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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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他眉头紧锁道:毕竟他们只不过是一群
  夏油杰的话戛然而止,这让花子莫名其妙的盯着他:一群什么?
  夏油杰摇了摇头,重新恢复起笑容:没什么。
  他刚才,似乎差点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了。
  只是,他是想说什么呢
  比起这个,今天再怎么说也是第一天营业,竟然连一个合适的对象都没有吗?夏油杰转移话题。
  花子也挺无奈的,他不想滥竽充数。
  正当他思考着要不要降低标准,随便回应一两个水平不够的人类的呼唤时,他感受到了自己正在被人呼唤。
  是拥有力量的人。
  来工作了。他悠悠的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敲打了桌子,要出发了。
  吉野顺平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但他竭力保护着自己最后一丝自尊所给出的体现就是让自己的表情能够尽可能的不要太过于凄惨,然而对施暴者来说,他越是这样难以驯服,只会让欺凌变本加厉,直到他们看到自己想要的悲惨模样时才会收手。
  或者是,等到他们打累了为止。
  然而男高中生的体力哪是这么容易消耗的。
  就算累了,他们也有着一定要让这家伙在我面前凄惨的求饶这样不达成目的不罢休的自尊心。
  施暴者的自尊心和受害者的自尊心,在这校园一角进行着没有一个观众感兴趣的博弈。
  其中一个男生有些累了,一个人走到旁边打开手机,滴滴答答的按着,他的按键音很吵,吉野顺平隔着几米都感觉要钻入脑袋嗡嗡发响。
  哦,这是什么?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新鲜事,将手机屏幕对着两位同伴说:你们知道吗?小翼说厕所里有妖怪哦,同年级里似乎传开了。
  哈?收回正要踹下去的脚,另一人说:这种老掉牙的故事,不就和笔仙差不多的吗?真亏她还信这些啊。
  不,据说是新的怪谈故事。我把地址发给你们。
  吉野顺平迎来了短暂的中场休息。
  他捂着腰腹蜷缩成一团,其中一人坐在他遍体鳞伤的躯体上不让他走,他只好痛苦的咳出几声,但又扯到了伤口。这些不知轻重的家伙搞不好真的会杀了自己,他迷迷糊糊中这么想到。
  少年在心中计算着这场单方面霸凌的持续时间,今天的分量也差不多快结束了。
  只要再等一下。
  少年闭上眼睛强忍着让自己不视不听。
  然而杂念和噪音还是绵绵不绝的入侵他的神经。
  这什么?爱吃苹果的花子?肯定是被编出来的吧。
  有点笨蛋过头了,嘛,也只有那些笨蛋才会相信这些东西,不然怎么能把那群傻子骗上床啊。
  比起这个。最初看到消息的人像是有了新的主意,不是正好可以去试试吗?反正有吉野那家伙
  笨蛋,当然要自己先许愿个一亿日元才行吧!
  是真的的话不如考虑下会不会被神隐吧,你这蠢货。
  眼看着他们差点要为一点口角整的脖子粗红,吉野顺平闭着眼心想他们最好赶紧内讧,然后大打出手。
  可惜的是人渣就算是人渣,也有所谓的内部团结和朋友制度。
  他们说走就走,真的去搞了几个饱满的大苹果。
  也没忘记要带上吉野,一行人就这么去了二楼教学区的厕所里。
  被当做包袱的吉野顺平被他们甩到一旁,他的头差点撞到水管上。
  (这些家伙!)少年咬着牙。
  花、花子君花子君,你在吗第一个少年还挺有包袱,说完后,他的伙伴还嘲笑起了他这幅傻样,这也让他根本没说完这句台词,就把苹果往地上一砸,气急败坏的说:这么幼稚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试的
  然后就一个人靠着盥洗池开始抽烟了。
  什么啊?这么大火气,害羞了吗你?另一人也上前,这次他完整的念完了台词,果然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最后剩余那人性子不同,他有着奇怪的谨慎。
  即使在两位同伴以身试险后他仍然对神怪有所避讳,他的选择是提着吉野顺平的领子,将遍体凌伤的少年扔进了厕所隔间里。
  喂,吉野,你来试试。
  哈?这是旁边的同伴,这是什么你想出来的新玩法吗?
  生怕被同伴看出自己对超自然的敬畏和怯意而被嘲笑,这人临时改了口说道:就让吉野那小子试试,如果妖怪不出来,就让他喊到出来为止。
  以为是他发明的对吉野的新刑法,同伴们也跟着起哄,其中一人把苹果砸在吉野脸上。
  喂,快去。妖怪不出来你小子不许停下,听到没
  瘫坐在厕所地砖上,头发垂落下来的少年被苹果砸到了眼眶,差点要流出几滴生理泪。
  他费力的捡起滚落到隔板旁边到苹果,背对着那群霸凌者,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
  花子花子咳吉野咳了一声,他还有些大脑发懵。
  花子君,花子君,如果你能听到的话
  (如果,如果真的有妖怪的话)
  我把苹果给你
  (即使要让我献上灵魂也好,请你帮我)
  请你
  (把这些人渣全都)
  伴随着他逐字逐句的念诵声,这小小的隔间就像被黑色的影子包围,影子们沿着隔间的墙板攀爬,上升,随后形成一个密闭的顶棚,黑色的烟雾腾升而起,一种潮湿粘腻的空气从头顶降落下来,紧接着,这种压抑的气息又一散而空。
  双目紧闭的吉野顺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受到了这一系列的变动,他不敢睁眼,生怕睁眼后一切又会回到原状,他又会回到那个小小的厕所隔间,回头还是那三个对他恶意满满的高中生。
  不知道这种静谧过了多久,他才听到一声清脆的童声。
  呼唤我来,却连睁眼看我的勇气都没有吗,人类。
  吉野顺平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面前早就不是那个脏脏的厕所隔间,而是一个充满古典气息的木板墙房间。中间是一个木桌,左右和后方各立着一个多层置物架,只是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放。
  端坐于正中间的,是位稚嫩的男童,他红石榴般的双目此刻正凝视着面前的自己。在他身旁的,还有位身穿着制服,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
  见到吉野,那戴着面具的少年则是翻出一个册子开始记录着什么。
  你的名字?他询问道。
  吉野
  吉野还没有被冲昏头脑,人类的常识和自小到大听到的教诲中都有着不要将自己的名字交给陌生人的教导更别提是陌生的、未知的存在了。
  我要全名。花子不讨厌他的谨慎,所以措辞并不激烈,他漫不经心道:既然召唤我来,就证明你正需要我,若是连交付姓名这种程度的信任都不打算付出,你还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吗?
  我
  我以为,会主动选择呼唤我的人,本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见吉野不松口,花子这才拧起眉头来。
  难道说你只是想随便试试玩玩吗?
  抱歉,我只是太过震惊了。我是吉野顺平。
  吉野自暴自弃的想着
  被发怒的妖怪报复和被那几个不良欺辱,搞不好前者还更有自尊一点。
  在得到名字之后,花子的态度立刻柔和了起来。
  对他们来说,名字就是一种契约,一种束缚。建立关系首先是要从得知名字开始的,若是连名字都遮遮掩掩,那么妖怪可不会轻易对你付出什么。
  在花子的店内,向他许愿,索要东西也好,都是在让他进行给予。
  既然想要让强大的妖怪满足你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当然要交出你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对了,夏啊,小狐狸,要好好招待吉野同学啊,这可是第一个客人不是吗?
  被喊成小狐狸的夏油杰:虽然知道是为了不暴露他重要的名字,但还是感觉好别扭。
  他收起尴尬的心思,上前默默的拉开椅子,示意吉野坐下。
  吉野撑着破破烂烂的身体坐下,问道:我是第一个客人?
  是。如此说来,你与我颇有缘分啊
  吉野回想起方才那几人怎么都没法召唤出花子的事,他弱弱的举手提问
  那个我看到还有别人也呼唤了你,但是为什么你没有出现。
  你以为我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人吗?
  他厉声说道。
  吉野呼吸一滞。
  男孩继续说:也不怪你这么想,毕竟人类本就是一种将自大和自私刻进骨头、骨髓里的存在他们自诩为万物之灵,却做着连动物都不屑的勾当,要说戕害同类的能力,就连我们妖怪都甘拜下风。
  只不过,面对未知的存在也能用如此自大的态度来发号施令,认为随便一个人类就妄想让我现身,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冷哼一声:少年,你要搞清楚一件事不是你们选择我,而是我在选择你,明白了吗?
  选择这个词,让吉野感受到心底燃起了一股火焰,从心脏蔓延到肺,这种认知使他呼吸紧促,还不能藏住心事的少年人声音发抖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选择了我?
  他脑子里想了很多,像被踹翻的垃圾桶那样滚落了满地的杂念。
  被霸凌时的他在暗无天日的时间里,就像和他有着类似遭遇的那些可怜的孩子一样,幻想自己是什么超能力漫画里的主人公,在历经苦难之后也许会觉醒什么特殊的力量。
  然后用这份力量向伤害自己的人报复。
  这是一种绝望时萌发的心理寄托,虚无缥缈又不切实际,但好像不这么想着,人就没法活下去。
  即便他自己也认为这太过可悲。
  然而此刻,他召唤出了同学们谁都没能召唤的妖怪
  而他说,是他选择了自己。
  他怎么能不产生那个疯狂的念头?
  (拜托了请告诉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即使这个答案听起来过于疯狂!)
  洞察了少年心中的空洞,和此时在这片死寂的空洞之中骤然喷发的熊熊烈火,花子那双红瞳就像被这火花染上色彩,变得愈发明亮照人。
  没错,就像是你想的那般
  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是特别的,吉野同学。
  少年此刻端坐在椅子上,置于大腿上握拳的手死死用力攥紧。
  (我,是特别的。)
  没理会少年此刻犹如暴风骤雨中的一叶孤舟那般跌宕起伏的心情,花子则是开始进入主题。
  那么,吉野顺平同学
  花子右手一挥,面前出现一团黑色的柔雾球体,他将那团柔雾托在手心之中,稀稀散散的烟气绕着这团黑色的球体。
  想知道什么都行
  他眯起眼睛微笑着,来占卜吧。
  占卜?吉野顺平下意识的反问出声。
  他分明记得bbs上的帖子内容似乎并不是占卜,只说是朝花子许愿。
  花子早有预料他的反应,他眉毛一挑,精致的小脸上没有其他表情。
  占卜是免费的。若是你要许愿你又能付出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少年听见自己说,请你帮我实现我的愿望。
  你知道这是在和魔鬼做交易吧,少年。花子轻轻笑了一声,似乎很喜欢吉野的态度,总之,先来说说你的故事吧。
  吉野将自己的遭遇说给了他们。
  说完后,少年露出苦涩的表情,方才被人肯定的那种愉悦如今尽数破碎。
  诉说自己遭遇时,就像重新让那些记忆再度刮伤自己。
  一想到自己狼狈不堪被人欺凌的样子,他就觉得一切都太倒错了。
  (一定是搞错。)他想。
  若是像您说的那样,我真的是特别的人,为什么我却连反抗他们都做不到。如果我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值得被您选中的地方,那就取走好了,我只是想
  只是想什么?
  话到这里,吉野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当想要将这件事归纳成一个简单的愿望时,他竟然找不到到底该说哪一句。
  他是想让那些人别再对自己进行暴力霸凌?
  还是想让自己拥有能够反抗他人的力量?
  又或者是想让那些人得到同样的惩罚?
  我他嘴唇微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花子一手撑着下巴,看着面前迷茫的少年人。
  吉野同学~他问,如果只是想报复那些人,这很简单,但只要这样你就满足了吗?
  当然不是。吉野下意识的回答,说完他自己也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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