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内忧外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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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稍稍整理仪容,起身往外走。
  赵四正在府外踱步,一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去,“王妃,西街今日起了冲突。”
  “什么冲突?”她将人带到府中附近的石凳边,悠然询问。
  “两拨人在一家未开张的铺子前吵了起来,其中有一边像是流香阁的人。”
  乾陵悦端着杯盏的手微顿。
  流香阁?这家铺子在主街,好端端地来西街做什么。
  “你做的不错。”她将疑问压在心底,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下个月用药递给他,“多盯着。”
  赵四领命离开,心中却微微奇怪。
  王妃吩咐他盯着西街时他便格外调查过,并无任何异样,以为她只是为了让自己不为非作歹,便未多想。
  只是今日看她略显担心的反应,西街上必然有她在意之事。
  等赵四走后,乾陵悦后脚就去了项天礼寝殿。
  政务锐减的人正在专心研究那些小说话本,试图从中窥探女孩子复杂的心思。
  “王爷,王妃求见。”侍卫拱手禀报。
  他指尖微动,下意识合上书卷,“请她进来。”
  乾陵悦迈过门槛,远远看到他在往桌下收拾着什么东西,联想到上次偶尔看到的小说,假装自己没发现。
  “王爷,我有事和你商量。”她性子直来直去,张口就谈事,寒暄是不可能的,又不需要和他培养感情,“可能您不答应也得答应。”
  宣言十分霸气,项天礼挑挑眉,想到自己才看的内容。
  女生越强势,心里越脆弱,要体贴对方坚强外表下的柔软内心。
  而且绝大多数的女生是愿意依赖男生的。
  “你说。”他打定主意,表情温和下来。
  “西街那边好像出了点事,我得去看看。”她大大方方,二当家和她的关系项天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肯定也想不到她会胆子大到开铺子。
  项天礼敛了眉眼,按理王府不得插手老百姓的琐事,上次她不知礼数插手一次,这次不能明知故犯。
  “你还记得本王上次的教导吗?”涉及到原则,书里的东西暂时被他扔在脑后,他满脸严肃,语气几乎带着警告。
  王妃动辄跑出门,还随意做命令不准的事,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可是这和东城外的那些百姓息息相关。”她眼神黯淡,却更添倔强,没有放弃,“二当家好不容易找个地方落脚,如今起了纠纷,我作为朋友怎能袖手旁观?”
  他沉默与她对视,分不清她话中的真假。
  “你放心,我绝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我会乔装打扮。”她本来也没打算大张旗鼓地去,毕竟公众场合,她的一切行为都会作为王府的代表被放大。
  话说到这份上,书里的东西忽然跑到他脑子里,她也是为了百姓好,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就迅速侵占他的大脑,赶走他的反对。
  同意的话就在嘴边蠢蠢欲动,以绝后患,他深思熟虑,“本王帮你去探探。”
  “不行!”一是容易露馅,二是她要亲自看过才能放心。
  “本王帮你还不乐意?”他蹙眉,对她不假思索的回绝有些伤心,绷着一张脸,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乾陵悦也不知道一向爽利的王爷这是怎么了,电光火石间那些书浮上脑海,结合她在现代看文的各种经验,轻易推敲出他的想法,“王爷,你不能帮我解决所有的问题。”
  她郑重其事,“你要是真的心疼我联系我,就尊重我的想法,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
  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有了自主思考能力,没必要。
  更何况大多数时候所谓的关心只是以爱为名行绑架之实。
  “……”项天礼哑言,他阅人无数,但九成爱他权势和行事便利,就连柳榕也不外乎如此。
  唯有眼前这个小女人,一直在和他强调不要插手她的生活。
  两人为结发夫妻,却过得如陌生朋友。
  “王爷,我就当您同意了,”乾陵悦没有太多时间和他讲道理,“那我就去换衣了,你放心,保证我母亲都认不出来。”
  还好她这段时间一心扑在各种新品研制上,手头有不少还算成功的实验品。
  项天礼嘴唇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人已经转身走远。
  乾陵悦前脚刚走,柳榕和司空长婵后脚几乎同时到达。
  两人在王爷寝殿外撞见,前者冷哼一声,昂首阔步甩袖先进,司空长婵则不太在意地微笑着给她让出道路。
  “王爷,榕妃长婵妃求见。”
  他揉揉眉,今日怎么一个接一个,“宣。”
  两人同时进门,娇滴滴地请安。
  项天礼收好书,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扶起她们,不咸不淡地立场询问,“二位爱妃怎么有空来本王这里?”
  “王爷这说的什么话,臣妾是您的妃子,自然时时刻刻挂念您的。”柳榕说着挨到他身边,声音柔媚。
  他看了眼她缠上来的手臂,想抽开,一闪念想到乾陵悦和方游在流火居内闲聊的场景,又生生止住动作。
  乾陵悦还是正妃,怎么不见她时时刻刻挂念他?
  “榕妃有心了。”他克制地回答。
  柳榕眼神一暗,往日他虽然也波澜不惊,但何曾如此疏离,更生了讨好的心思。
  扶着他在隔间主位坐下,为他倒茶时“不经意”撩开自己的面纱,面纱轻轻滑落到地上,她风情万种地看向他,谁知他只是闷着头喝茶。
  她瘪嘴,正要提醒,见他喝完,放下茶盏,她特意垂头,离他更近,故意问着,“看来王爷很喜欢这碧螺春。”
  “还好。”他淡淡回答,却不看她,望向另一个从进来便没说话的人,“长婵妃来有何事?”
  “臣妾无事,只是方才去寻王妃不在,想着她可能在您这儿,便过来碰碰运气。”司空长婵声音一如往日酥媚入骨,懒洋洋地,“没想到还是运气差了些。”
  听她提到乾陵悦,他表情稍微鲜活,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愉悦,接着她的话茬,“的确是差了点运气,她刚走。”
  “哎,只好下次了。”她幽幽叹气,扶着把手坐下,身子倾斜向他的方向,双手交叠在椅子扶手上,“听说王妃姐姐有十分神奇的药膏,可以淡化疤痕。”
  “哦?本王怎么没听过?”他眼角扬了下,上次让项畏调查也一直没有准确的结果。
  “您日理万机,哪里操心这等闲杂小事,”长婵说着瞥向还没被注意到的柳榕,“臣妾原本也不信,可是今日看到榕妃,却不得不信。”
  柳榕凝眉,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项天礼闻言看过去,触到她脸后怔忪,“你的脸愈合了?”
  那日过后她便一直以面纱示人,看了那么多太医,都说这疤痕去不了,今日再看却是完好如初。
  “是。”尽管被注意到,但她的欣喜已然散去大半。
  好好的提什么乾陵悦,扫兴。
  “药膏是王妃给你的?”他来了点兴趣。
  见好歹是勾起了他的话题,柳榕堆着笑,在她身边坐下娓娓道来,“哪里是她给我的,是绿竹姐姐卖给我的。”
  “绿竹姐姐?”项天礼有几分疑惑。
  绿竹不过是一个贫苦家庭的小丫头,哪里来的如此神医妙手的姐姐。
  “嗯,挺神秘的,不过她的药膏都十分有用,上次长公主来,臣妾也见到她拿了一些。”说到这她一度十分自豪,自己和长公主用同一种修复神药,倍有面。
  项天礼陷入沉思,如果是绿竹姐姐,在府内流传倒也正常。
  可这不声不响地流传到了王宫,就是另一件事了。
  王宫森严,来往药物吃食要经过再三检查,马虎不得,眼下一个毫无听闻的人的药传入宫中,若是有人蓄意为之,后患无穷。
  “你确定长公主也有?”他引起重视,锋利的下颚线绷紧,此刻如一把锐利的刀。
  “当然。”柳榕正在兴头上,一张嘴说不停,“不过王妃的确厉害,长公主才来探望她那么点时间,就能推销出去。”
  项天礼脸色又是一黑。
  绿竹姐姐如若在府内,他绝不可能不知。
  更何况还没有哪个下人有胆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兜售。
  “那这些药膏,眼下都经王妃的手?”他越问心越沉。
  “是。”柳榕也查出不对来,但乾陵悦的坏消息就是她的好消息,因此不遗余力,“而且价格昂贵,有的甚至需要花上臣妾一月的俸银,绿竹尚且老实,她的姐姐定价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言下之意乾陵悦在倒卖赚钱。
  项天礼眼色彻底沉下。
  乾陵悦背着他有小动作他并非不知,只是没料到与王府私下兜售有关。
  而她一边说自己迟早要离开,一边却又大肆兜售换钱。
  怎么,这钱是能带到地底下用?
  一股莫大的欺骗感笼罩着他,他悄然握紧拳,随后松开,面上未动半分声色,“原来如此,看来王妃真是造福你们了。”
  “王妃姐姐是个热心肠的人,听说上月的俸银都捐给东城外的流民百姓了,”司空长婵及时出来救场,挽住他的手,意味深长,“哪怕经她手后贵点,也算‘劫富济贫’了。”
  这玩笑让项天礼勃生的恼怒偃旗息鼓,但怀疑的幼苗已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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