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6章 读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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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6章
  如今已是腊月,新春将近。
  钱塘县前任捕头,李捕头的家中,也整日洋溢着欢喜愉悦的笑容,全家上下,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许娇容虽已嫁入李家有了好几年的时间,但李捕头脾气虽急,但却也是个讲究人。
  眼瞧着许娇容当初的年纪太小,所以便一直管着儿子李公甫,没有叫这对夫妻过早的圆房。
  所以事实上来讲,嫁入李家的许娇容,其实更像是一个童养媳的身份。
  但如今好几年时光过去,不止当年仍还在蹒跚学步的许仙已长成了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许娇容也已到了正当豆蔻的年纪,出落得亭亭玉立,清丽脱俗。
  是以,即便早年的时候,李捕头对于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回来,心里还存了几分不满,但到了今日,这份不满,却已全数都消失不见了。
  不就是多了张吃饭的嘴吗?
  那许仙的性情虽是瞧着木了一些,但到底不是那调皮捣蛋的性格,从来没有给李捕头添过什么乱子。
  而许娇容对丈夫体贴,对他这个公公也尊敬有加,再加上儿子爱极了许娇容,是以,李捕头又还能有什么不满的?
  此时,许娇容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炖肉,而许仙则搬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外练字。
  而刚结束了屋内打扫的李捕头因着得了清闲,便在点起一锅烟袋以后,喊了儿子李公甫一起,坐到了堂屋前头的走廊上,一边晒着温暖和煦的太阳,一边笑着看向儿子李公甫,冲他说道,“等过了年,你和娇容就找时间圆房吧。”
  李捕头面含微笑的冲着儿子讲出这样的话,立时就羞的李公甫涨红了脸,急忙朝着李捕头喊了一句,“爹!”
  末了,还做贼似的往厨房那边瞧了一眼,似乎是担心被许娇容听到他们这里的谈话,心里尴尬。
  李捕头倒没有看出儿子心里的这些小盘算,他还以为是李公甫害了羞,于是忍俊不禁,笑着拿手上的烟杆往李公甫头顶砸了一下。
  而后笑骂一句,道,“和我有什么害羞的?”
  “亏你还做了本县的捕快,持了官刀在手,就没有这么点儿武人的豪爽?”
  李公甫闻言,不由苦笑着道,“爹,这哪能一样呢?”
  但听到儿子的质疑声,李捕头却板起了脸,反驳道,“怎么就不一样?”
  他大手一挥,不容置疑的冲李公甫说道,“听我的,等过了年你们就圆房,我可还等着赶紧抱孙子呢。”
  “你也别怪我催得紧。”
  拿起手里的烟袋又吸了一口,李捕头叹息着回过头去,往堂屋正中摆放的供桌上瞧了一眼。
  这是李捕头与李公甫刚刚摆放好的东西。
  毕竟马上就是新年,在国人的传统里,新年不仅是自己的热闹,也是对亡人的思念。
  在那供桌上面,除去李家列祖列宗的灵牌以外,在偏角落的位置,还立有许秀才的一张灵位。
  却是李捕头知道许秀才并无旁的亲族,为免许秀才入了阴曹以后没人供奉,便在许秀才死后,做主拍板将许秀才的灵牌供在了自己的家中。
  因着此事,当时的许娇容,可是拉着年幼的弟弟许仙一起,朝李捕头磕了好几个响头呢。
  扭头回去,视线从供桌上摆放的一排灵位上一一扫过,最后往许秀才的灵牌上稍稍凝了一凝。
  而后轻声叹道,“这两年来,你老爹我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也怪年轻的时候太拼了些,使我这身上留了太多的暗伤。”
  李捕头洒然说道,“没准儿再过不久,我就要与亲家公一起待在那儿,受你们的供奉哩!”
  这话说得晦气,李公甫急忙便又开口,朝着李捕头喊了一句,“爹!”
  不过,李捕头闻听以后,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着指了指李公甫,对他说道,“哈哈,瞧瞧你,这么点玩笑也开不得?”
  李捕头的言语顿了一顿,看了眼坐在厨房门外小板凳上练字的许仙,忽而开口问道,“你今天去学堂接许家那小子,先生有没有再说什么?”
  随着李捕头的这句话,李公甫也将视线转在了许仙那边,而后,在他的面上不免就带出了些许苦笑。
  李公甫摇头叹道,“小弟读书还算勤勉,可同其他的孩子相比,到底是多了那么点儿呆气。”
  “先生的说辞没有变,仍是劝我,如果再读一年还没有什么成效的话,不妨让小弟去学点儿手艺,往后也好能有个谋生之道。”
  许仙的性格说好听点是乖,说得严厉些算是呆,但要是讲不好听的话,那绝对担得起畏畏缩缩这四个字。
  学堂的先生也是个有眼力的,毕竟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更何况今日的许仙早就已是六七岁的年纪。
  这世上大器晚成的人并不是没有,但照学堂那位钱先生的眼光来看,就算你再怎样大器晚成,总要能读的进书才行。
  可相比于同龄的孩子,许仙的身上,却显然没有读书人该有的那么点灵气。
  李捕头早就听钱先生讲过一次与这些言论相仿的说法,但此刻听到李公甫的转述,仍是忍不住开口骂出了声,“屁话!”
  钱先生乃是个科举无望的老秀才,已有快六十岁年纪,因着其在族内行三,所以相熟的人,大都喊他一句钱三爷。
  不过此时因着听到钱先生对许仙的评语,惹得李捕头心里很不痛快。
  所以他毫不客气的便以钱老三来称呼对方,口中唾骂着道,“照我看,是那钱老三自己没本事,不懂得怎么教孩子,怎的还把过错甩在了许仙身上?”
  李捕头的面上扯出些许冷笑,“谁还不知道谁?就他钱老三肚里的那点儿墨水,如果不是县尊老爷当初怜惜他考了许多年也只是个老童生,又正好在答题时挠到了县尊老爷的痒处,阅卷时在学政老爷那边多嘴了几句,提拔他在当年的最后一名得中秀才,如今哪里能这么惬意的靠着开学堂来混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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