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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重回到了重重宫阙之中,面前的宁德宫,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下显得有些朦胧。就像是沙漠中若隐若现的海市蜃楼一般,飘渺到不像真实。
  宁德宫前广阔平坦的平地上,立着两个孤零零的人影。一人白衣面具,一人绿衣婷立。绿衣人撑着一把极大的伞,隐约有些吃力。她在想身边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拿来的大伞,虽然遮雨的能力一流,但同时伞的重量也是一流,哪怕三人拿着久了都会费力,何况此刻仅她一人。
  “大门监,为何不进去”沈满的手腕酸痛,却还死撑着。
  唐玖月说,连依脾气暴躁、青柠不宜出面,故而去宁贵妃的宁德宫只能由沈满陪同。
  所以才有了此刻的一幕。唐玖月出门前算出有雨,带了这柄制作精良的大伞,可是却未带别的随从,只能苦了沈满。
  “今日的雨”唐玖月喃喃道,“不知道下得好还是不好”
  “梅雨季节,希望早点停了。”沈满回。但她看唐玖月的表情有些奇怪,方才的话中也似乎还有别的意思。手腕实在支撑不住伞的重量,导致伞微微倾斜。沈满发现了便急忙纠正,双手扶着伞柄。但还是有几滴雨水落在了唐玖月的肩上。
  “走吧。”唐玖月道。
  “嗯。”
  宁贵妃一向有午憩的习惯,但今日却早早醒了过来,窗外的雨连绵不绝,宁贵妃眯着眼睛思绪渐渐被这雨声带离飘远。
  “本门监还记得,以前宁贵妃刚入宫的时候,很喜欢在下雨天去花园池塘边玩耍,今日也正是这样的雨天,不知道贵妃还有没有兴致”
  一声音落,似是晶莹小珠落了玉盘。
  “那是年少时,”贵妃揉了揉眉心道,“现在年纪大了,也没有那样的兴致了。”
  唐玖月这才踏入贵妃房内,隔着一道屏风,望着那屏风后的人影,眸仁一缩道,“是因为故人不在”
  宁贵妃沉吟道,“故人早就不在了”
  唐玖月身后跟着一串张皇失措的宫女太监。唐玖月虽是朝中大员,虽是女子,但其实也不能在贵妃午憩的时候不经通报便入内,但宁德宫内无人敢拦。
  宁贵妃遣退了这些闲杂人等,亲自添香点上一枚烛火道,“七日之期过半,纯儿何时能够醒来”
  唐玖月回道,“此事需要换个地方说明。”
  宁贵妃想了想,颔首道,“随本宫来。”
  沈满跟着二人去了宁纯的住处,看着躺在帷帐之后的宁纯,沈满眼前浮现她以前的样子来。虽然那时候的宁纯讨厌了一些,但还是希望她能够平安的度过这一劫。
  “此处没有旁人,大门监有什么话便说罢。”宁贵妃端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对眼睛楚楚望着唐玖月。
  唐玖月不疾不徐道,“宁纯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我今日来是因为想让贵妃娘娘提醒令尊,近日提防刺客。”
  “什么”宁贵妃的脸上终于有了担忧,“为何会是我父亲”
  “近日观宁相爷之面相,确有横祸。”
  “是害了纯儿,杀了尚书令与德成宫中婢女的那个凶手”
  “微臣不敢完全肯定,但十有是同一人。”唐玖月缓缓道,“宁相爷不会听我劝告,而我也不想当面劝告。我和宁相之间有所误会,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不想去触他的霉头。但我又不忍心真的让宁相有损,故而希望通过贵妃来告诫相爷。”
  “会在何时”宁贵妃问。
  唐玖月摇了摇头,“我身怀阴阳道绝技不假,但也并未万能,不可能知道宁相会在何时何地遭难。”
  沈满偏了偏头,余光偷瞧着唐玖月。
  有人隐约提过,若真是修习阴阳道登峰造极,替人测吉凶的话可以精确到分秒,但为何唐姑娘此刻推脱不知
  除非,唐姑娘明知,却不告诉宁贵妃。
  沈满看着唐玖月的目光过于直接,以至于连宁贵妃都察觉到了。唐玖月回首回视沈满,一对幽深的眸子里倒映出沈满的脸孔。
  “小满,既然都到此了,你去看看宁四小姐吧。她躺了这么些时日,想必无聊的紧。”唐玖月开口道。
  “是。”沈满应道。走向宁纯的床榻前一刻还在思量,既然宁纯昏迷了,又怎么会无聊唐玖月这话说的着实怪异,就仿佛仿佛宁纯还醒着似地。
  宁贵妃在这间隙招来了人,耳语几番便派他向相府报信去了。
  “久坐无趣,微臣替贵妃把把脉吧。”唐玖月与贵妃隔着一张矮桌道。
  “宫中自有太医照顾,烦劳大门监担心了。”
  “许久不看贵妃,贵妃娘娘倒是见外了。”唐玖月拉过贵妃的手,平摊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伸手搭脉。一缕细发扫过贵妃的手腕处,贵妃抬眸,正瞧见这一张绝世芳华的脸。
  心头微波一荡。
  窗外风雨更甚,落叶沙沙。
  唐玖月叹息一声,沉吟道,“贵妃这样多久了”
  宁贵妃淡漠的脸上露出苦涩的一笑,“大门监,本宫还能有多久”
  屏风另外一侧,沈满也听见了这一声问询,心中剧烈震动。瞧着安静躺在这里的宁纯,想起当初她入宫时候的模样是极不情愿的。若非昏迷在此,她只怕要被献给皇帝,而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是她的祖父、和她的姐姐。
  原本还在思索为何宁相要抛弃正当盛宠的宁贵妃选择让宁纯入宫,如今有了唐玖月的这一段话,沈满瞬间便明白了。
  原来,宁贵妃有病症,而且是不得已的病症,宁相为了保全宁家在朝中的位置,提前替宁贵妃选择了一个替代者。
  而这个替代者,当然就是秉承宁府一脉,且有“贵不可言”之命格的宁纯了。
  唐玖月拢了拢衣襟,“贵妃想要长久,便该多休息才是,何必再为别人劳心劳力若再继续这样下去,怕是会油尽灯枯,徒然让关心你的人伤心罢了。”
  宁贵妃道,“顽疾已久,已不希冀能善终。”
  唐玖月扭头望向门外风雨,似有感慨道,“风雨渐骤,在这风雨之中的,哪能独善其身。以前的事情,并不全然是贵妃的过错,贵妃何必自责过甚还望贵妃能多替令弟着想,当初寿宴之上,令弟见贵妃,首先一句便是问贵妃安康。”
  宁贵妃想起宁韬那日模样,同胞姐弟一场,竟一年只得匆忙见上一次。场景浮现,令宁贵妃的眼角湿润了。
  “若本宫不在了”
  “哎”唐玖月早料到她要说什么,连忙阻却道,“本门监只呆在太阁,除非皇上下旨,否则不涉朝政,更不会当人长姐替人教训弟弟,还请贵妃娘娘体谅微臣,不要提出什么要求才是。”
  宁贵妃一顿,望了眼屏风内的人影,笑笑道,“大门监说不喜欢教训人,却在不知不觉间收了一个徒弟,难道这个小徒弟便不烦人了”
  唐玖月挑挑眉,若有所思道,“本门监倒是嫌她的说的话,有些太少了。希望带她在身边,能够让青柠熏染熏染,多弄出几句话来。免得让我的太阁整日空空荡荡的,除了青柠便好似没有人了。”
  宁贵妃意有所指道,“大门监收了这个徒弟,不但是和父亲抢人,而且更是和圣上抢人了。父亲若是知道纯儿昏迷,怕是死也不会让大门监收徒。”
  听闻此言,沈满心中五味杂陈,震撼不已。
  的确,如果唐玖月不收下自己,自己很有可能被别无选择的宁相和宁贵妃强行送入宫中,献给皇帝。唐玖月当着宁相的这一句话,是保全自己的最聪明的法子
  直到傍晚,唐玖月和沈满才从宁德宫中出来。
  同样是一柄伞,并肩而行的两个人。
  “方才我与贵妃说话的时候,宁纯可有异样”
  沈满道,“她的睫毛似乎动了动,但速度太快,也不真切。”
  “宁纯的性子想必你比我要了解,她出身相府,自视甚高。对于一样东西,没有人和她抢她是不会要的。但一旦有人要抢了,她势必会坐不住。”
  沈满的伞又倒向了一边,吃惊道,“大门监是说方才那一切都是故意在宁纯面前说的你是觉得宁纯在假装昏迷”
  唐玖月皱眉扶直了沈满歪斜的伞柄,却也同时将手覆在了沈满的手背上。
  “是,她的确是在假装昏迷,一开始本门监也没有发觉,只是到了后来,才猛然想到了此处关节。今日特地用贵妃的事情和你的事情来刺激她,果然,她有了反应。”
  沈满的手背被她温热,脸也微微烫了起来。
  “可是方才,她并没有明显的动作。”
  “及时方才不明显,等会儿就会明显了。”唐玖月松开了手,走了几步冷不防又扭头叮嘱沈满道,“稳住,若再让伞斜了便再陪连依去藏百~万#小说中抄书。”
  “”
  连依:怪我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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