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会对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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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她是去给陈逸枫送染料的。
  陈逸枫说要给她染一块世界上最漂亮的盖头,不要丝绸要雪绫纱,但是这种料子全是纯白很难染色,要染就要从丝开始。
  他们试过很多种染料,但是染了丝织出的纱却颜色不均,几乎就放弃了。
  那天,忽然有人送给了雪苼一罐进口的染料,说是在高温下能染出均匀的丝线来。
  雪苼正是亟不可待的要跟陈逸枫试试,才遇到了刚才的情况。
  等等,那罐染料是怎么到自己手里的呢?
  那个画面很混乱,好像是经过很多人然后从码头的船上找到的,根本无迹可寻,这估计也是故意的混淆视听,当时她完全沉浸在喜悦里,根本没有多想。
  这么说来,这个人一定是很熟悉自己的人,甚至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他(她)的监视之下。
  雪苼不寒而栗,这也太可怕了。
  男人粗糙的手指遮住了她的眼睛,深沉的声音响在耳畔,“还不睡?”
  她拿开他的手,声音里透着兴奋,“少帅,我想到那个人是谁了。”
  赫连曜没有言声,在黑暗里静静的看着她。
  雪苼就像给人打通了任督二脉此时特别兴奋,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自顾自的说下去:“这个人很熟悉我又有很大的势力,除了莫凭澜还能有谁?”
  赫连曜并不提供意见,“继续说下去。”
  “你还记着余州时候吗?”
  刚说完,雪苼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余州是禁区,不该提。
  “对不起,我不是说别的,是在余州医院里,余思翰见到莫凭澜后脸色都变了,本来一直缠着你……缠着在医院里,可是见到莫凭澜立刻走了,而且莫凭澜在余州的住宅非常厉害,周围都有警卫队,我觉得他跟余州督军一定有联系。”
  终于,半天没说话的赫连曜沉沉嗯了一声,“莫凭澜身份复杂,不是你一个女人能猜度的。”
  雪苼觉得他这话有毛病。
  什么叫不是一个女人猜度的?他的身份再复杂左右还是莫凭澜,她就不信他还能是个禽兽王八不成。
  很明显的,赫连曜看不起女人。
  所以她闭上了嘴巴,既然看不起她的推论,那她就不要说了。
  却没有想到,赫连曜继续说了下去,“他是余州督军的干儿子。”
  “什么?”
  “也有传闻他是督军的私生子,跟另外一个军阀太太偷情的私孩子。”
  雪苼真是给炸的外焦里嫩,这些隐秘别说自己,估计连长安都不知道。
  她又翻过身,瞪大了眼睛看着赫连曜。
  “我自然是看不起女人的,因为女人不懂政治,女人眼界窄见识短,所以,莫凭澜是不是幕后主使你不要管,更不要自己轻举妄动,明白吗?”
  雪苼知道轻重,她点点头,“你说的后面我明白,但是我还是不赞同你对女人的看法,太狭隘。”
  赫连曜伸臂把她紧紧箍在怀里,“不想睡觉就满足我。”
  雪苼给吓到了,她立刻闭上了眼睛,“晚安。”
  看着她还在抖动的睫毛赫连曜勾起了嘴角,也闭上了眼睛。
  雪苼还是第一次跟赫连曜什么都不做躺在一起,她身体僵硬手心出汗,生怕他一个狼性大发扑过来,但是一会儿就听到穿来匀称的呼吸声,这才放心下来。
  但是脑子里还是乱乱的,太多解不开的疑惑,终于抵不住睡神的侵袭,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黑暗里,赫连曜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雪苼,下床穿鞋,去外头的沙发上点了一根雪茄。
  厚厚的羊毛地毯吸去了他的脚步声,更让他像来自黑暗里的魔,腾起的烟雾缠绕着他冷峻的棱角,仿佛一只女人的素手。
  现在他真的信了雪苼吗?不见得。以前的经历告诉他女人只是养在宅子里的猫关在笼子里的雀,不要相信她们的真心也不要给自己的真心。
  更何况,他赫连曜本来也没有心。
  雪苼到今天发现的这一切谜题他早已经开始在调查,他更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比如他为什么要冒险拿下云州。
  云州,虽然是北方一个重要的海港城市,但是还没有值钱到他那性命来拼,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场战役势必带来他值得用性命拼的好处。
  但是这段时间,他发现云州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他的主人身份只会把他暴漏在明面上,被动的看着敌人翻腾。
  这些,雪苼没有必要知道。
  她要的,无非就是拿回家业,那就给她!
  早上,雪苼给人弄醒了。
  大小姐起床气很浓,拿着枕头就扔到把她吵醒的人身上。
  赫连曜黑了脸,这臭脾气好改改了。
  伸手把枕头捡起来蒙在她脸上,“尹雪苼,我给你一分钟时间,马上起床。”
  雪苼把枕头一拉抱怀里,“我才不要。”
  咕哝了一句,又闭上眼睛睡过去。
  赫连曜心里这个气!
  要是他的兵,他早就拿着皮带抽上了。
  杯子里有半杯冷水,他拿过来就要泼她脸上。
  可是心念一动,他终还是没下去手。
  仔细想想,早上醒来床边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软乎乎的小身体也挺好的,不至于一起来就看到穿戴一丝不苟的女人来问安,连笑都是假的。
  想到这里,他举起杯子,把里面的水全喝光了。
  他知道自己的脾气,怕手抖真泼了她。
  凉水大概降下他的火气,赫连曜捏住了她的鼻子,“起来。”
  雪苼翻了个身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因为鼻子被捏住呼吸不畅她只好张开柔嫩的唇瓣儿,傻乎乎的看着他。
  这个奇景是赫连曜生平第一次所见。
  这位少帅虽然身上有位大自己8岁的大哥,但是因为大哥身体不好,他从出生就是被当成下任督军培养的。人家三岁的孩子都还赖在娘亲的怀抱里,可是他已经得到了人生第一把枪,并用这把枪打死了他最喜欢的小黄狗,他老爹拿着他的手开枪,告诉他什么叫玩物丧志。从那以后,他的世界里没有一点柔软的东西,练武、射击,受伤也不能娇气的包扎,那些年,大概他唯一觉得柔软的东西就是在最累最伤的时候去听大哥念一段儿书。
  后来,大哥也走了,他的世界里除了刀枪剑戟兵荒马乱炮火硝烟就再也没有了色彩,雪苼现在的样子给了他触动,模糊的记忆艰难爬行,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让他想起了消失多年的美好。
  他松开手,大概有好几分钟,就这么安静的看着雪苼。
  雪苼迷迷糊糊的完全没什么意识,她手插在头发里把鬓发弄松散,看看窗外还是淡淡的蟹壳青,着实有些不高兴,“还没出太阳,你让我这么起来干嘛?”
  “带你去跑马。”
  雪苼并没有意识到他今天少见的温柔,还一个劲儿抱怨:“我不去,我不会,没有骑马的衣服。”
  衣服砸在她头上,她只能听到他寡淡的声音:“那天不是跟齐三宝骑的挺好吗?给你五分钟给我收拾好了。”
  雪苼把衣服从头上拉下来,好家伙,还真给她准备好了呀,现在她没任何偷懒的理由,只好认命。
  说是五分钟,雪苼可不止十五分钟。
  她打着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白瞎了一身精神的骑马装。
  赫连曜把手里的红披风给她裹好,“穿着一会儿跑起来风大。”
  “我真不会骑马,但是这身衣服怪好看的,我们慢点行吗?”
  赫连曜拒绝:“不行,要看日出。”
  日你大爷,太阳么天天都要升起,就算你赫连少帅放炮硝烟遮住了半边天那太阳也没耽误过,你看的哪门子日出?
  当然,这些雪苼可没有胆子说出来,现在她可是把一切都押在赫连曜身上,得小心伺候着。
  门口,卫兵把一拼浑身乌黑唯独四个蹄子是白色的马交给了赫连曜。
  雪苼被马摔过所以对这种动物没有一点好感,虽然这匹马长得威风又漂亮但是她还是皱起眉头。
  赫连曜手心里拿着方糖去喂它,还亲昵的摸着它脖子的鬃毛。
  那东西用脑袋去厮磨赫连曜,一副撒娇的表情。
  雪苼几乎要吐了,这是父慈子孝还是夫妻恩爱呀,还恶心。
  赫连曜主动介绍,“它叫踏雪,是匹好马。”
  这个男人词汇匮乏,夸自己的马就给了好马二字。
  雪苼敷衍的点点头,“挺威风的,齐三宝那匹马是他的宝贝儿子,你的是孙子吗?”
  赫连曜把她披风上的风帽给压下去,“胡说,马就是马,本少帅以后会有儿子。”
  雪苼想起了自己首饰盒子里的避子药,反正她不会给他生儿子,但是总会有别人吧。
  赫连曜拉着雪苼的手:“你跟它表示一下友好,我刚才已经跟它打过招呼了。”
  雪苼缩手:“我不要,我害怕。”
  赫连曜才容不得她退缩,直接按着她的手碰到了马脖子。
  这位名字很文雅的踏雪行为也不点都不文雅,它猛地一喷气儿把雪苼吓得差点缩回手扑到赫连曜怀里。
  赫连曜没想到还有投怀送抱这样的好事,他从踏雪挤挤眼睛,夸它干的好。
  “我怕,可不可以不摸了?”她哀求。
  软绵绵的身体,软绵绵的求饶,脱去平日里的清高孤傲的尹雪苼着实可爱,可爱的就像一颗糖,让赫连曜浑身都甜起来。
  “抱住。”他忽然喊了一声,然后把雪苼甩起来放在马背上。
  雪苼一阵眩晕,差点以为天都翻过来了。
  跟着,她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背上,离着地面那么高。
  她脸色发白,大声喊:“赫连曜。”
  踏雪听到她的声音也不高兴起来,开始摇着尾巴挪动蹄子,虽然没有暴跳,但也不友好。
  赫连曜抓着缰绳摸摸马耳朵,大概是安慰吧,跟着他踩了马蹬一跃而上。
  双手绕过雪苼的纤腰抓住缰绳,他和雪苼的身体没有一点距离。
  这个认知让他很恼火。
  那天她也是跟齐三宝这样坐在一起的,难道也是紧紧靠着吗?
  雪苼忽然说:“少帅你能否往后点,挤到我了。”
  赫连曜不悦,“齐三宝没挤到你吗?”
  她微微偏头,帽子被风垂下,额前的刘海也全给吹到了一边,“那怎么一样,他离着我很远,可能他的马身体比你的马很长。”
  “胡说。”不好的俩个字说的却没那么冷,他的醋总算喝完了。
  雪苼却在心里腹诽,他的马不能跪下还这么短,一定没有齐三宝的好。
  赫连曜的手从她的腰往上移到了腋窝,没等她的惊呼发出他已经在她耳边说:“抓紧了。”
  踏雪骤然冲突,完全是没有一点防备的速度,雪苼哪里还管赫连曜手放在她哪里,脸色苍白的靠在他怀里。
  赫连曜骑马喜欢快。
  他的快在雪苼这里简直是要命,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打的脸颊都生疼,道路两边的树木眼见着闪似的倒退,遇到小河沟小土坡赫连曜不但不让踏雪减速,反而扬马鞭,踏雪更是风驰电掣,四蹄生风。
  雪苼能做的就是紧紧靠在他怀里尖叫,后来嗓子喊疼了,只好闭上眼睛。
  赫连曜眉眼带笑,贴在她耳根说:“小乖,你真能叫。”
  雪苼已经没法子理解他的意思,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让马停下。
  到了山顶,雪苼已经“晕马。”
  赫连曜把她从马上抱下来几乎软成了一滩泥,她也不管草地干净与否,就一屁股坐在那里。
  赫连曜一皱眉,他从马背上取下毯子,然后揪着她的衣领把人给扔到了毯子上。
  雪苼瘫在毯子上不能动,赫连曜从警卫手里接过军用水壶,拧开盖子后递给她,“喝口水。”
  雪苼摇摇头,可是看到他一副不准拒绝的样子,只好接过去小小的抿了一口。
  他接过去,仰起头喉结鼓动,贵公子也有粗狂的一面。
  雪苼这会儿休息过来,她往四周看,一片蒙蒙的新绿沾着露水,远处山峦峰障隐在薄雾里,就像隔着一层轻纱,而那轮红日正要撕破青色天幕,从裂开的口子里已经隐约见到了红光。
  雪苼没少见过山,但是这么早还真没有,日出更是没见过,懒,起不来。
  但是赫连曜却是司空见惯的,常年行军一宿不睡的情况经常有,而且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红日初升的感觉,就像这一切都属于他这个人,现在他愿意带着另一个来跟他分享这份狂妄的秘密。
  雪苼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声音有些哑,“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一天我们再看不到这太阳了。”
  “有,死了。”
  她不过是感慨一下,他却回答的这么生硬,雪苼翻了翻白眼儿,她还是跟他少说话为好。
  “日升日落月圆月缺都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有人,生老病死,谁也抵抗不了。”
  雪苼愕然,他原来这么通透呀,也许他的感慨才是真感慨,毕竟他是见过那么多生死的人。
  雪苼小心翼翼的问:“那既然这样,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那么轻易的剥夺了人的性命?”
  他回头,身后染着镀金的玫瑰色,“弱肉强食,在这个时代里,我要求生唯有这样。”
  “那你也不该滥杀无辜,就像上次你要杀了金粉阁全部的人……”
  赫连曜打断她,“你说这么多就是提醒我金粉阁的事吗?”
  雪苼争辩,“我不是。”
  “行了,都办妥了,回去就给你。”
  “真的?”雪苼瞪大了眼睛,那晶亮的黑眸此时就像揉进了宝石粉,散发着细碎的光芒,格外引人注目。
  赫连曜在心里冷笑,果然是女人,得到好处就高兴成这样,刚才不还要教训人吗?
  看完日出后他们下山,这次赫连曜让踏雪慢慢的走,沿途风光慢下来后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透着生机和春意,小鸟的叫声在山谷中回荡。
  雪苼看着路边不知名的小野花,她觉得这不是来的路。
  “等等,我们要绕路吗?”
  “嗯。”赫连曜的气息薄薄的喷在她耳边,怀抱很紧,她都热了。
  “你别抱的那么紧,现在天亮了,城里有人。”
  她这话就是白说,赫连曜想干什么哪里容她来说。
  踏雪在一片墓地前停下,警卫过来牵住缰绳,“少帅,就是这里。”
  赫连曜翻身下马,他张开双臂给雪苼,“下来。”
  雪苼似乎懂了他带她来的是什么地方。
  从马背上被他抱下来,她鼻子有点酸,“这里是……我爹的墓地?”
  他给她解下红披风扔给警卫,然后拉着她的手快步走过去,在一处汉白玉墓碑前停下。
  黑色书着“显考尹南山之墓”,四周还摆着香蜡纸钱,显然是现行的警卫做好的。
  雪苼紧紧咬出颤抖的唇瓣儿,扑通一声跪在了父亲的坟墓前。
  按照云州的规矩,女人在出殡那天是不能去坟地的,知道头七上坟的时候才可以,雪苼早被赶出家门还没有给父亲上过坟,现在算来,早就过了头七。
  赫连曜没去管她让她一直哭着,自己点了一根雪茄放在墓碑上,他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雪苼听,“见到你爹了,以后可不许梦里抱着我叫爹。”
  雪苼太过伤心没有理会他,又过了一会儿他拉起她,“走了。”
  磕了个头,雪苼爬起来,可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幸好赫连曜揽住了她的腰,一直也就没放开,“真娇气,回去你要多吃饭。”
  雪苼不服气,“女孩子都这样好不好?”
  赫连曜没理会她,“走。”
  又要上马,她挺害怕被他抱来抱去的,就对他说:“你先上去,我试着踩着马蹬,你拉我一把。”
  本来就是要教她骑马,刚才那样搂着是为齐三宝也曾那样跟她共骑,现在赫连曜说,“自己上去,我在下面看着,”
  “啊?”
  “啊什么?上!”
  雪苼给他拍了一下屁股,没有办法只好抬高腿踩在马镫上。
  踏雪已经熟悉了她的气味,故而很乖没有乱动,她一提气抓住缰绳竟然上去了。
  她还有些不敢相信,竟然如此的轻松,不由得开心的摸着踏雪的鬃毛,“踏雪,谢谢你。”
  踏雪听到她跟自己说话,就来了精神,大概这马跟它的主人一样都喜欢美人,忽然一尥蹶子长嘶。
  雪苼吓得魂儿都没有了,她大叫:“赫连曜。”
  赫连曜赶紧抓住缰绳,“你别害怕,它在对你表达喜爱。”
  雪苼拍着胸口说:“妈呀,这种喜爱方式,跟你还真像。”
  “你说什么?”
  雪苼忙闭上嘴巴,“什么都没说,赶紧上来,我们回去。”
  赫连曜飞身上马,这次没有抱着她,而是让她自己控制缰绳。
  回去后,赫连曜就给了她金粉阁的批文以及房契。
  “陈逸枫那里真不用我出手?”
  雪苼摇摇头,“你相信我,我有办法。”
  “嗯,自己小心。尹雪苼,你记住了,你是我的。”
  这话雪苼并不爱听,就算是夫妻也有个人的空间吧,他的话明显就是把她看成了所有物。
  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她手里有了这些就安心了,计划一步步开始,她总有办法摆脱他的。
  见她拿着文件一副动小心思的样子,赫连曜淡淡的说:“今晚有个宴会,你和我去参加下。”
  雪苼点点头,“是什么宴会。”
  “司政厅厅长太太开的春宴。”
  雪苼点头:“那请您去可是他好大的面子。”
  赫连曜嘴角带点笑意,“听说他有好几个漂亮的女儿,着急嫁出去。”
  心念一动,雪苼笑着说:“选金龟婿呀,那少帅可要当心,您一表人才位高权重,别让人姐妹抢起来就不好看了。”
  赫连曜垂着的眸子一暗,忽然伸手把雪苼扯到怀里。
  他低头看着她,“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找别的女人?”
  雪苼摇头,“我可不想家里有个女人找罪受,只是希望少帅在我们维持关系的这段时间洁身自好的好,别到处招惹桃花。”
  “尹雪苼”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磁性而凉薄,“我们的关系是什么关系?这段时间又是哪段时间?”
  雪苼神经紧绷起来,她觉得自己有可能又触怒了他,但是天生的骄傲没让她服软儿,“我们的关系自然是男女关系,这段时间指的是你厌恶我的时间。”
  男人漆黑的眼睛没动一下,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揣摩,“你乖乖听话,等我把云州的事处理完就带你回封平,结婚。”
  “你说什么?”雪苼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冷笑,声音冷然薄怒,“你以为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吗?你不同于青楼女子,我招惹了你自然会负责到底。”
  明明是要给她婚姻,可是雪苼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她是恨他的,带着恨嫁给他的婚姻能维持多久?更何况,她也没想过要嫁给他。
  当然,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尚早,她更觉得应该在他要实行这个之前给自己找好了退路,到时候阳关大道,各走一边。
  她把话题扯开,“那今晚是不是会有很多青年才俊去?”
  赫连曜危险的眯起眼睛,“你想做什么?”
  雪苼在他下巴上亲一下,“我还能做什么,看人家相亲呗。”
  吃完早饭,雪苼和红姨在胡妈住的地方见面。
  一来是她去看看胡妈,而来她总去醉生楼不好,毕竟要顾及赫连曜的脸面。
  红姨看到文书和地契自然是高兴的,但是雪苼的一句话又让她起了疑虑。
  “红姨,地方我是弄到了,你打算还留着金粉阁的人继续经营吗?”
  “当然,什么都是现成的,我只等拿钱就行。”
  雪苼轻蔑的笑了笑,“红姨,你落伍了。”
  红姨有些不高兴,“雪苼呀,皮肉生意无论在哪朝哪代都不会落伍。”
  “您已经有了醉生楼,难道不想把金粉阁做成云州最有特色的欢场吗?”
  “你什么意思,小蹄子别卖关子。”
  雪苼用勺子舀着胡妈做的酒酿小圆子,“要是今年没有我花魁会是谁?”
  红姨不是笨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也做沪上大世界那样的?”
  雪苼点头,“红姨,我知道我跟您说这些您可能骂我,但是逼迫姑娘们卖身是损阴德的事儿,我们的金粉阁卖唱跳舞都行,卖身全看姑娘自己,还有醉生楼,您也不要逼她们了。”
  红姨叹了口气,她想到了那年死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连她在内,都曾想着会有一心人能相守到老,可是入了这行只能一身腥臭走下去,没有回头路。
  红姨一拍桌子,“成,这个我答应你,但是她们自己想你可别怪我,窑姐不卖拿什么活?还有,你那地契还没拿到呢,现在说什么都是早了。”
  雪苼神秘一笑,“地契自然要拿,但是需要红姨帮忙。”
  “怎么帮,你说。”
  雪苼嘴角泛起孤冷的杀意,“醉生楼是我身败名裂的地方,既然起因是他们,但我就他们一件件的全给我还回来。”
  红姨不由得心头发凉,她就知道这丫头绝对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有了赫连曜撑腰,她要无法无天呀。
  雪苼跟红姨分手后回家睡了个午觉,今晚有晚宴她要养足了精神,做一件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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