缭有些不快,觉得蒙恬实在太过敷衍。
  而此时,小朝恰好结束了。尉缭松了一口气,便要去找徐福,前两日徐福刚回到咸阳,一直待在宫中,尉缭都没能好好和徐福说话,此时他那颗护佑师弟的心在熊熊燃烧,当然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徐福生病。
  但是尉缭才刚走了没几步,就见嬴政已经搂着徐福起身,姿态极为亲密地带着徐福从另一条道走了。于是尉缭便只能盯着他们的背影了。
  嬴政和徐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尉缭有些失落,他回忆了一下方才的画面,却骤然发现,方才离去的时候……秦王的手,似乎……似乎放在了师弟的腰上……在抚摸?
  尉缭被这个细节震得有点恍惚,他觉得自己似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蒙恬上前来,带着尉缭离开了,一路上尉缭都没什么精神与蒙恬说话。尉缭对徐福和嬴政关系早就习惯了,但是这样近距离地在他眼前展露出亲密来,尉缭一时间还有点恍惚。
  仿佛好好的直男,突然间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
  徐福跟着嬴政又换了一处地方,这里是嬴政处理政务的地方。
  徐福抿了抿唇,道:“我不能回寝宫去吗?”
  嬴政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阿福,寡人这里还是空荡荡的,若是你不在身侧,我便觉得难以安心,你知晓你此次失踪,令寡人惊慌到了何种地步吗?”
  虽然徐福并不大相信秦王会如何惊慌,但是客观地思考一下,相伴十年的情人失踪了,的确会令人揪心。徐福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当然,就算他说了,也没什么作用。
  走到桌案前,嬴政便直接将徐福抱在了胸前,然后目光越过徐福的肩膀,如此来批阅那些呈上来的竹简。
  徐福觉得这样的姿势极为别扭,但嬴政并不觉得,徐福微微一转头,便能瞥见嬴政脸上温柔又平和的笑意,就像是……就像是仅仅将他搂在怀中,便仿佛拥有了世间美好一样。
  虽然这个比喻自恋了些,但是徐福觉得嬴政呈现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于是徐福又只能忍一忍,先努力适应着和嬴政的姿势了。
  嬴政批阅竹简的时候极为认真,徐福盯着看一会儿,都觉得没有什么耐性了,但是嬴政却能面不改色地进行下去。难怪后世有传说,嬴政“日理万机,以衡石量书”,换算一下,便是每日都要批阅上百斤的竹简。
  徐福正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关于秦始皇的记载,突然间徐福发现到自己衣袍底下又多了一只手。
  徐福:“……”有完没完???
  第246章
  在嬴政又一次欲行不轨的时候,徐福出声说了个名字,便立即将风景煞了个干干净净。
  “阿武。”徐福阻挡住了嬴政的手,“阿武人在何处?将他带来,我答应了他一件事。”
  “何事?”嬴政不悦地道。
  “他被人用法子换了面相,我要帮他换回来。”
  “换面相?世间竟有这样惊奇的事?”嬴政收起了不悦,惊讶问道。他立即便明白过来,徐福为何要帮对方了。二人相处这样久的时间,嬴政哪会不知道徐福对这些疑难之事的兴趣?
  恐怕越是惊奇越是麻烦的东西,越能引得徐福动心。
  既然只是出自兴致,那便无所谓了。那阿武对于徐福来说,便如同珍奇玩意一样,并没有别的任何意义。
  嬴政抬手抚了抚徐福的下巴,待到摸得满足了,他方才道:“寡人这便令人将他带出来,这几日,他应当也吃了些苦,便算作是偿还将你从咸阳带走的罪过了。”
  “嗯。”徐福应了声。此时他倒是想起来那绢布上,记载的另一个人了。
  “宫中有一个叫田味的人?”
  “不错,此人心怀不轨,自你从咸阳失踪后,寡人便将他囚禁起来了。”嬴政的口吻极淡,就像是在说天气分外晴朗一般。
  “他如何心怀不轨了?”徐福只在绢布上看见,说那田味的面相有异,应当也是换来的,需细心审问。其它的便不知晓了。
  “去岁蜡祭时,你挑选了王奉常接替你的位置,但是之后咸阳却大雨不绝,险些酿成灾祸,田味便故意煽动他人,抹黑王柳。王柳乃你所选,届时百姓心中若是有怨言,便也会怨及你。不过你极为聪慧,之后将事情解决了干净。但田味并不死心,时时提醒你,说你泄露了太多的东西,能力将会消退,还会有灾祸。之后你预测出有地动之事,寡人令全城的人都暂时迁到了城外,但等了几日都没等来地动。百姓们忍不住了,便要回城,那田味又抓着机会企图散播抹黑你的话。”
  徐福惊讶,“他竟是搞了这么多幺蛾子出来?那你为何迟迟不杀了他?”
  嬴政无奈道:“是你让寡人先留着他性命,以备后用的。”
  徐福点了点头。若是那田味的面相当真奇异,那说不定还真是他要求先留着性命的。
  不过也幸好留下了,若是田味就此死去,那无辜被他夺走面相的人,便再也回不去了。
  “地动那事,我预测错了?”不过此刻徐福更关心这一点。他的本事算不上多么高,但是这样低级的错误,他应当不会犯才是。
  嬴政摇头道:“你没错,只是你那段时间精神不大好,预测到地动以后,便以为是咸阳地动,你却没想到,是待你走后不久,燕国和楚国都发生了轻重不一的地动,燕国王宫都塌了不少。”
  也正是出了地动的灾祸,秦军便一举攻下了燕国,只可惜让燕王逃窜了。
  考虑到徐福的记忆并未恢复,这些事与徐福说了,他多半也没什么感觉,于是嬴政便没向徐福提起。
  徐福点点头,“不是预测错就好。”
  “之后寡人将这个消息公布了出去,百姓们不仅没有怀疑你的本事,反而对你更加敬畏和信任了。他们都道,阿福,你是上天派来襄助寡人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嬴政又凑到了徐福的耳畔,他将徐福搂得紧紧的,颇有点故意展露深情一面的味道。
  嬴政的表演并没有进行太久。
  有内侍进入殿中,道:“王上,人已经带出来了。”
  嬴政抓着徐福的手,将他带了起来,“走吧,寡人随你一同去瞧一瞧。”
  在这殿中处理阿武和田味二人终究不大合适,所以嬴政另择了一处。
  在选择先去看谁的时候,徐福选择了田味,“阿武那处,便劳烦你派个侍医过去瞧一瞧了。”徐福觉得称呼嬴政为“秦王”,似乎显得太过生硬了,但若是叫“阿政”,那岂不是显得他很想要嬴政吻他?于是徐福干脆省略掉了称呼。
  嬴政看穿了徐福的心思,却并未说破,他笑意盈盈地应道:“好。”
  侍医被派往阿武那边的时候,徐福也走进了面前的大殿。
  田味坐在殿中的地面上,四周把守着守卫。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田味便立即转过了头,当见到徐福和嬴政并肩而来的时候,田味还着实愣了愣,他站起来身来,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道:“没想到庶长竟然归来了。见过王上,见过庶长。”田味此时并不畏惧,他还不知道,一旦徐福解决掉换脸的事,那便意味着徐福将对他失去兴致。田味不会知道,一直维系着他性命的都是徐福的兴致,没了徐福的兴致,他丢命也就很快了。
  徐福当然不会在这人跟前暴露自己失忆的事,所以他冷漠地看着田味,一句话也没说。
  田味瘦了些,眼底布着浅浅的血丝,那身风度终究还是在囚禁的过程中折了不少。
  见徐福打量他,田味心底升起了些尴尬,还有些懊恼和羞耻,他非常不愿意被徐福瞧见自己这般模样,为了扳回一层,田味整了整身上的衣袍,看向嬴政道:“此次庶长失踪,王上心中一定担忧极了吧?”
  嬴政看着田味的目光,是与徐福如出一辙的淡漠。
  “聪明人要知道说聪明话。”嬴政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是警告了田味。若是田味说了什么过火的话,那便会遭到惩罚了。
  但田味并不自知啊!他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失去价值了啊!所以他此刻还分外淡定,装模作样地对嬴政道:“田味知晓王上心中是担忧的。庶长不过失踪几月,王上便觉得难以忍受了,那日后天人两隔时,王上又该是如何悲痛呢?王上能接受庶长离您而去吗?”田味的语气越来越急,他是想借此调动起嬴政的情绪。
  但他实在太小看嬴政了,这一招用在别人的身上肯定是有用的,但是用在嬴政的身上,却是绝对无用的。
  “王上,您现在对长生不老,还是丝毫没有动心吗?”田味嘴角勾起,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徐福心头不屑。
  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不过都是用来骗人的罢了。
  若是当真能长生不老,那大自然还要不要进行循环往复的过程了?
  不过心头不屑归不屑,此时徐福却是借着和嬴政交握的手掌,曲起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嬴政会意,淡淡道:“你总是与寡人说起长生不老,但寡人却瞧你那些药,都不过是用来唬人的,你知晓欺骗寡人是何下场吗?”
  田味的目光中飞速地掠过慌乱之色。
  徐福估摸着他以前应当做过不少坑蒙拐骗的事,不然他的心理素质怎么能这样强呢?哪怕是被嬴政如此说,田味也很快稳住了,笑道:“王上有所不知,那些丹药都是给凡人吃的,而您是一国之君,当然不是吃这些丹药了。”
  嬴政面上闪现厉色,“怎么?其他人也能同寡人一样长生不老吗?”
  田味立即又编道:“怎会呢?那些凡人就算吃了丹药,也还要经过一个漫长的时期,才知晓能不能长生不老,但凡人没有仙骨,也没有灵气,更没有您这样的命格气运,您能成仙长生不老,他们却很少能达到。”
  “那你便说一说,寡人又该如何吧。”
  田味小幅度地放松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徐福,道:“这些话只能与王上一人说。”
  徐福看见了他脸上的笑容。田味对此刻很满意,他以为自己就快要成功了。
  徐福心中觉得好笑极了,不过这种和嬴政联手糊弄对方的感觉,倒是不错。徐福收起思绪,冷冷地看了田味一眼,转头大步出去了,瞧上去就像是心中不快了一样。
  田味见状更得意了。
  徐君房做不到的,他却能做到,徐君房此时心中一定很难受吧?
  其实这一头,徐福看似走出了宫殿,而实际上,他却被内侍引着走了另一条通道,再度进到了殿中,最后躲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以确保能听清田味在说什么。
  田味就算再会演戏,但难免会有得意忘形的时候,此刻,他就有些得意忘形了,他看着嬴政的时候,有些激动,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徐福从背后看去,便看得更加明显了。
  田味这时开口了……
  徐福屏了屏呼吸,终于来了……
  “要成仙,需要灵气和命格气运,后者,您已有了,而前者,您却没有。因而便要向上天借灵气。王上的血乃是至宝,王上若是用血置于祭祀的鼎中,摆在寝宫之中,那便能求得上天赐下灵气来。”
  “就如此?”
  “不错。”
  取血?放在祭祀的鼎中?瞎扯也不是这样的!
  这是何等邪门的玩意儿!
  徐福本能地觉得不大好。
  嬴政此时不悦地问道:“成仙若是这般简单?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仙?你果然是在胡说来糊弄寡人。来人……”
  田味急了,忙道:“王上不要心急,这之后还有个步骤。”
  “那方才为何不说?”
  “只是这个步骤,是需要我来做的。我要用将王上的血和头发缝入绢布中,用绢布制作人形,形成宝器。我将此物随身携带,再日日求告上天,上天不仅会赐予灵气,还会先行记下王上姓名,待到日后成仙时,王上便比旁人要少去不少麻烦。”田味说得真挚诚恳。
  而徐福却是极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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