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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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带了“而已”两个字的,多多少少的都是蕴含着求而不得的怨气。
  总觉得自己所求极小,却不理解为什么小小心愿而已,怎么就总也无法实现,便也总觉得不甘心。
  麦穗的火气一下子就平息下去了,似有同感的说道:“哪里有什么现世安稳,如今的日子跟其他人比起来,已经算安稳的了。不满足又如何,好歹也是自己亲手挣来的,想要的更多,只怕没这个福气。”
  “若我偏偏要求呢?”祁怜大概是醉了,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歇斯底里的暗哑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别人都行,怎的偏偏就我不可以?这不公平。”
  麦穗张了张口,又不晓得要说些什么,对付那些记者、媒体她自有一套应对方法,对待——同事还是其他的什么人,总不好随意的糊弄,须得拿出些真心来对待。
  论起真心,她自己都多少年没见过自己的真心了?
  面对这样情感激烈的祁怜,她委实难以招架,“也许你……”
  “你是想说我痴心妄想?还是想说我贪心?”祁怜目光灼灼,忽又一笑了之,“人心不足蛇吞象,得到了一点就会想要更多,我抵抗不了贪念,也不想去抵抗。”
  她此刻的情绪,除了眼波震荡外,其实看不出来有什么过大的起伏。
  而在麦穗看来,却觉出对方在嘶吼,跟要挣脱铁链的困兽一般,又因预见了自己的结局,也明白自己只是在做徒劳无用的困兽之斗,表现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有点理解这样的心情,但是又不很理解祁怜为什么会这样。
  俏生生的小丫头,年华正好,皮相上佳,身边又有优秀的男友陪伴,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又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每个人都羡慕过别人,也曾被别人所羡慕,只因人们看到的,永远都只是美好的自己又得不到的,是片面的看法。
  任何人的生活,远远的一瞧,都是光鲜亮丽的。
  凑近了仔细一看,才发现有满地的鸡毛蒜皮。
  麦穗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就不说了。
  而祁怜,似乎也已经意识到刚才的失态,即刻就把跑偏了的情绪拉了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撑着额头,“我大概是有点醉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麦总监别嫌弃我。”
  她声音轻,有些字眼就模糊了,比如“麦总监”三个字,听在麦穗的耳朵里就更像是“麦姐姐”,浑身好一阵颤,肉麻地不得了。
  “什么姐姐妹妹的,还吹嘘自己有多能喝,这才喝了多少?才哪到哪?就醉得这个样子,不成体统。”麦穗虎着脸,“喂,小姑娘,我要是把你一个人扔这了,明天不会就见不到你,要去刊登寻人启事了吧?”
  祁怜想了想,摇头,“不需要,不过——”
  抬手往外一指,“明天早上,记得多雇几艘船去捞我。”
  麦穗倒吸一口气,“小姑娘,你这是在威胁我,赤.裸裸的威胁,你明白吗?”
  “那又怎么样?是你说要与我促膝长谈,这才哪到哪?离天亮,还……”祁怜毫无形象可言的打了个酒嗝,继续道,“还早着呢!谁先走,谁就低头认输。”
  麦穗上下扫她好几眼,点点头,“小姑娘,挺刚啊,跟谁学的这么刚?这么有勇气,是梁静茹给你的吗?”
  说罢,摆摆手,认命一般道:“罢了,就当我舍命陪君子了,万一你真凉在哪,我估计得给你陪葬。你活腻了,我不觉得,我还嫌命太短,还得……”
  “再向天借五百年!”
  祁怜接了一句,场面在一刹那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随后她搓了搓手,“抖个机灵,麦、麦姐姐别介意!”
  麦穗笑骂了一句,“哪个是你姐姐?喝醉了就胡乱攀亲戚,也得问我乐意不乐意,真是一点都不上道。”
  两人玩笑几句,场面越发融洽。
  祁怜忽然来了句,“他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
  麦穗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几秒钟的事,她便明白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淡淡的回道:“嘱咐我的话,你不知道也行。若你想问,不如直接去问他,正好问问他在哪里,我也好把你打包了送过去,也省得我闹心。”
  祁怜轻易的看透她甩过来的迷雾弹,眼神锐利,“所以你知道他在哪里,却要瞒着我?”
  麦穗一愣,眯着眼睛看了她良久,伸出手捏了捏对方脸颊上的软肉。
  “欺软怕硬的家伙,你既有这本事,又何苦来逼问我?要知道什么,不如直接去问他,岂不是更好?”
  “若我没猜错,他是不是告诉你自己的位置,而又不让你告诉我?”刚才喝的酒水度数不高,只是喝得多了,现在才渐渐的上了头。
  祁怜晃了晃脑袋,想了好一会,才记起要说什么,“他什么事,就只瞒着我一个人而已,就只是,不让我知道,好过分。”
  “哎哟喂,我只当你是醉了,没想到脑子还挺清楚!”麦穗手下越发的用了力,掐得她脸都泛红了才松手,“你既然都明白,做什么又来问我?也该知道,他吩咐了的事,我也是不能违抗的,自然也不会跟你坦白。”
  麦穗抿了抿嘴,又提点了一句,“你只说他隐瞒你,不告诉你,但你想知道的事,又自己亲口去问过没有?”
  祁怜苦笑,“问了又怎么样,岂不是自讨没趣?我还没那么傻。”
  “不傻?谁说你不傻,在我看来,简直傻到家,就没比你更傻的了!你看看那个祝……”提及不在场的人,不太妥当,麦穗生生的住了口,“平时看你挺机灵的,没想到你那机灵劲都用在了别人身上。在自个的事上,记的都是一笔糊涂账!”
  祁怜被骂懵了,一时间都答不上来话。
  麦穗一拍桌子,很是激动,“照我说啊,你想问什么,现在就去问!他虽让我不要告诉你,但你亲自去问了,他未必不会据实相告。”
  “你不信?不信就试试,反正自个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有然。”她抓了放在桌上的手机塞进祁怜手心里,“立刻打过去,千万别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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