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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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穆尔卉坐着小船回来, 宝儿大老远叫着:“娘,娘!”
  连儿也跟着招手问:“娘,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小船没等靠岸,穆尔卉轻飘飘跳下来, 晃晃手里的油纸包儿, 让连儿和宝儿分着吃去。
  少爷伸手拉过媳妇,问候过穆恩泰, 两口子说笑着回了房。
  少爷叮叮当当一个劲儿切着什么,穆尔卉歪在榻上问:“作什么妖呢?”
  少爷边剁边说:“把阿胶敲碎,加上点黄酒给你煮了吃补身,再有几天你身上要来了,好好补补少遭罪。”
  穆尔卉翻个身,趴在榻上从窗户看少爷忙碌的身影,边看边花痴地说:“你认真的样子最帅。”
  少爷回头冲她笑笑,痞里痞气地吹了个口哨,看着熬他这锅胶,又把冰糖核桃敲碎了加到锅里。
  穆恩泰提着鱼边走边叫魂一般地喊:“古鹏,古鹏,今晚红烧鱼,你陪我喝两盅。”
  穆尔卉在床上怼道:“三年内忌宴饮,爹您自己喝去。”
  穆恩泰一听有规矩,不再多说,见姑爷拿着勺子不停搅合锅里的东西,好奇地凑上前说:“这一坨是什么?给我尝尝!”
  他拿了勺子就盛,古鹏吓得按住说:“爹,这是阿胶,专治女人经血淤堵的,男人吃了不好!”
  有点失落的穆恩泰往小板凳上一坐,开始郁闷。
  小柏隔几天回来看看他,平时住在大营里忙军务。
  女儿虽然天天都回来,显然是为着丈夫儿子。
  他就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般整日黏着女婿。而古鹏因为伤了腿,加上在家为父守孝,正好和穆恩泰凑一块儿带着宝儿和连儿玩耍。
  古太太整日在房里吃斋,也不和他们一块儿用饭。偶尔出来见了亲家也分外的客气。
  已经答应连儿求情的古鹏就盼着天黑,天黑房里就剩下两口子和哼哼唧唧要糕糕的宝儿。
  这会儿宝儿坐在娘肚子上耍赖,非要娘抱着晃晃,坚决不肯和哥哥去睡。
  穆尔卉像抱婴孩儿一般抱着宝儿,小家伙还尽量把自己蜷缩的小一点儿。
  头和脚已经超出娘的身子很多了,还装作婴儿般噘着小嘴。
  穆尔卉不时戳戳他的小脸蛋,边戳边和少爷说:“你当初戳我脸蛋是不是也是这个手感?”
  少爷也在儿子脸上试试,气得宝儿噘着嘴清晰地:“哼”了一声。
  这回两口子一块儿笑,真是和他娘一模一样。
  把宝儿哄睡,穆尔卉抱着送去隔壁房里让下人照管。
  回屋的时候少爷又端来了烫脚的水,加了不少活血的药材。
  瞧着他已经褪去了外衣,还能看见脚脖子肿着,穆尔卉心疼地说:“我的爷,你自管好好养着就是。”
  少爷一边揉脚,一边笑说:“生意渐渐好了些,你干嘛让连儿过几天出去住去?那孩子跟咱们叫爹叫娘的,咱们家也不多他一双筷子呀。”
  穆尔卉哼一下,心说这小兔崽子心眼儿不少,直接了当地说:“九月初五新帝登基,他要住进临时行宫里。”
  少爷不满道:“我不同意连儿给皇帝做伴读,这伴君如伴虎,不如将来做个自在百姓的好。你们有大事尽管去忙,家里我说了算,我喜欢那个孩子,宝儿也离不开哥哥!”
  连儿大大吸一口胡椒粉,泪眼婆娑的冲进来跪在洗脚盆边上,挽着少爷的胳膊亲昵地说:“后爹,连儿不愿意离开您!”
  穆尔卉刚要说话,连儿学着后爹的样子给她连连捏脚,边捏边说:“母亲就疼孩儿一次吧,孩儿孝顺你们二老一辈子。我五岁那年就没了亲娘,我那亲爹根本就看不见我……”
  他这一说,少爷心软地搂着连儿说:“就是,这么可怜的孩子你好狠的心。儿子,睡觉去吧,这家里后爹才是一家之主。”
  少爷头一回当着媳妇这么硬气,笑得跟小狐狸似得连儿到了门口冲着少爷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穆尔卉只得和丈夫商议:“九月初五新皇登基,初四晚上我不能回家,顺利的话初五晚上我带着连儿回来,你和宝儿早点睡。”
  少爷一听媳妇这是答应了,立刻把晚上的阿胶端进来让她吃上口,又躺在媳妇的怀里轻轻地帮她揉着小腹。
  初四一早就见少爷坐在小凳子上筛了不少细香灰,见她醒了提醒道:“这一二日就要来,你都带上,别在外面失了礼。还有阿胶拿上吃,我正好去柜上再给你配点鹿胎膏好好养养身。”
  穆尔卉笑着接过,要出门又扭回身来搂着他的脖子在脸颊上亲了一口才说:“出门一定把家里的护卫都带上,我爹也得几天不回来,你和儿子要小心。”
  昔日的定州巡抚衙门而今修葺一新,披红挂花充作临时行宫。
  从门口到正殿铺上了厚厚的红地毯,站殿武士已经换上了象征皇权的金色盔甲,众王公大臣都穿着崭新的朝服跪在石街两旁。
  事先挑选好的宫女正在替穆尔卉换上朝服,沉甸甸的金冠上九只金凤围绕着一颗圆润的夜明珠。
  凤口也都衔着九颗耀眼的小钻石。
  明黄色的朝服上巧手的绣娘绣上了五爪金龙,袖口卍字花纹华贵吉祥。
  小皇帝磕头拜过太后之后,探出身子搀扶着太后一同到了丰先殿上给先皇磕头,并禀告祖先承袭大统。
  娘俩稳稳当当走在红地毯上,大人也就罢了,九岁孩童也是昂首挺胸,还真有那么几分君临天下的气势。
  文东武西山呼万岁,秦连就一步一步搀扶着母后一同登上金座,坐在了母后下首。
  接受朝拜之后,先尊母后靖贤隆昌皇后为靖贤顺隆昌母后皇太后,然后册封四位王叔皆由郡王晋为亲王。
  铭王没有得到额外的殊荣,让众人服气地很。
  文昌侯世子晋封为文昌侯世袭罔替,先御史崔大人被追认为昭义侯,长子世袭罔替。
  众位将军以及投诚来的老臣皆有封赏,紧接着小皇帝突然冒出一句封帝师古鹏为贤德公。
  穆尔卉纳闷地看着小皇帝,这封赏名单是太后和众人商议妥的,只是让小皇帝当众念出而已。他手里拿着的那份儿上面压根就没有古鹏什么事儿。
  见太后也露出迷茫的神色,众臣秉息凝神心说古鹏是谁?
  纷纷替小皇帝捏着一把汗,这还没亲政的儿皇帝就敢不听话,只怕今儿个太后就得发作。
  都知道小皇帝的老师之前已经被封做了翰林,这位古鹏是教导皇帝什么的,怎么如此得圣心?
  接下来群臣叩谢皇恩,穆尔卉有点不大高兴,孩子自作主张让她心里不舒服了一下。
  再加上这个小东西竟然知道自己的软肋是古鹏,讹着古鹏替他求情,依旧住在家里好逃避沉重的朝政。
  她脸上不大高兴,众人越发警惕着太后爆发。
  好在一直到仪式结束,太后也没纠正小皇帝的自作主张。
  闹不准她是为了给新皇面子,还是攒着一块儿算。众臣忐忑地吃着这顿御宴。
  依照前朝的规矩,定下三六九大朝,其余时间急事和军情随时奏报,也设了宰相和军机大臣。
  把这小皇帝推上帝位,穆尔卉深深呼吸了一下。
  她正忙着宴请内命妇,和周边国家来朝贺的使节。
  身边的孩子虽然刚到她肩膀,她就开始和宰相顾大人打听他家里可有适龄的孙女儿。
  儿皇帝想亲政,第一条就是大婚。
  顾大人吓得连忙跪下求太后娘娘别着急,皇上身子骨还没长成呢。
  连儿故意撒娇道:“得母后多日教导,皇儿茅塞顿开,唯愿母后身体康健,长长久久地陪伴教导皇儿。”
  他这一带头给太后拍马屁,大伙儿还不紧着夸母慈子孝,社稷之幸。
  穆尔卉冲着连儿挤挤眼,手比量一个拧耳朵的动作。
  这边热火朝天,少爷带着宝儿和护卫去了自家药铺,给媳妇配些调养身子的药。
  而今原料捉襟见肘,最大的药材市场还在伪皇帝的手里,他只能各处紧急命人采买补充,要不是他腿脚不便,早都亲自去进药了。
  湖面上来了一艘大船,船上男女老幼皆有,为首的正是古家的族长。
  自称古家的渔民的小船上前拦住去路,大爷板着脸道:“族里有要事,要见古肖氏。”
  岛上的贵人今儿个一个都不在,见来人确实是古鹏的亲大伯,暗卫也没好拦,就放他们弃舟登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读者“mospig”,灌溉营养液,宝儿献上么么哒。
  宝儿娘虽然成了太后,可手里只有不到半壁江山,宝儿想彻底拽翻天,还得依赖娘的武力值。
  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哎呀,谁打宝儿,我跟你说,我外公,我舅舅,我娘,我娘前男友,还有我不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还有宝儿自己都是皇帝命!!!闹呢!
  第68章 对峙
  过了片刻两个妇人搀扶着古太太下来要带她上船, 太太扭头和边上的渔民说:“说给鹏儿和鹏儿媳妇,我去了大房那边的祠堂。”
  太太这般说,护卫不疑有他, 他们奉命保护古鹏和小殿下的安全, 可不敢限制古鹏老娘的自由。
  古家长房长媳古林氏, 和二房嫡妻古王氏架着太太到了宗祠门口大喝一声“跪下!”
  太太瞧了一眼宗祠门大开, 只得双膝跪倒质问:“我家老爷尸骨未寒,众位长辈哥嫂就要欺负我这寡妇失业的吗?正好当着祖宗说说我们老爷身陷囹圄之时, 长房长孙古腾不但不安慰劝解,反而拿了一张瓜分我们三房房产的文书逼着老爷签字。”
  在座的几个花白的老头互相看一眼,齐刷刷的把脸看向古家大爷。
  大爷咳嗽一声道:“古肖氏不得胡说,我家腾儿已经失踪多日了。”
  大爷身后长媳捅捅大爷,示意好好问问儿子的下落, 大爷咳嗽一声,庄严地说:“带原告!”
  人没到, 哭声就到了。
  披头散发的郎太太哭着苦命的儿上前,顿足捶胸的李孟氏,一个劲儿嚎着苦命的姐姐。
  两个仆人抬着担架,掀开白布, 哗啦啦往下掉土。
  白布下的古翠微脸色已经完全变成了青紫, 身上穿着官绿色潞绸褙子,一套足金的头面儿。
  焦黑的右手上套着一个金手镯,脖子上还带着赤金项圈,项圈儿上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吊坠。
  郎家太太一看翠微浑身的首饰两眼冒光, 李孟氏连忙哭爬道翠微身边叫嚷:“大小姐苦命呀, 都是那毒妇害了大小姐和她生母。”
  她爬到古家大爷脚下说:“我家三叔叔遇到太太的小厮张大柱,一起喝了几两酒张大柱供出他奉太太的命用麻绳勒死了大姑奶奶古翠微。在胡桃沟打算焚尸毁灭证据的空儿, 被官差老爷拿了,尸体也被运走。
  差役的头儿找来大少奶奶,才放了张大柱回家。他良心不安去胡桃沟给大姑奶奶烧点纸钱儿,这才发现胡桃沟多了一处新坟翠微之墓,那个绍辉和古家少爷鬼鬼祟祟地祭拜。待郎家的人去查验,才证明里面埋的就是古翠微。”
  郎家太太盯着翠微周身的首饰说:“翠微是我郎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就算是死,也该我们郎家发送。”
  太太哼道:“还不是你把这明媒正娶的媳妇卖进了青楼,气死了我家老爷,我们古家还没问你要命呢!”
  郎家太太挽起袖子一甩头,凶神恶煞地冲过来说:“你杀害了我们家贵儿媳妇,这钱,啊不这帐该怎么算?”
  李孟氏继续哭道:“我那苦命的姐姐从侍奉了三老爷,待人和气不敢专宠。对待太太也是言听计从,敬若神明。太太在支使刁氏下毒之前,就已经用慢性药毒了我姐姐几分。还有老爷试药为我姐姐解毒,也是受她所害再不能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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