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七章 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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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彤心头一动,她想起秋秋躲在屋里烧的东西,那只有炙烤皮肉才会有的刺鼻味道。
  既然遇上了,若是不去看看,岂不是白白浪费一次机会?
  这里是皇宫,不是街边的布庄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不容易来了,那就不能白来一趟。
  再说,周彤还没有想好带着焦美人如何出宫,现在机会似乎来了,她可不想错过。
  月秀宫距离崇文帝住的乾清宫并不远,还没走出月秀宫门前的夹道,便听到整齐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这是牛皮靴子踩在青砖地上的声音,内侍们穿的是布底靴子,这是羽林军或者大内侍卫,脚步声整齐划一,更可能是羽林军。
  周彤紧贴着院墙,隐身在暗影之中,一队羽林军从夹道外面跑过,其中一人还拿着灯笼往这边照了照。
  看着像是在搜捕。
  那队羽林军刚刚跑过去,周彤身形闪动,便追了上去。
  谁也不知道队伍最后面的那名羽林军是何时掉队的,甚至没有人发觉少了一个人。
  片刻之后,周彤换上了一身羽林军的打扮,堂而皇之走出月秀宫前的夹道,向着乾清宫而去。
  乾清宫外,黑压压都是人,有羽林军,也有侍卫。今夜阴天,看不到月亮,但几十只硕大的气死风灯,依然把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周彤悄悄混进羽林军中,旁边的人看都没看她,把身子往旁边移了移,给她移出位置,却并没有多话。
  周彤见那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便压低声音问道:“里面怎样了?”
  少年正聚精会神盯着前方,听到有人问他,便道:“医正也来了,应该无碍吧。”
  医正?太医院里的。
  崇文帝病了?死了?受伤了?
  周彤双眼冒光,可却也没敢多问,只是叹了口气,小声说道:“但愿没事儿。”
  闻言,少年这才转头看她一眼,见她瘦了巴几,个子也不高,懒得再看,重又盯着前面,其实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的也只是前面人的后脑勺而已。
  正在这时,两名内侍从里面飞奔而出,守在宫外的羽林军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周彤见过这两名内侍,他们是跟在连儿身边的。
  两名内侍神情肃穆,其中一名高声喝道:“飞鱼卫何在?”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飞鱼卫镇抚高池在此!”
  那名内侍高声道:“传陛下口谕,飞鱼卫速派人把守皇城各道城门,任何人等皆不可出入,违令者斩!”
  皇城有七座城门,平日里天还没亮,这七座城门便会打开,送水的、送粮的、上朝的文武百官,便会进入皇城,再从皇城进入宫城。
  现在距离打开皇城各门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让飞鱼卫去把守皇城,皇城里面的人出不去,皇城外面的人更是进不来。
  这些人里,包括宗室勋贵、文武百官。
  周彤更加兴奋,崇文帝是出了大事了,可惜,她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整整一天,周彤要么是在月秀宫里,要么就是在东二院,对于乾清宫的事自是不知,不但不知道,甚至想都想不出来。
  就在今天晚上,崇文帝的兰君提前进宫了。
  其实那批乐伎是应该明天进宫的,但是下午的时候,崇文帝听说乐伎们已经到了皇城,今天晚上被安排到下等内侍住的廊下家。
  这也是历来的规矩,乐伎既然是明天进宫,就不可能明天才会送过来,为了保险起见,肯定是提前一天就到了。
  而住到廊下家,也是老规矩了。
  除了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戏班子,外地进京的乐伎都是这样安排。
  按理说这样的安排无可挑剔,可是崇文帝却心疼了。
  他的小兰君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岂可住到廊下家那种地方?
  为此,崇文帝特意叫了两名低等内侍打听廊下家的情况,得知一间屋子一张大炕,一张大炕上住着十几个人时,崇文帝的脸色就不好了。
  他的兰君岂不是要和那些乐伎和内侍们同床共枕?
  这和秀女们在进宫前就被男人摸了碰了,有何区别?
  毛大公子拍着胸脯打过包票,兰君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雏儿,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也没有过。
  只是这样一想,崇文帝便气得脸都绿了。
  当即,他叫来秋秋,让秋秋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在天黑之前把兰君接进宫来。
  月秀宫虽然还没有修缮完毕,那就让兰君先住在乾清宫好了,只要乾清宫里的人不对外声张,外面的人就不会知道。
  虽然崇文帝对秋秋的宠爱已经大打折扣,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论起做事,秋秋比连儿更加妥贴,也更有办法。
  天还没有全黑,秋秋便领着一个颀长挺拔的内侍进了乾清宫。
  那内侍虽然穿著打扮,与一般内侍并无两样,可是崇文帝只看了一眼,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
  又有一队内侍鱼贯而入,有的捧着薄如蝉翼的寝衣,有的捧着美酒和鲜果……
  秋秋使个眼色,这些人把东西放下,便跟着他一起悄悄退了出去。
  这是崇文帝一直以来的规矩,他不喜欢在这个时候屋里还有其他人。
  夜幕降临,寝殿内红烛摇曳,时而有笑声传出,守在门外的秋秋掩着嘴打个哈欠,这时连儿手拿拂尘走了过来,笑着说道:“秋公公累了吧,要不到茶房里坐会儿,也试试我烹茶的手艺?”
  秋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是偷糖吃被人撞见的孩子:“好啊,那洒家就去讨连公公一杯茶吃。”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茶房,一盏茶刚过,便听到了一声惨叫!
  寝殿之内,崇文帝赤着身子横躺在龙床上,他的胸前插着一块碎瓷,他抽搐着大口喘息,如同一尾离岸的鱼。
  那个叫兰君的少年,站在床前,面无表情。
  连儿和秋秋带着人冲进来时,兰君闻声转过身来,烛光下,他那宛若细瓷般白净的脸颊上,染上一抹妖异的红色。
  他看着冲进来的人,忽然笑了,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渗了出来,他的身子晃了晃,便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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