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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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月婵很不高兴,知道圣旨的那一刻她就很想找贺惜朝哭一哭,可贺惜朝忙着见老夫人,见二夫人,见魏国公,等回到安云轩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只能不痛不痒地牢骚道:“谁不知道废太子已经没希望了,都说三皇子才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个,凭什么贺明睿能从大皇子身边跑到三皇子那里,你却要顶那个缺,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咱们母子真是命苦,你小小年纪就要去宫里那吃人的地方,大皇子不受宠,你怎么办呀?”
  贺惜朝正着手收拾包袱,明日进宫之后,再想出宫可得等到休沐,其他无所谓,衣裳银票是不能落的。
  闻言他说:“连您都看得出来,皇上怎么会不知道?”
  李月婵一愣,问:“不是大皇子自己亲口对皇上说不要明睿,要你的吗?话又说回来,这大皇子眼光还真好,知道我儿聪慧。”
  贺惜朝笑了,“大皇子才九岁,他懂个什么,不是有人心撺掇,他能想到这些?就算没人劝他,为何他忽然换人,无非是贺明睿对他不恭敬,前后有差,让他感觉到了心里头不舒服。我之前还担心这事还没那么容易半成,没想到……呵,顺利地简直出人意料。”
  “惜朝,娘不太懂,什么意思?”
  “说明……连皇上也觉得贺明睿不配呆在大皇子身边了呗。”
  李月婵被贺惜朝说地有些异样,她忽然放低声音对儿子说:“惜朝,你跟为娘透个底,是不是你……”
  贺惜朝对她眨了眨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娘,您只要好好在国公府里住着,让自己舒坦,儿子就能安心做自己的事,这里头,您别掺和。”
  贺明睿在家休养一个月多,带着大包小包重新入宫,朝气蓬勃,充满喜悦。
  只是这次他的马车又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挎着小包袱的贺惜朝,瞧着他寒酸的模样,忍不住警告道:“到了宫里,你就乖乖地听我的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傻愣愣地给我丢脸,听到了吗?”
  贺惜朝被李月婵抱在怀里絮絮叨叨了一整个晚上,现在迷迷糊糊正犯困,闻言支棱起眼皮瞧了边上摆谱的堂哥一眼,囫囵地答应了,然后将包袱往脑袋下一放,背对着他在车厢里躺倒补眠。
  贺明睿还有一堆训诫的话要说,见他这副德行,顿时气急。
  “你给我起来,马上就要入宫了,这幅死样子给谁看啊?”
  他抬起脚对着贺惜朝的屁股踢了一脚,贺惜朝没搭理他,他实在困得要死。结果这人给脸上脸,没完没了了都,忍不住转过头说:“安静点行吗,不然揍你哦。”
  “你说什么?”贺明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贺惜朝迷瞪着眼睛说:“我是乡野孩子进不进宫无所谓,你好不容易换地方,结果第一天就因为跟弟弟打架挂着彩去,想想那会是什么场面,要是不想混了,你就是试试。”
  贺惜朝说完,砸吧砸吧嘴又睡了过去。
  贺明睿气地差点跳起来,“野种,你敢威胁我?”
  贺惜朝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话连眼皮都没睁开,不过他倒是记起来了,对贺明睿提醒道:“为了不给你丢脸,到地方了叫醒我。”
  贺明睿气了个仰倒,他抬起脚,对准贺惜朝的屁股……可不知怎的,耳边回想着那句轻飘飘的话,却怎么也踹不下去。
  要是贺惜朝真揍他,两人打架,不管是谁挂了彩,到了皇上跟前,他该怎么办?
  贺惜朝这野种恐怕无所谓,可他是国公府嫡长孙,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能胡来。
  “你给我等着。”
  最终贺明睿放下了来日方长的狠话。
  萧弘堆起满脸的笑容,瞄着还一脸状况外的贺惜朝,见他看过来,忍不住辩解道:“是你说的啊,我做什么事,你都支持我,还……还画那种小图画给我!所以我想来想去,不能辜负你一片心意,恳请父皇恩准让你做我伴读。反正贺明睿也不想呆我这儿,我就成全他……”
  贺惜朝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就这么直接注视着他,仿佛在说:给你机会解释,继续编,我听着。
  可后者脸皮终究没有练到刀剑不穿的地步,良心未泯只能败下阵来,挠挠头,讨好道:“惜朝,表弟,我是真没办法了。我回宫后仔细想了你说的话,越想觉得你说的越对,这宫里头每个人都不怀好意,都等着我倒霉。面前一套背后一套,都是鬼话!连伺候的宫人,我都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各个看着忠心背后都有另一个主子。我一个贴心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想到你了。”
  “所以就忍心拉我进火坑?”贺惜朝撇撇嘴,控诉道,“我才六岁!”
  萧弘脱口而出,“你这六岁跟人六十岁一样……”见贺惜朝不高兴地瞪他,连忙讪笑道,“不,我是说你足智多谋,比我九岁强多了。惜朝,你帮帮我,今后我一定不亏待你,真的,我现在只有你了。”
  贺惜朝没搭理他,跳下凳子,在这个大殿里到处溜达,东看看西瞧瞧。
  “惜朝,你在看什么?”萧弘跟在他屁.股后面问。
  贺惜朝背着手,一步一步悠闲地说:“我在看今后我拼搏的地方。”
  闻言,萧弘就咧嘴笑了,“那你仔细看,没事,别着急。”
  贺惜朝于是好奇地从外殿摸进了内殿,从寝殿又溜达到了书房,耳室、庭院、堂厅都不放过,甚至连宫女太监住的都进去查看过一次。
  他仗着年纪小,没什么忌讳,又有萧弘跟着,无人敢说句不满的话。
  大致地溜达一圈后,他看着殿门口那“景安宫”三个字,翘起嘴角,心里有个底了。
  “你看出什么名堂来了?”萧弘瞧着他模样,忍不住问。
  “你住的地方好大,好宽敞哦,位置也好,东宫是不是也这么大呀?”贺惜朝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边上伺候的宫人闻言垂下头,似忍住笑。
  有的看贺惜朝的表情就跟看个乡巴佬一样,萧弘敏感,一下子感觉到了。
  “我们去里面说。”
  贺惜朝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他腿短,还够不上地儿,便摆着腿看着萧弘打发宫人,关上门,做贼一样跟他秘密会师。
  忍不住心累道:“你这景安宫里漏的跟筛子一下,咱俩做什么都不方便。”
  “对对对。”这点萧弘再认同也不过了,“我老早就想换一批宫人了,可是不知道该怎么换,你给我出出主意。”
  贺惜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歪了下脑袋看他,忽然道:“我都没想好要不要上你这条船呢。”
  萧弘忽然愣了一下,炽热的心被冷水一浇,发凉。他近乎冷静地说:“惜朝,你那天对我说出这么掏心掏肺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我以为你懂我,也真诚地请你帮我。我萧弘现在的确处境危险,可我相信只要今后努力,不会比萧铭差,同样是皇子,他虽有母妃,可我是皇后之子,天生嫡长,真想拼上一拼也不是没有可能。事在人为,我能回报你的比你想象的要多。萧铭那里,所有人都指望着他,你就算锦上添花也分不到什么,凭你的聪明才智,不会吃别人剩下的。”
  “啪啪啪!”贺惜朝闻言拍起手来,“这话嘛,说的还有点样子。”
  贺惜朝跳下椅子,走到萧弘跟前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呀,不帮你,我能帮谁?”
  “那你为什么还犹豫,耍我呢?”萧弘可不傻。
  “上岗之前还得约法三章,你空口白牙地就要我跟着你玩命,世上有那么好的事儿?”贺惜朝冷嗤一声,伶牙利嘴地回道。
  萧弘于是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有三个条件,你答应了,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就死心塌地替你谋划。”
  “好,你说。”
  贺惜朝伸出一根手指头,“第一,无条件地信任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管什么原因。”
  “好。”
  “想清楚了再回答,现在答应地那么干脆,将来反悔可就影响兄弟情谊了。”
  萧弘笑了,“说了信任你,自然信任你,你让我跳湖,我都二话不说跳下去。”
  “漂亮,这话让我真高兴,那咱们来说说第二个条件。听说皇子之过,伴读代为受罚。可惜,我年纪小,身体弱,怕疼怕累怕苦怕受罪,殿下,今后叛逆的事情你得照常做,可我却不想替你受罚。”
  萧弘瞄了贺惜朝那小胳膊小腿,忍不住扬起嘴角说:“行,我护着你,谁敢动你,就先动我。”
  “若是皇上罚我呢?”
  “那怎么办呀……”萧弘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见贺惜朝眼里带着幽怨,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一句,“那我跟你一起受罚吧,若是打板子,尽量打我可好?”
  这还能商量的?贺惜朝白了他一眼,不过答案勉强算过了吧。
  “那就这样吧。”
  “第三个条件呢?”萧弘问。
  贺惜朝看着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灿烂,“君若不离,死生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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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惜朝:上了我的船,怎么驶还不是我说了算
  萧弘:上了我的船,这辈子就是我的人
  贺惜朝:呵呵
  萧弘: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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