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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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阮劭中的声声控诉,慕斯虽依旧没法理清思路,虽依然不信母亲会存心害他,但也抑制不住两行泪潸然而下……
  能感觉出这男人对她母亲的种种深情,导致的种种怨恨;
  更也能听出他话里透着另一个女人的凄苦、蹉跎,和不离不弃的爱情;
  慕斯想起,林晓慧那双凄苦的眼睛……
  没有怨、没有恨;
  只有爱、只有悔……
  她很想问清楚,他和她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隐瞒的那颗子弹和检举信,又是怎么回事?
  可问不出口,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一般,不断蠕动,却没法发出声音。
  也许是害怕!
  害怕妈妈白玉琴真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包括钟劭远的颠沛流离,也包括林晓慧的半生凄苦……
  否则,没法解释和她无话不谈的妈妈,却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这两人:钟劭远、林晓慧!
  而面前阮劭中的控诉仍在继续,语气越来越激愤,近乎怒吼,
  “最可恨的是,到现在她都说我是罪有应得?!”
  拳头忍不住重重锤了一下桌面,那双血红的眼睛瞪着慕斯,仿佛面前就是白玉琴本人一样,他声嘶力竭的控诉道,
  “我钟劭远到底犯什么罪了?!要了她,夺走她的贞洁,这就是罪?!”
  “……”
  “一个男人不顾军队纪律,甚至无视法律的枷锁,义无反顾的要了他爱的女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滔天之罪?!!”
  慕斯狠狠懵了下……
  不用问,妈妈对他的恨意,来自这里。
  女人最能理解女人的感受:妈妈爱了慕志国一辈子,那个年代的人又保守,岂能承受贞洁被自己不爱的男人夺走?
  也许,这就是妈妈支持慕、易二人写检举信揭发他的原因所在!
  想到这里,慕斯深深的倒吸口凉气,抬眸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他,镇定的反问了句:
  “钟先生,您认为呢?”
  就算再爱,也不能强行夺走别人的贞洁,这就是你的自私,你的罪!
  以为这句平静的话能把阮劭中喷住,可谁知……
  “那么井炎呢?!”
  他一声咆哮怼回,一双眼睛越来越猩红,“他是不是也有罪?!你慕斯是不是也该恨他一辈子?!”
  “……”慕斯狠狠噎住。
  是啊,井炎呢?他有罪吗?
  如果说自己和妈妈有惊人般相似的经历:当时的她,爱着易苏寒,却被井炎夺走贞洁……
  可为毛她对井炎没丝毫怨恨?为毛心理和妈妈不一样?
  也许,命运给她们母女强加的桥段,后来的情节发展不一样;
  但也许是……
  慕志国和易苏寒有质的区别:妈妈爱对了人;
  而她,爱错了!
  那么井先生和阮劭中,是不是也有质的区别?
  一个是铁血男儿的军人;
  一个是二里吧唧的阔少?
  对于“铁血男儿”,这种错误不能原谅?而对于“二里吧唧”的某“污先生”,女人往往能原谅?
  卧槽,理不清了!
  (某先生:蠢货!!是爱情,是爱情啊!!你老妈怎么着都对阮劭中爱不起来;而你,已经爱上老子了啊!!)
  女儿在对爱情的迟钝中傻傻理不清;
  父亲的思维却转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呵,呵呵……”
  一连几声带泪的苦笑后,阮劭中激愤的情绪平复了些许,他感叹道,
  “都说婊/子无情,可在我钟劭远的人生中,丽娜才是最有血有肉的女人!”
  慕斯听罢,心狠狠一震……
  终于回到曹丽娜的话题上了,如果说阮劭中和林晓慧、白玉琴之间已基本理清,那他和曹丽娜又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他是真凶,那他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慕斯表示心提到了嗓子眼,很急切的期盼着他说下去……
  可阮劭中要让她失望了,因为和曹丽娜的那段关乎他的黑历史;他还是“钟劭远”时,走投无路、被逼无奈才真正叛敌的“黑历史”。
  所以就算窗外没有一双耳朵,他也不会对慕斯讲!
  “她是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人,你却狠心把她杀了??”
  阮劭中激愤的控诉道,倏地弯下腰再度朝面前的“凶手”逼近,近乎咆哮,
  “慕斯,你说我还会放过你吗?!!”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自私和虚伪,是男人的一种天赋。
  譬如易苏寒,譬如阮劭中……
  曹丽娜是你这辈子最感激的人,对吧?那她在世的时候,你又干什么去了?你特么珍惜过她和她的女儿吗?!现在人死了,你特么又来装模作样的感叹?
  还说什么“不放过慕斯,是为曹丽娜报仇”?
  你特么难道不是为你自己?!
  如果你不是嫌疑人,还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怀疑慕斯吗?!
  阮劭中,你虚伪不?!
  他丝毫没觉得自己虚伪,因为已经习惯了自私、习惯了虚伪……
  就像爱说谎的男人,一个谎言说多了,就会不知不觉被套进去,无形中把谎言当成事实,越说越理直气壮;
  虚伪和自私也一样,最初还会有点心虚。久而久之就会理直气壮,甚至认为自己一点也不虚伪自私,而是真实和大义!
  正如此刻的阮劭中……
  但女人往往没这个“天赋”,所以阮劭中的虚伪被慕斯一眼看穿。不是她慧眼识人,而是另一个虚伪的男人易苏寒,给了她太多太多的先例。
  “呵……我杀了她?”
  慕斯苦笑,继而抬眸很认真的问道,
  “那么请问,动机何在?”
  阮劭中突然被狠狠的噎住……
  是啊,对于慕斯的杀人动机,他好像还被搞晕了?
  起初他只单纯的怀疑,慕斯因为微博骂战和曹丽娜当面起了冲突,激/情杀人后,冷静的栽赃;
  刚才他又以为,慕斯是有预谋的杀人栽赃,因为对方猝不及防说出了那个名字——钟劭远;
  但现在,他又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对他那一通通的控诉,女人的反应似乎是真实的懵圈,不像假装。
  那么,她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恕他还理不清了……
  而面前的女人依旧冷静,见他被问住,慕斯心里有了数:
  也许,他不是真凶。否则,此刻他大可理直气壮的把“微博骂战”拿出来说事。
  所以,他极可能是被真凶迷惑了,中计了!
  想到这里,慕斯带着讽刺的口吻反问道:
  “钟先生,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是在帮妈妈扫出障碍,想让她顺利嫁给你吧?”
  其实是点拨!
  有这个动机杀害曹丽娜的,不是她,而是林薇薇!
  阮劭中欠林晓慧的一世深情,林薇薇是在帮母亲讨回公道,顺带也要拿回原本属于她钟佳薇的一切!
  男人却没法听懂?
  不是他蠢,而是慕斯这话深深刺痛了他最不愿面对的失败:白玉琴!
  就算你披荆斩棘、苦尽甘来,摇身一变成华南首富,又怎样?
  你特么还是搞不定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
  所以阮劭中受不了这样的挖苦,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怼道:
  “少特么胡扯!你不过是为栽、赃、我!”
  “钟先生,你口口声声说我栽赃你?那好……”
  慕斯却缓缓站起身,一脸平静的看着他,问道,
  “我既然要栽赃,为什么还会在现场留下自己的手机?还要在路边堂而皇之的打出租,留下身影?”
  “……”阮劭中狠狠愣住,张大嘴巴,哑口无言。
  是啊,这才是最大的破绽,他怎么就一直忽略了?
  慕斯既然从没想过栽赃,那凶器上怎会有他的指纹?
  看到这里,也许你会和井先生有一样的思路:阮劭中,你自己家里的水果刀,有你的指纹不是很正常吗?还担心个屁啊!
  可阮先生却不这么想,他和慕斯一样:认死理!
  只因……
  他在家一向不碰水果刀,因为没有切水果的习惯,从来都是曹丽娜切好后给他送过来的。而且军人都有个习惯,身上常年带着瑞士军刀,要使用刀具时都是靠这个,家里的刀对他来说基本是摆设。
  这点不仅是家人都知道,连大舅子曹主任也了解。
  最关键,凶器那把刀是头一天曹丽娜刚买的。家里除了她自己,压根没有任何人碰过,包括死不着家的阮玉!
  当时正是因为这点,阮劭中才很确定凶手是在栽赃给他,尽管他一直尚未弄清凶手是怎样把他的指纹弄到水果刀上的……
  现在,也许你会跟阮先生一样懵圈,凶器上怎就有了他的指纹?
  上帝想说,关于这点,谜底得从死者身上找原因!
  前文提到过,曹丽娜不是省油的灯。或许,她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但还未来得及实施,就被不知情的林薇薇抢先行动了……
  “钟先生,我慕斯没杀人!”
  慕斯总结道,一字一顿却是超平静的语气,对男人揭开谜底,
  “杀人的,是你那位好女儿……钟佳薇!”
  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除掉曹丽娜,栽赃她,只有林薇薇才会有这般强烈的动机:
  不仅能帮妈妈林晓慧扶正,还能离间父亲和……
  姐姐?
  呵,自己又多了个妹妹!
  这一位,可真是“极好”“极好”的妹妹啊!
  已无力再去质问苍天,为什么要把她和她的仇人冠上血缘的纽带?慕斯只知,这辈子也许只能这样了:
  在虐心的尴尬中;
  在血缘和仇恨的纠结里;
  命运的车轮,依旧不是她来掌舵,来选择往哪个方向推……
  带着死亡一般的平静,她转身,想离开。
  可身后的亲爹似乎仍嫌她被虐得不够,突然朝她的背影怒吼道:
  “你胡说!”
  阮劭中疾步走过来杵到她面前,带着莫名其妙的恨铁不成钢,和满腹疑惑,质问道,
  “听着慕斯,我仔细看过天网的监控视频,画面中的女人没有假肢,怎可能是薇薇?!”
  这是他另一个疑惑,期待慕斯能给出答案……
  可慕斯能解释什么?
  本来就是被栽赃被冤枉的,她不信这么聪明的阮劭中,竟不起疑?
  所以她只能相信,这位“好父亲”是不愿质疑!
  “so?”
  慕斯叹口气,顿了顿后也许是想做最后的努力,她问道,
  “你铁了心相信林薇薇,不信我,是吗?”
  说这话时,血缘在她心里燃烧着最后一丝希望之光。
  她期待着阮劭中不要将这点光扑灭,期待着这位亲爹,能相信她一次……
  可阮劭中终是让她绝望了!
  他沉默;
  他不语;
  他只拿那种犀利的目光、质疑嫌犯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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