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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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若是仅仅从书写风格上看,这个字甚至还不如他之前随意写的要好看,但每一道落笔上的韵味却是让人不知不觉间便会深陷其中,惊叹不已。
  就仿佛有一道流光在那墨迹间流动,那是真正的气感。
  “虽然严格来说,还不算是成功,甚至仅仅只是摸到了正气的半点门道。但仅仅是这么一点进步,也是无数读书人求而不得的了。”
  杜白很满意自己的成就。
  而他也稍稍有些明白了所谓正气的本质。
  并非是一定要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也不是要做一个善人舍己为人割肉喂鹰,那太过流于表面。准确说来唯一的要求应该便是念头通达,认清自我。
  这还是多亏了他拥有两具分别处于生与死状态的身体,才会有如此不同于寻常的体悟,才能这么快就有所领悟。若是普通人,便是读了数十年圣贤书,也未必参得透这生与死的交界线!
  而在摸到了门道之后,后续显然就要更加水到渠成了,但也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更长久的积累。
  稍作休息之后,他犹如初得宝物的孩子一般,不断地写字。
  不只是写自己想写的,也有模仿名家大作,学着其中的字迹,体悟作者当时落笔时的心境,这也更有助于他培养属于自己的正气。
  不过现在他写来更加随意,更看重的是体悟。一个含有气感的字要写出来对于目前的他来说耗费还是太大了,若是一时不知适可而止,怕是身体也要累垮。
  “等到日后培养出了正气,对于寻常鬼魅也算是有了初步的制衡手段,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冒险写鬼族的文字……”
  他心中想道。
  人族写鬼族文字到底是有些冒险的,在他了解了更多鬼族隐秘之后。
  尤其是实力低微的人类书写鬼文对于一些实力强大的鬼怪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无法容忍的冒犯,恨不得立刻撕了来吃。
  以后万一他运气不好,写了鬼文引来一尊真正的鬼王,恐怕当真要完蛋了。
  到底还是人族自己的手段要来得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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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乡确定的启程时间是在次日的清晨,一大早便有莹儿来唤他起床,等他出去的时候,发现一众人皆是忙忙碌碌的,府前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下仆们将一箱箱的事物搬上马车,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要搬家呢。
  杜白问了一句,答复是祖屋那里到底是乡下,许多东西都不大方便买到,苏婉妙便特意让人多准备一些乡下没有的东西带些回去。
  这里面不仅有苏老太爷的,也有那个杜白还未见面的小姨子的。而后者也是占到了大多数。
  “此次回乡大约要住上月余日子,若是不多带些衣物怕是更换不方便。”苏婉妙指挥着下人们,一边款款走到杜白身边微微笑道,“且芷柔前些日子还来信说是想吃城里桂花坊的糕点,若是不给她多带些回去,定会和我吵闹的。”
  芷柔便是那位二小姐的名字。
  似乎是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这些许久未见面的亲人,她这两日面上始终缭绕不散的忧愁之色也淡去了几分,展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犹如盛放的牡丹,美丽夺目。
  “对了相公,这里是流翠阁前几日刚进来的首饰,你且带着,到时便送予芷柔,她定会喜欢的。”
  “另外这个,是我托人前几日去庙里求的护身符,据说颇为灵验。这一张你随身带着,另一张你见面时送予爷爷。爷爷该是喜欢的。”
  说着,她拿来一个精致的细长木盒与两个香囊递交到杜白的手上。
  杜白接过,仅仅两眼便也能看出这玉簪必然价值不菲,而那香囊上也不知耗费了多少香火钱。但更令他在意的是,苏婉妙对于他与家人的相处也颇为在意,考虑得面面俱到,努力维持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
  他小心收好这些她为自己准备的礼物,望着她继续忙碌的身影,心中却微微有些触动。
  她考虑了这么多,无论是家庭还是事业都面面俱到,唯独没有考虑到的只有她自己。
  诺大的家业要她独自承担,突如其来的一桩婚事也让她无法得到自己所爱之人的依靠,反而得多加照顾一个在所有人眼中犹如“累赘”一般的丈夫,无法想象那段时间她的压力多么巨大……
  此前杜白对于这段婚事没有多么的真实感,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完全可以随时抛弃的关系,大概也是穿越的后遗症,这个世界对他就像是一场逼真的电影却无法融入其中。
  直到此刻,随着这些微小的细节,他忽然有了一种真实感,他是真真切切地活在这里。莫名地,他感觉到心中有了几分牵绊。
  事实证明早起是对的,等到一切整理完毕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大太阳高悬空中,烈日灼灼,随着车夫的一声扬鞭,一行马车终于开始缓缓驶动。
  杜白坐在马车内,对面坐的是苏婉妙,一旁还有莹儿小丫头侍奉着。
  不过虽是夫妻,两人之间却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虽然苏婉妙的口才不至于冷场,但也没有太多的意思。
  只是突然声音有些停顿,她的面上似乎有些异样。他有些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转向帘外,却是发现车马已经来到了刘府的附近,此时恰巧可以看见刘府外已经做着丧葬的装扮,敞开的大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皆身穿丧服,头戴一圈白布,面上均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的确,掌权十余年的刘老爷对于刘家就像是主心骨一般,如今抽离了这根主心骨,日后刘家固然不会一蹶不振,但也定然不会兴旺到哪里去。除非接任的那位当真是天赋异禀,能抗住苏家和另外一家的打压。
  但这个难度可想而知。
  就在杜白欲要收回视线时,却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一个年约十五六的少年,虽也身穿着丧服面上却没有旁人那般假惺惺的悲伤,反倒凝望着门匾微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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