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江南好风景,烟雨看空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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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晨又背上了他的天罗伞,换上了新定的道袍。
  他腰间系着那只红皮葫芦,里面装着上次炼出来的元气丹药,以及崔啖送来的灵谷灵泉;而乾坤袋内装的则是妙空留下的灵符,灵丹,法器外物,以及上次买的蒲团卧榻等杂物;怀里的两界铜牌藏得都是对他没什么价值的金银兵器等凡俗之物。
  龙雀环依旧挂在手上,七煞幡和乌金黑煞钩则藏在环内。,
  自从上次借此暗算了洪四海,钱晨越来越觉着法器如此藏好,施用起来才方便。
  钱晨这一身下来,重量不超过十斤,比起崔啖赴任的那一个车队,往来行人沉重的行囊,当真可以称得上是轻装上路了。
  “这地图怎么看啊?”
  钱晨站在飞云兜上,离着地面约有数十里,看着下方的山川河流蜿蜒,一头黑线的观察着手中的地图。
  这里的地图可不是前世航拍的那种,带有等高线和山川形势的卫星地图,而是大晋王朝的舆图,上面有城池官道,乃至商路分布,以及山川河流,只是都是按照往来商旅的印象画的,比如到九真郡的路上有一座山画的非常高大,高出周围十几个山头不止一头。
  钱晨从天上飞过的时候,一路上都非常注意这道路标……
  结果飞了三五个荒僻的大山,才知道走错了路,寻到地方一看,却是一个非常低矮的山头,莫说和那些高大山峰相比了,就是在那旁边十几座山头之中,都有些不起眼。
  钱晨气的停下云头问路,结果往来商旅之中,此山还真是名气不小。
  问了原因才知道,原来此山是商路之上唯一一处需要翻越的地方,若是十分高大险峻,也根本不会有商道从中穿过了。这山奇就奇在不高不矮,绕过去不划算,翻过去有有些累人,山上还常有盗匪劫道出没,因此在沿路出行时,是一处颇为紧要的关卡。
  至于其他山高不高?
  往来行人又不用去爬它,就算高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此山在舆图之中就显得十分高大,至于那些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纵然险峻,既然不在道上,用笔浅浅勾勒一圈,示意山川复杂难以通过便可,何必详细画出来?
  钱晨这才恍然——舆图是给地上赶路的人用的,就是对两国交战,调动兵马也颇为紧要,但就是对自己这样高来高去的人没用。
  若是没有飞遁的法器,就算是通法境界的修士,能一口气架起遁光短短飞纵数十里,就已经是真气浑厚,很了不得了。像钱晨这般驾云数百丈高,悠悠而飞遁,乃是一件极为豪阔的事情——相当于前世开着迈巴赫在公路上呼啸而过。
  是能惹来往来行人羡慕眼光的。
  钱晨就这般驾着修士中如同超跑的飞遁法宝,而且还不是飞剑,飞舟这样的常见短途中途飞遁法器,而是极为少见,唯有道门正宗才擅长的云禁飞遁法器,相当于超跑中具有贵族血统的法拉利——在散修之中,这已经是阔的能惹来天怒人怨了。
  云遁法器飞遁的速度并不快,但舒适度极高,而且消耗法力也少,相当于钱晨前世的豪华飞艇……
  毕竟其他修士出门赶路,要求都是快一点……佛门可能还要稳一点,防御强一点,而散修旁门那一定是便宜一点,耗费的天材地宝少一点,祭炼需要的苦工也小一点……
  如此一来,飞剑外可护身杀伐,内可驾光飞遁,自然是旁门散修一等一的实惠。至于飞剑飞遁是否舒适,消耗的法力是否又有些大,都不在考虑内。而佛门就更喜欢莲花,宝幢一类……快不快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
  唯有道门真传才有飞的高一点,稳一点,消耗少一点的需求,因为飞遁法器非但是他们赶路所用,更是他们平常修行采气必备的法器。道门真传上采乾天清灵之气的时候,往往需要花费数个时辰,而且并非一时所用,往往每天的功课都需要飞遁入清冥。
  加之道门法力常属乾天清气,祭炼云禁法器往往更加便利,法力也十分相合。
  因此云禁法器才在中土有了深厚的道门血统,除去道门或道门别传之外,也只有海外龙族喜欢祭炼这等飞遁法器,驾着云禁法器出门,等若前世开着豪车一般,自带一层别摸我的光环,散修遇到了,都知道这样的人有道门背景,惹来的麻烦都比其他人少一些。
  钱晨压住云角,也不管那份舆图了。直往九真郡所在的方向飞遁……依他想来,九真郡既有大泽,那么往一个方向飞,飞到大泽而止,总能找到地方吧。
  他只要飞的低一点,想来也不会错过这么显眼的目标。
  此时正是清明时分,南方阴雨绵绵,沿路又是风光秀丽的江南景色,钱晨从高处看,处处都是绿荫田野,笼罩在蒙蒙春雨之中,大地青翠欲滴。
  正应了那句话:江南三月好,烟雨看空濛……
  农人带着斗笠蓑衣在田间忙碌,白鹭从水田中飞起,留下清唳声声。
  阴雨霏霏,天地蒙蒙一片,钱晨飞在云层之下,从天上往下看的清楚。而从下面往上看,则根本看不清楚飞云兜的痕迹。
  就算偶然有人从云中一角,看到一个人影缠绕着袅袅烟气,飘然风行云中,也只会以为自己眼花了。
  如此飞了一日,又停下采气修炼一夜,到了第二天天色放光,朝日喷薄的时候,钱晨已经远远看见前方波光粼粼,只是一眼便看到数千亩的水面极为浩瀚,在天边一线绵延,如同大海一般。钱晨那里还不知道,这便是一处极大的湖泽。
  那大泽之上,水雾袅袅,就宛如起了一层细烟一般。只在日出的那一刹那,显露了片刻真容。
  倏尔,随着小雨再起,渐渐又遮住了面纱。
  钱晨降下云头,寻着一处有人烟的地方,落在了田埂的旁边。在天上有飞云兜护着还不觉得,待到落下来,细细的雨丝打在脸上,如雾气一般轻灵,不过一会,身上的道袍便湿了。
  他只好打起天罗伞,行在雨中,向着前方的村庄而去。
  “天罗伞自从落在我手中,这还是第一次履行本职啊!”
  钱晨感受着这拂面春风,细细春雨,非但不讨厌,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感觉,也不在乎自己身上湿了。他只是运起真气,很快落在身上的雨丝,又蒸发成了水汽。
  早起的农人在田里伺候庄稼,此时正是插秧的时候,只是时辰还早,露水太重,只有特别勤恳的村人才早早起来整理秧苗,钱晨寻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来到田边向他问道:“老丈!这里可是九真郡,前面可是九真大泽?”
  那老人扶着斗笠,在田里喊道:“这里是九真郡,你是谁啊?来我们村有什么事?”
  钱晨笑道:“老丈,我是路过的道士,正准备去九真大泽,偶然路过贵宝地,前来问个路。”
  农人仔细看了看,透过雨雾勉强看清了钱晨身上的道袍,这才信了一两分,摆手道:“什么宝地不宝地的,这里是三阳村……附近便是焦埠镇,确实临着大泽。”说着农人干脆放下手中的木耜,踩着泥回到岸上,他在田边水渠旁洗了洗脚,朝着钱晨走来。
  靠近了总算能看清钱晨的样子,钱晨一身青色道袍,头上用冰玉簪简单的挽了一个子午髻。
  也就是将玉簪从额头正中插入,直透脑后,所有头发都挽起来的摸样。
  钱晨轻轻松松的站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出年纪不大,颇有一些道气盎然的摸样。
  瞧着钱晨年纪不大的样子,老人就先放下了几分防备,再看道袍针脚细密,那冰玉簪更是透明如冰,想来也不便宜。老人看不出那冰玉簪其实是一枚冰针,乃是冰魄真气所化,只以为是某种稀罕的冰玉,但这一身绝对是个富贵人家的打扮。
  富贵人家虽然也不一定是好人,但总不至于明火执仗的打家劫舍。
  老人拱手道:“这位小道爷,这里离村不远,还是让我带着小道爷进村子里面吧!”
  “可有麻烦老丈之处?”钱晨揖手问道。
  “不麻烦……我这也要收工了。村里少见外人,没个人领着难免有些麻烦。”老人说的也是实话,这九真郡本就偏远,乡下也难见到外人,这个村子又不在官道上,每日见到都是熟悉的面孔,偶尔有外人,也都是路过的货郎,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还指不定怎么防备呢。
  也就是钱晨面相小,看起来出身也不错,谈吐斯文有礼,若是断发文身,一副蛮人摸样,老人就要跑回去喊村中的青壮来了。
  九真郡虽然少有盗匪,但九真大泽中的种种古怪与附近的蛮人部落,也是一害。
  钱晨道了一声谢,随着老人一起入村……这个村庄不小,老人先将钱晨领到了他家所在,还热情的请钱晨进门喝口水,钱晨看到老人家中也有三间瓦房,还看到了老人的媳妇在篱笆院里喂鸡,看到外人还有些羞涩,转身回到了屋内。
  钱晨便笑着婉拒了老人的邀请,老人也不劝说,只是回家放好了斗笠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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