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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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东西,不是你收的吧?”祝媛拂去指尖上的灰尘,抱着手臂看着那幅未完的作品。
  “少了什么吗?”贺言看着手上的灰尘,露出嫌恶的神色,打开一边的水龙头,没有半滴水留下来。
  “是女佣收拾的,给她的时间不多,也没收拾干净。”男人皱着眉,看着屋子里乱七八糟的,跟没打扫前一个样。
  也正因为如此,祝媛走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正好有些东西,也是她想要贺言看看的。
  祝媛把画布从架子上取下来,抖去上面的些许灰尘,眼里弥漫着淡淡的哀伤:“这是我画的最后一幅画,你要看看吗?”
  画上的主要场景是夕阳,而在橘红色之下的是一大片薰衣草丛,随着时间的流逝上面的颜色淡了许多,原本的深紫变成浅紫。
  那是很温柔的配色,也使得整幅画多了几分浪漫缱绻的味道。
  贺言扫了一眼,再看向窗外,这会的太阳还没落下去,可他知道这画里的场景就是取自这窗外的景色。
  “怎么会是最后一幅画?你现在的水平,应该比那时候要好吧?”贺言从她手里把画布抽走,卷起来还给她,略有深意的说,“只是一幅半成品,也补不齐了,不如重新开始。”
  他知道祝媛坚持要来这,并不只是为了拿什么画具,而是找了个借口让他陪着自己过来,至于意图么……也只是想在贺言的脑子里,重新唤起他们从前的回忆。
  祝媛所做的一切状似不经意的举动,都是经过精心谋划的,而这些谋划也很容易的就被他看穿。
  看破不说破的原因……
  其一是因为不想让对方难堪,其二也是因为贺言从未忘记过那些从前,他念旧,也愿意容忍祝媛的这些小动作。
  在他的心底,还是有一个小箱子里是装着祝媛的,只不过那个箱子沉的太底下了,轻易的挖掘不出来。
  若是祝媛从此不再出现,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箱子估计就直接被分解掉了。
  而在箱子完全分解之前她就回来了,那就……贺言是仔细的想过这件事的,他是不确定的。
  祝媛回来对他没有任何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他们就真的能如祝媛所愿,回到所谓的从前?
  贺言也能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这个斩钉截铁的‘不可能’里面,到底有多少是因为祁怜呢?大概还是很多的……
  贺言摇摇头,想把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现的人给甩开,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又想到她了。
  在他失神的时候,祝媛已经把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拎了满满的一袋子画笔什么的,背上还背了个画架,那幅画也被她拿在手上。
  祝媛见他似有惊讶,解释道:“要不是两只手不够,我还真想把这间屋子也搬走。”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安排人来帮你搬。”贺言说着,就要去帮她拿东西。
  祝媛侧了侧身,拒绝了他的帮助,道:“我的东西,我想自己拿着。”
  尘封已久的画室又再次被关上门,那一地如殡仪馆里遮尸布一样的白布,也留在祝媛的身后,谁说死人就没有重生的机会呢?更何况,她还好好的活着呢!
  只要有人敢挡她的路,凭那个人是哪路神仙,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把祝媛送回酒店时天差不多就黑下来了。
  在夜色降临前,路边那一溜串联在一起的路灯不知从哪一盏开始亮起,一直往远处延申过去,直到把这座城市包裹其中,同时也预示着黑夜的降临。
  “贺少,现在是送您回去还是……”司机忍不住问,刚才见贺言在出神就没好打扰他,现在油都快没了,实在没办法再漫无目的地开下去。
  贺言手肘搭在车窗抵住额头,过了一会才叫,“老林……”忽然又想起老林今天不在,便改了口,“回公司。”
  司机答应一声,开始调转车头往那座金融大厦开去。
  车子到了市中心速度不得不减慢下来,这个点正好是人们晚饭后的闲暇时间,街上都是慢悠悠的逛街的人,其中却有一个人,行色匆匆的穿梭在人群里。
  贺言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让司机减慢车速。
  他的视线跟着那个人一直走到了步行街,车子无法再前进,司机再次请示,“贺少,车子没法往前开了,您这是要去哪?”
  “我哪知道她要去哪?”贺言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推开门下车,嘱咐司机开去附近的停车场等他,而自己则是追着那个人的足迹去往人群深处。
  祁怜从一个地方出来,从包里艰难的掏出笔来,杠掉本子上的一行字,把叼在嘴里的半个面包拿在手上,肩膀往下塌了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在找适合办展览的地方,原本看好的几个地方,在经过实地考察以后都不太满意。
  虽然周煜那倒也是个好地方,只可惜太偏远了,到时候的宣传效果只怕不会很好。
  祁怜虽然是被赶鸭子上架,心里头有诸多的不乐意。然而对于工作,她始终都抱有极大的热情,同时也不得不尽十二分的认真去对待。
  这也是她的原则。凡事都尽可能的做到尽善尽美,极致到无可挑剔。
  这便导致这么晚了她还在四处跑,去找场地,连顿正经晚饭也来不及吃,只能边找边啃面包当晚饭。
  祁怜拖着疲惫的双腿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看着旁边没人注意到自己,才敢小心的把自己的脚从高跟鞋里解脱出来,脚尖点在鞋面上,好让脚掌小幅度的活动一下。
  今天所有的工作都是计划之外的,她也没为自己准备一双舒适的鞋子,只能踩着双这么高的鞋子出来,可真是难为死自己了。
  祁怜把脚趾往回勾,小脚趾就开始抽着疼。
  她想查看一下脚是不是磨破了,弯腰弯到一半就竖了起来,自己的晚饭还没吃完呢,怎么就能去碰脚?
  贺言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在那吃东西。
  只见对方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也不嚼,两边脸颊都撑的鼓起来像只囤粮的仓鼠,看的他很想去戳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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