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晗(陈朝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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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晗是用中文问的,神色认真不似作伪。
  陈朝誉不想与他再有瓜葛,本能地用英文拒绝道:“我没事,不劳付先生费心。”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付晗的声线温润,他说话的节奏不快,眼里只盛着一个人,听着颇为深情,像是真的在为陈朝誉担心。
  陈朝誉却差点被他气笑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难道他真的一无所知吗?而且在这种场合下,就不能维持他曾经的作风,分清主次,公私分明?
  他主动站起身往旁边走去,和付晗拉开了距离,抬眸第一次直视对方道:“付先生时间珍贵,还请不要在这种小事上耽搁才好。”
  生硬的语气,呼吸不稳,面色极差,看起来反倒不像没事的样子。就连导师也察觉出异常了,对陈朝誉道,“陈,你的状态不太好,我让人送你先回去吧。”
  陈朝誉没有拒绝,礼数周到地向众人道了歉,与团队里的黑皮omega学长一起离开了。
  加文原本是想亲自送陈朝誉回去的,但向阳花的两位客户还在,作为项目的主心骨,他不能一走了之。
  他收回视线,落到面前向阳花的这位alpha身上,后者欲言又止,看起来很想跟过去的样子。
  加文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适时地挡在付晗面前,将话题拉回工作上。
  来到楼下,陈朝誉让黑皮学长先回去,工作室还有其他任务需要推进,而他身体本身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是猝不及防见到付晗,生理心理各方面都产生了冲击,一时没缓过来而已。
  黑皮学长不太放心,还要再说什么,被一阵由远至近的铃声打断。
  凯尔的自行车在路边停下,主人一条长腿踩在地上作为支撑,抬着下颔朝陈朝誉高声喊道:“陈!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那日拒绝凯尔的告白后,陈朝誉虽没有和凯尔断了联系,但明显疏远很多。又借着工作和学习的名义,错开了和凯尔一起出行回家的时间。
  凯尔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好再多做什么,别看陈朝誉软软糯糯很好说话的样子,实则他有一套自己非常坚持的原则。
  绝对不和异性过分亲密,也不恃宠而骄,对于来自他人的照顾,哪怕别人多有一点私心,他都会客气地加倍回报回去,谁也不欠谁。
  于是凯尔只好同他维持着同校朋友的关系,生怕碰了陈朝誉底线,连朋友都没得做。
  是真的喜欢,凯尔才会这样小心翼翼。给陈朝誉发的信息中规中矩,每天例行询问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得到的都是“谢谢,不用等我”的回复。
  凯尔都快从失望习惯到无感了,而这次一直收不到回复,几乎让凯尔认为自己和陈朝誉连最后的一点情谊也走到了尽头。
  凯尔在教室里等得人都散了,心灰意冷,才骑着车往家的方向走,又忍不住绕到计算机专业研究生部楼下,正骂着自己没出息,意外发现站在路边的陈朝誉,话便不自觉问出口了。
  凯尔在心里懊恼,不该用这样责问的方式和对方说话的,却见陈朝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抱歉道:“对不起啊,刚刚在开会,关了静音,一直没来得及看。”
  陈朝誉顺势转过身对一旁的黑皮学长道:“这是和我住一栋公寓的朋友,我和他一起回去便好。”说罢,走至凯尔身边,软声询问:“可以麻烦你载我一程吗?”
  “当然没问题。”凯尔故作镇定,心里却开花似的高兴。
  陈朝誉坐上后座,向黑皮学长挥了挥手道了再见,催促着凯尔赶紧回去,看起来莫名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黑皮学长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黑皮学长挠挠头,嘀咕着往回走。
  “这小子什么来头啊……我得提醒加文注意一下。”
  殊不知,楼上谈完了工作,在落地窗边为谁来负责接待而打太极的加文和付晗,早已把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
  到了公寓,陈朝誉立刻跳下车,站在离凯尔两步远的位置向他道谢。凯尔摆摆手,无奈道:“陈,你别和我这么客气。”
  陈朝誉摇了摇头,“凯尔,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坐你的自行车了。”
  “我知道,你不必再说了。”凯尔自嘲一笑,“你这几天,不就是在躲我吗?”
  陈朝誉迟疑了一瞬,没有否认。他原本的确是因为一直忙工作,但凯尔这么想了,倒省去了他找理由来避嫌的功夫。
  他干脆把话摊明了说:“我们没有可能的,一点都没有,我不能耽误你。”
  闻言,凯尔沉默下来,良久才语气艰涩道:“那做朋友呢?”
  陈朝誉看着他,比他小了好几岁的alpha垂着头,身形高大却看起来有些无助颓靡,若是让那些爱慕他的omega看到了,不知该有多心疼。
  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陈朝誉狠了狠心,道:“我们大概不会经常碰面了。”
  他会继续错开去学校和回家的时间,甚至如果有必有,等房租到期,他会重新寻找住处。
  凯尔又沉默了一阵,半晌推着车一个人安静地走了。
  陈朝誉深深地叹气,头一次产生了强烈的自责。
  但他也无可奈何,这已经是他能做的对双方都是最好的选择了。
  上楼回到家里,陈朝誉关了门,一转过头,就看见贴在墙上的梳妆镜里的自己,满脸写着憔悴。
  他下意识勾起微笑,只觉得这个笑真他妈苦。根本不符合自己甜o的人设。
  可他实在笑不出来了。
  终于能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陈朝誉盘腿坐在地毯上,靠着床尾放空地盯着头顶的吊灯。
  他一动不动,半晌,光线在眼里渐渐扭曲,迟来的怨念爬进脑海,有关付晗的信息开始不受控制地往思绪中涌。
  付晗为什么会作为向阳花的负责人出现在这里?
  向阳花是付氏还是魏氏名下的子公司?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戈加?
  他是故意来的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扰得陈朝誉不得安宁,他下意识催眠似的碎碎念着“这个人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快别胡思乱想了”“他已经结婚了”“只不过是来做项目的”……
  收效甚微。
  陈朝誉翻个身,气急败坏地捶了床面一下,不一会儿又捶一下,接着暴风雨似的拳头落在床面,在柔软的被子上留下一串窝痕。
  他喘着气,瞪着那片受了自己摧残的被子,哀叹一声把脸埋进去,恨付晗更恨自己,五年了,自以为放下了,谁想才见面就大失方寸,一点出息都没有。
  五年了,该有长进了啊……!
  拒绝了加文要带米娅和他观光戈加的好意,付晗将剩余的事吩咐给米娅,独自乘车先回酒店。
  刚关上车门,给司机交代了目的地,付晗便卸了原本风轻云淡的面具,眉目间展露出烦闷。他松了松领带,西装袖子下滑一截,露出手腕上一根穿了玲珑骰子的旧红绳。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任谁也没有想到,因为机缘巧合,他竟然在戈加碰到了当年不告而别的男朋友。
  五年前,陈朝誉离开后,付晗联系不上他,从疑惑到失态,发疯一样全城找他,四处求人,得到回复都是“不知道”和“帮不了”。
  于是付晗知道,这背后是付家和魏家的力量在限制他做“出格”的事。
  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弱小。
  身为付家长子,他足够优秀,自以为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即使和魏蔚早有婚约,也能游戏人间那么些年,家里对此一直睁只眼闭只眼。
  他换对象的速度极快,不曾对谁动过真心,只想着等魏蔚回国,他再奉命结婚,拥着付魏两家的江山和美人,也是美事一桩。
  直到他和陈朝誉恋爱了。
  陈朝誉这个omega,刚开始接触时,付晗以为他不过和之前所相处过的这一类型omega一样,单纯是个“傻白甜”。
  白白瘦瘦却软乎乎的。爱笑,还有一头柔软的自然卷。
  第一次一起吃火锅时,给他夹个菜,他就像只被投喂的小仓鼠,兴高采烈又满怀感激,吃完了,就用一双黝黑湿漉的眼睛期待地看过来,教人怎能不生喜爱。
  付晗便饶有兴致地“投喂”了他一晚上。
  交换了微信,小仓鼠的朋友圈里除了游戏战绩,就是生活日常,零零碎碎,啰啰嗦嗦,路边一朵花开了也能夸上天,却看不见一条负能的东西。
  陈朝誉从不骚扰自己,刚开始聊天时也小心翼翼的,随便送一点东西,就能高兴大半天,十分容易满足。
  然后准备一些精巧实用的东西作为还礼,明明原本生活费会有一半花在零食和游戏上,认识他后就都省下来给他准备礼物了。
  唯一一次不实用的,就是他手上这根玲珑骰子手链。
  很小女生的玩意儿,因为不熟练,在制作过程中陈朝誉的手指磨出了水泡,裹了个卡通创可贴,笑嘻嘻地骗他是削水果划伤了,撒着娇讨要他的亲吻。
  而那根用红绳穿的玲珑骰子手链送到付晗手里时,付晗还在心里暗笑陈朝誉的少女心。当然他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装得很高兴的模样收下了,却一直放在家里的角落没有戴过。
  直到人走了,他才想起来,疯了似的翻箱倒柜把手链翻出来,颤颤巍巍地戴在手上,除了洗澡,再也没有取下来过。
  老话早就说累了,人总是这么贱,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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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该老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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