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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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之外,正如覃亦歌所想的一样,成千上万的队伍正严阵以待,只等着他们的将领过来一声令下,就冲着这个在他们眼中早就摇摇欲坠的国家拔出刀剑。
  他们没败过,因为他们没遇到过定川王。
  夜幕渐渐覆盖整个世界,暗淡的星光下,队伍终于没忍住点起来了火把,明黄色的光亮将队伍所在的地方照得明亮,火把在夜里的凉风中时不时晃一晃,成千上百的影子斑斑驳驳,互相交横,在夜中俯瞰下来,显出疆场的氛围出来。
  但是这里不是保卫家国的疆场,这里是谋逆的京城外面,他们面对的不是虎视眈眈的敌人,而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和官员,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胜利,而是以死相搏的破坏。
  空气之中,有一个火把突然滚落到地上,带着一支利箭飞入正在队伍中穿梭的将领身上,甚至没传出来一声痛呼,一片火光瞬间散乱起来,队伍开始散乱,火把开始零零散散地熄灭,散发出来火焰还未完全灭掉的烟火味道。
  从京城方向还有他们的后面传过来震动山河的队伍迈来的声音,有人冲入敌群,有人驾马踏破防御,有人撞到了戈矛之上,但是没有人后退。
  距离京城不过数十里的这一片地方,火光盈盈又纷乱,人声沸腾又苍茫,没人以这么少的兵力面对过定川王,没人敢。
  只要这样的屠杀拖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就绝对没有胜利的可能了。
  覃亦肃看了看头顶渐渐升起来的月亮,还有面前趴在桌子上昏了过去,眼角还有泪痕的覃亦歌,将她手中自己的衣服往外拽了拽,没能扯出来,他有些迷茫。
  坐在冰凉的夜色中,他能够想到京城外现在是怎样一种场面,短兵相接,绝对碾压,但是偏偏这个时候,他竟然真的舍不下现在这夜色,这心情,不在乎城外那些人的生死,不在乎自己以后会变得怎么样,不在乎一切,甚至不在乎叶胥儿现在在哪里,要不要捉拿她来问罪。
  他看着覃亦歌,后者的眉头微微皱起来,长长的睫毛在淡淡的月光下微微颤了颤,似是有些冷了,紧了紧身子,没有醒来的样子。
  今天一夜过去,明日,这大燕就再也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了。
  皇宫之中,覃亦琼身穿银白色铠甲,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泛出来淡淡的银光,旁边士兵手中的火把映得他的五官半明半暗,往日总是温润的眸子此时含着万丈寒铁,坚毅冰冷,长长的睫毛在眼眸中打下一层阴影,手中长剑指地,步步往前走的身影宛若神子。
  不多时,点满了灯火的皇后宫中,皇后看着一步步走进门的覃亦琼,往后退了两步,慌张地说道:“琼儿,你,不是不愿意见母妃吗,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母妃,我来寻一个答案。”覃亦琼缓缓抬眸,眼中一片如玉的清明,似乎抛去这一身铠甲,他还是那个竹苑里的温润皇子。
  “什么答案?”皇后拽着自己的衣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父皇,是否是母妃下毒所杀?”覃亦琼语气淡泊,又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在说什么?”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问道:“在你心里,母妃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吗?”覃亦琼看着皇后,往前走了一步道:“母妃不需要说这些话,直接告诉儿臣,是,或者不是。”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杀害陛下?”皇后怒声道。
  “是吗,那为什么,母妃最近见到父皇,会是那么害怕呢?”覃亦琼挑眉问道,淡泊的话语仿佛来自于地狱。
  “是你?”皇后想起来近日晚上所见到的东西,睁大了眼睛,她以为是覃亦歌策划的,却万万没有想到,既然是自己这个亲儿子的手笔。
  “是谁重要吗?母妃为什么不直接说实话呢?为难自己,又为难儿臣,有什么好处呢?”覃亦琼带着些许苦笑问道。
  “你,你到底想要怎样?”皇后有些疯狂起来,往后连退了几步大声道:“我是你的母妃,我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我,你觉得你会当上皇帝吗?”
  “我没有当上皇帝,我也不想当皇帝!”覃亦琼猛地失去了一向温柔的性子,手中长剑甩了出去,钉入了皇后脚边的地面中。
  “你……”皇后看着旁边还带着些许颤抖的剑柄,嘴唇有些发白,颤声道:“你要做什么?琼儿,琼儿,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你要做什么吗,弑母吗?”
  覃亦琼缓缓摇了摇头,看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道:“儿臣,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母妃明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间带着些许颤抖,这是从四皇子离开之后,他第一次露出来这样失态的样子,痛苦,悲痛,或者难受,害怕,全都没办法形容表露出来。
  皇后咽了口吐沫,不知道这个人又要问什么。
  覃亦琼露出来带着苦涩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悲凉,轻声问道:“兄长最后离开京城的时候,是否母妃也是像刚刚跟我说的那样跟他说的?”
  “说,什么?”
  “说你是他的母妃,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说如果没有你,他就当不上皇帝,是吗?”
  皇后的眸子闪了一下,眼中的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其他原因泛上来的泪光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有一瞬间,这个人和当年的那个身影重合起来。
  “母妃,儿臣不想当皇帝,您就断了这个念想吧。”那个穿着银白色长衫的男子苦口婆心地说道。
  “你是哀家的孩子,你当然要当皇帝!”她的声音在宫殿中回响,带着决然和冰冷:“如果哀家的儿子不能当皇帝,哀家宁愿没有生过孩子!”
  那个人的表情,也和现在这个人一般,带着苦涩又艰难的泪水,也是,他们两个本就是双胞胎,怎么会不像呢,那个人也和现在这个质问自己的人一样,语气坚定又决然:“恕儿臣,难以从命。”
  “哀家生了你们养了你们!”皇后突然喊道:“没有哀家,哪有现在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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