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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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说着两人走到外堂,陆清漪连忙询问在外头站堂的医童:“陈大夫是不是和唐郎中去给村民分发汤药了?”
  医童见陆清漪脸色焦急,连忙道:“是的,怎么了吗小娘子?”
  话没说完,就见陆清漪快步出了医馆,看方向正往小棚而去。二白见状也顾不得解释,匆匆跟在陆清漪身后。
  发汤药的小棚不大,因为是临时架起的,看着十分简陋,仿佛风一吹就会倒。此时天色已经昏暗起来,周边的村民开始挂起灯笼。由于大部分村民都领过药回去了,所以围在小棚附近的村民并不多。
  老远,陆清漪就看到陈大夫站在药桶边,神情和蔼友善,与他在医馆中对其他人颐指气使的模样全然不同。陆清漪甚至还看到他对一个小孩和颜悦色的说话逗对方笑,竟难得的带着几分耐心。
  心思所及,陆清漪还未理清陈大夫的反常,脚步已经猛地刹住了。
  “怎、怎么了?”二白一直跟在她后头,瞧见她突然停下,也是下意识驻步,紧张的来回看着陆清漪和陈大夫。
  陆清漪抿着唇,神情凝重打量着陈大夫,从他的举动来看,并不像是去下毒。可是这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愿意扛着天寒地冻来分汤药,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小娘子……”二白忐忑的叫她一声。
  陆清漪方才如梦初醒,发现两人就站在路中间,经过的村民都下意识瞧他们一眼。未免引起陈大夫的注意,陆清漪想了想,觉得应该先回医馆再说,免得打草惊蛇。
  “先回去吧。”
  陆清漪和二白折返回医馆,随后她把自己方才的猜想告诉二白,或许是因为冷静下来的缘故,仔细想想,依照陈大夫谨慎的性子,断不会在这么多人 面前下药,他之所以会去小棚,大概也是虚荣心的缘故。
  二白果真没想太多,听完陆清漪的话,脸上满是抱歉:“都怪我没看着陈大夫。”
  最近医馆事多,常常忙得焦头烂额,加上陈大夫还总是给他们找事做,以至于二白一看到陈大夫就想躲,来个眼不见为净,却没想到差点给了陈大夫可趁之机。
  陆清漪哪能不知这些,便柔声安慰:“这也不能怪你,害人的心思总是层出不穷,我们不是他们,自然无法时时警惕得到。”
  然后她自然的岔开话题:“虽说陈大夫已经有了目标,不过这段时间还是要盯着他的行动,免得让他钻了其他篓子。”
  顿了顿,陆清漪揉了揉额角:“药草已经囤的差不多了,再进两趟就可以收网。”
  只要药草囤够,他们就要开始假死,之后陈大夫他们就不再是威胁,到时候这些账再好好跟他们清算。所以在这之前,一定不能出任何岔子。
  而此刻,赵珩渊则在北边的废屋附近蹲守。他手里抓着一个馕充饥,怀里揣着陆清漪塞给他的暖手袋,隐在暗处等候。
  蹲守在这十分不方便,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清楚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守到人后再跟踪。所幸赵珩渊从前行军便经常火里来水里去,天寒地冻在山谷埋伏一整天也不是没试过。更何况……
  赵珩渊摸了摸怀里的暖手袋,脸上不自觉带着抹笑意。
  他家小娘子心疼他呢。
  正笑着,耳力极好的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碎石被踩踏的动静,或是因为此处过于僻静的缘故,来人并未认真掩藏行迹,是以赵珩渊第一时间就认出这是昨夜鬼鬼祟祟的男人。
  不知为何男人的出现并未让赵珩渊感到高兴,反倒是心事重重的皱起眉头,神色复杂看着自黑暗中走来的人。
  很快,男人出现在昨日的房屋前,泰然推门进去。
  相比起昨日的癫狂,男人今日表现的十分平静,平静得就像一个普通的百姓回家一样。若不是赵珩渊昨夜见过他的另一面,还真无法把这两个极端的人联系起来,更加不可能注意到他。
  阴影中的赵珩渊望着对面房屋亮起的微弱的光,唇瓣紧紧抿起。
  这个人来的次数未免太频繁了些……
  赵珩渊压下心头的猜想,轻手轻脚跃上屋顶,来到昨夜的位置掀起瓦片,往下一瞧,瘦弱的男人正跪在桌前,从他的姿势和动态来看,似乎有些……虔诚?
  赵珩渊也不知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但在那瞬间他脑海里只划过这个想法,并且想起昨夜男人癫狂的神态,竟不觉得有违和之处。
  男人低着头,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安静的屋子中隐隐约约回荡着他模糊的声音。不过很快,赵珩渊就知道他方才其实是在诵经,因为不知何时,男人突然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随着男人情绪越发激动,他口中的念念有词越发变得无章节起来,隐有一种绳子快拉崩的感觉。加上他语气极快,赵珩渊都担心下一秒男人会突然窒息昏倒。
  不过赵珩渊没等到男人昏倒,就见他渐渐冷静下来,气喘吁吁地匍匐在地上,仿佛遭受过一场洗练,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这样的神经质倒真像是灵婆的信徒,若是陆清漪在的话,肯定要说迷信害死人。
  想到陆清漪,赵珩渊心中一暖,觉得寒冷的山风都没那么刺骨了。
  他百无聊赖维持着一个姿势,面无表情看着底下男人各种神经质行为,难得有些走神,想着早先和陆清漪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又想着她害羞时泛红的眼角和耳尖,可爱的让人想要狠狠揉进怀里不放。
  就在他发散思维的时候,底下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是笼子中那些老鼠因为兴奋而发出的。
  赵珩渊偏头往下一扫,突然眼瞳猛地一缩。
  只见男人不知发什么疯,竟然伸出自己的手指探入笼子的缝隙中。这个举动引得笼中的本就饥肠辘辘的老鼠更是激动,争先抢后要啃食眼前的美味。
  然后赵珩渊便眼睁睁看着男人的手指被一只老鼠给咬住,男人发出吃痛的叫声,但是并未把手指抽出,反倒发出癫狂的笑声,在这诡异的冬夜显得特别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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