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_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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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上并无一个字迹,唯独画着一双眼睛,画的不甚熟练,却能看出几分眼熟的神韵来。
  崔燮双手托着纸,盘坐在床上来回看了不知多久,满脸都是笑意。他把那张画叠起来收进盒子里,藏进了书箱最底层,而后翻身下床拿了铅笔和一沓双层厚纸,用木板支成画架,慢慢打稿。
  画他的眼睛,不就是想看见他的意思?不能看见真人,看着画也能聊慰相思嘛。
  这副画反正也是下回见面时才能给他,因此崔燮也不着急画,光草稿就改了无数遍,上色时更是精工细描,不惮浪费时间。画中人比他现在的年纪大一点,五官更硬朗、更具成熟稳重的气韵,不全是照着镜影画的,更多的是贴近他前世在照片、录像里看到的自己。
  六年之后,他就能长成这个样子了吧?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能感觉到还略带一些婴儿肥,到那时候就应该全褪去了,变成个成熟精干的男人了。
  谢瑛会喜欢他这样的变化吗?能不能从画里看出他将来会是那么高大、能给人安全感的人?
  他甚至等不到下次休沐,恨不能立刻遣人把这幅图送给谢瑛。可谁知自家的信差还没动身,谢家就遣了人来寻他,还给他带来了一个算不上太好的消息——
  那两位押解徐氏戍边的校尉已从平海卫回来了,还带了他那个二弟崔衡一起回京,坐着船上京的,人正在通州,明日一早即可进京。
  作者有话要说: 讲“兴”的部分用的是王夫之的理论,参考王夫之《诗广传》诗学思想研究
  第123章
  二少爷要回来了!
  二少爷崔衡在这个家里当了多少年真正的嫡子嫡孙, 受尽老爷夫人宠爱, 家里下人也都争着巴结。哪怕徐夫人被休了,他的名字也还在祠堂里记着, 父亲、祖父母多年的疼爱还在, 长兄也要对他一视同仁, 他这个少爷依然是真金白银的少爷。
  可是听到他要回来的消息,除了那些个从前服侍他的, 家里下人们也鲜少能真的高兴起来。
  好容易适应了大公子当家做主的日子, 家里的条件也慢慢好起来了,又添了个气性大、性子独的二少爷, 这家里该不会又要闹起来吧?
  崔金枝和崔庭两个做掌柜的还不知道这消息, 崔良栋就替他们, 也替自己手下管外院帐簿的担心——二少爷往后再到柜上拿钱,他们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他满腹忧思,拿出银子帮崔燮打赏谢家派来的管事。
  崔燮叫那管事等一等,自己回房拿一卷空白挂轴卷了自画像, 套了竹画筒, 连同赏钱一并给了他, 说道:“前几天蒙谢大人带我寻了一间宝刹祈福,我也别无可谢的,且将这幅画作个谢礼还他,你替我带回去给你们大人吧。”
  那管事利落地袖了银子,笑道:“公子每回与我们大人往来都有这些礼,我们做下人的看着都觉着忒有心了。那平坡寺确实是个宝刹, 许愿极灵的,公子既去那里礼过佛,纵有什么心事也只管放开吧,定然能顺风顺水的了结了的。”
  他背着画筒回去交给了谢瑛,还替他说了句好话:“崔公子真个好宽心,有那么个弟弟要回来,还脸色不变,记着给老爷当日带他去庙里的事,要小的捎表礼回来呢。”
  谢瑛拿过竹筒在手里掂了掂,笑道:“他那是个弟弟,又不是个老子。长兄管教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便打死了也不过落个失手,端看他狠的下心狠不下心而已。”
  不过上头有皇爷盯着,也不能真打死他。崔燮应当能有更巧妙的法子处置他,不叫他出来闹事吧?
  他叫那管事下去,自己打算回房看画,一旁随侍的老管事忽地说道:“崔监生那二弟回来的也真巧,遮莫是平坡寺的佛爷爱他观音画的好,显灵了吧?你看他刚拜了佛,就把他兄弟平平安安地从南蛮带回来了,一家团圆,天底下还有什么更要紧的?”
  谢瑛轻轻“呵”了一声。
  老管事也听不出他什么意思,仍在他身后絮絮地说着:“爷也跟他一道拜的佛,他弟弟回来了,只差父亲尚未升转回家,心意怕已是遂了十之八九。想来咱们家的好事也快到了,得早些备下银子还愿。”
  备银子……倒也该备起来。
  高老公能叫人给崔燮递信,让他好生管待弟弟,那必定是皇爷着人盯着这边。他那弟弟回来了,再叫他管好了,岂不又要入了皇爷的眼,将来前程更是一帆风顺了?
  他在佛前求的原就是叫崔燮平安顺遂,这么看来倒真是灵验得紧,索性就早布施些银子重修大殿也好。
  谢瑛拿着藏画的竹筒,又疑心崔燮是画了那种极得真佛神韵的佛像画,虔心引得佛祖保佑了。疾步回房打开画一观,却见画上站着个高挑俊秀的青年男子,穿着白色的圆领修身襕衫,头带软巾,腰间挎剑,右手按在剑柄上,脸朝画面外斜看过来,神仪气韵宛若如生人,显得稳重又气派。
  这个模样说熟是真眼熟,可怎么看着比本人高大健壮了不少呢?
  这是恨两人不够亲热,急着要长大么?
  他长大了真会是这个样子么?会从现在这个外表稳重,内里胆大又热烈的模样,变成这么俊美端严的青年?
  谢瑛不禁伸手摸了摸画中那张脸,指尖在他淡红的嘴唇上擦过,徐徐将画托到面前,低头印了一吻,叹道:“等你长到这么大可还得几年?到那时候你也该娶妻生子,享到真正的天伦之乐了,又要结交不知多少同年和朋友,也不知还记不记得今日这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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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崔衡回京之事扰得崔府上下不宁,可国学里绝不肯为这点小事给崔燮准假,他还得按时上学去。
  接人回家的事,就只能安排给崔良栋了。
  他叫人在帐上支了二百两给崔良栋,切切叮嘱:“福建山高路远、不知多少艰难,人家千里迢迢帮咱们护送衡哥回来,该给银子时切不可小气。你接人时备好银子,诚心谢人家一谢。把人接回来后看紧了他,等我回来再做计较。”
  “再就是他骤失了母亲,来回赶路又急,想必这些日子精神也不好,家里再请个大夫来备上,好不好的先给他吃几剂滋养、定惊的药,叫他安生歇几天养养身子。”
  崔良栋这个管家是新提上来的,许多事都没经过,更没管过少爷,一时不知道怎么对待崔衡好。如今听他指画,像是要从严管教的样子,便有了主心骨,连连点头:“公子说的是,小的明日定然办得妥妥帖帖。”
  转天一早崔燮早早地去上学,他则更早就叫人套车到城门等着。
  只是这位公子回来的不光彩,身上怕也不好看,便只带了衣裳、鞋袜、头巾,叫一个服侍惯他,如今还在他那跨院儿里看院子的小厮小海京同行,不多叫人跟着。
  城门开后不久,他们就见着一辆大车驶进城里,进门时没交过路费,而是有个戴着三山帽的大汉伸出手来,拿牌子晃了晃。他也没看清是什么牌子,只是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心态迎上去,拱手问道:“可是押解太常寺致仕官员之女犯妇徐氏庶边的大人?小的是云南布政司崔参议家的管事……”
  话音未落,那大汉就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笑道:“你是崔家的?正好,我们兄弟正待往本司缴旨,你家这人我们好好儿地给你们带回来了。等回头释放宁家,叫崔……崔秀才好生管教着他吧。”
  崔良栋连忙从袖里递过去一封银子,颤微微地说:“小的受我家监生公子之托来给两位大人接风洗尘的,还望大人不弃,先到寒舍喝杯水酒。”
  那校尉捏了捏银子,笑道:“你家公子客气了。不过酒可不能喝,也不能去你家。这个崔衡是圣旨上写了要我们送到平海卫,再活着带回京的,我们得带他先去镇抚司衙门缴旨。你们跟着我们到衙门口等着,办完差就送出来叫你们带走。”
  崔家的人早前吃锦衣卫上门吓了几回,胆子都酥了,仗着大公子跟锦衣卫千户交好,才敢过来接这一趟,可也禁不起上镇抚司衙门这般大事。驾车的跟他一般腿软,极缓慢地跟在那辆车后,穿到紫禁城前千步廊西侧衙门外,贴到衙门对面的街边上停着。
  两个锦衣卫下车后,他们家二公子才从里头下来。他身上只穿着一领半旧的夹袍,头脸倒也梳洗得干净,人还精神,只是两颊和眼窝都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神幽幽的,带着股仇怨阴戾的神气。
  崔良栋强打精神去跟崔衡施礼,叫了声“二哥”,只说:“小的崔良栋,如今是家里的大管事,往后二哥有什么事只管吩吩我。”
  小海京这些日子因少主人不在,只在家里看着空院子,给的月钱也少。不仅没了从前跟着他时那份威风,反有不少趁势报仇,踩他们的,吃了不少委屈,见了崔衡就要哭。
  崔衡冷哼了一声,眯着眼盯着他们,只是旁边两个锦衣卫在,似有畏惧,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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