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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小刀,给老子滚出来!”
  这边,还没等沈识与左小刀多作攀谈,地下城里便传来一阵骚动。
  左小刀眼神一凛,跳下柜台随手拎了把老虎钳握紧。
  “操,凤小军这秃毛鸡来阴的,说好的明儿晚上野湖见的!”
  “蛐蛐儿,去叫蚂蚱、蝗虫他们过来。快!”左小刀迅速吩咐着。
  “小刀哥,那你咋办?”被叫做蛐蛐儿的少年脸都白了。
  左小刀咬着牙,狠戾笑道:“我得跟这秃毛鸡拼命了。”
  这边的沈识太熟悉这阵仗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拉着南风避到了角落里。
  “这小孩儿有点意思哈。”
  “我俩这算什么,看戏的不嫌事儿大?”
  沈识扭头看了眼南风,笑道:“倒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了。”
  南风摇摇头:“我运气可没他好,起码手里还有个老虎钳……站着看戏真的好么?不然先回避下。”
  “不慌,再等等看。”
  左小刀回头瞥了沈识与南风一眼,独自从店里走出。
  而地下城里的其他店家都像是司空见惯了般,丝毫没被这阵仗影响,竟还有好事之徒凑近了围观叫好。
  “凤小军,约好的明晚上见,你说话是放屁么?”左小刀冷哼道。
  被叫做凤小军的是个高个子,推了个小板寸,目光炯炯有神。脸上隐隐带着的青涩感让沈识与南风明白,他也不过只是个半大小子。
  “我□□大爷的左小刀,到底谁说话像放屁?你叫人跑到鸟市把我家老爷子的八哥、鹦鹉全放了,气得他心脏病突发现在都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老子今儿非得把你这身皮扒了不可。”
  “少给我扣屎盆子,你爸对放鸟没兴趣。”
  凤小军将手里的钢管往地上一搁,发出脆响,眼睛瞪得更圆了。
  “没放?那你怂个屁!老子中午到琉一高,他们说你今天压根儿没上课!”
  左小刀轻蔑一笑:“谁跟你说的不上课就是怂?不许你爸家里有点急事回来解决?”
  “少他妈贫,你亲我家小雨的嘴儿,放我爷爷的鸟儿。老子今天要跟你拼命!”
  “凤小军,你女人的嘴和你爷爷的鸟,老子都不感兴趣。还有,告诉刘雨矜持点,别他妈一见我就往上贴,烦人。”
  听到这里,站在一旁角落里的南风神情有了舒缓,淡笑了下:“搞了半天还是小孩儿打架。”
  沈识哼了声:“闲的。”
  “我操——!你他妈敢骂小雨!把他给我宰了!”
  凤小军大喝一声,身后那七八个人便抄着板凳腿和木棍朝左小刀砸去。
  左小刀一手护头,一边接连朝墙角退,避免自己的后背受击。一旦找准机会便抓住一个,朝着他猛还几拳。
  但毕竟是寡不敌众,还是落了下风。
  凤小军杀红了眼,大骂一声冲向左小刀,一把拎起了他的衣角。左小刀手里的老虎钳被他狠狠一握,举了起来。
  “不好!”南风眼神一凛。
  沈识则是反应更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试图抓住左小刀的手。
  他明白,这一下若真的砸下去,这个叫左小刀的少年后半辈子很可能就完了。
  左小刀动作极快,沈识没能拦住,被老虎钳正正砸中挡他的手臂。
  “呃……”沈识闷哼一声。
  凤小军见状,一拳就朝左小刀的小腹猛砸上去。
  左小刀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捂着肚子弯下身来。
  “混小子没完了?!”沈识飞起一脚将凤小军踹倒在地。
  凤小军被这个冲上来夺左小刀老虎钳,还踹了自己的男人搞得原地发懵,有点儿怵了。
  “他妈的,哪儿冒出来的傻叉!”凤小军身后的小朋友大骂出声,挥手叫着其他人一齐朝沈识冲去。
  沈识试着活动了下受伤的手臂,自知八成是断了。
  他拖着一只手被这帮半大小子骚扰着,本不想跟他们当真,但实在觉得烦人。三两下便将几个小子的胳膊扭了,一人赏个窝心脚踹到一边。
  就在沈识单手钳住一个小子的胳膊时,身后一技闷棍带着风朝他砸来。
  “留神!”
  左小刀纵身一跃扑了上来,生生替沈识挨了一棍,沈识赶忙回身去扶。
  “没事吧?”
  “不干你们的事,滚!”左小刀冲沈识吼道。
  凤小军一斜眼瞥见了一边的钢管,伸手够到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却不料刚起身,膝下却突然一软再次跪了下去。
  “叫停。”
  一个被撇断的尖锐碟片就卡在凤小军的脖子上,身后传来了个不大却寒意逼人的声音。
  这割下来可是要人命啊,凤小军吞了口唾沫赶忙大声招呼其他人:“别、别打了!”
  碟片的反光弄得凤小军睁不开眼,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了颤抖。
  所有人听到凤小军的喊声都停下来看向他。
  就见先前一直站在角落里那个斯文白净的男人正手持锋利的半张碟片,直逼凤小军的喉头。
  看向南风的沈识颇为无奈地笑了下,心说这家伙还真是一点没变。
  “他放你爷爷的鸟,你亲眼看到了?”
  南风凑近凤小军,用不大的声音问道。
  凤小军恶狠狠地摇摇头。
  “那你凭什么这么说?”
  “小雨告诉我的!她说她亲眼看到!”
  “小子,不是自己亲眼看到的,就都不能全信。”
  南风的眼神缓和下来,将碟片从凤小军的脖子上移开。
  收敛了戾气,他又变成了爱讲道理的南老师。
  “小军哥——!小军哥——!”
  不远处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孩儿连跑带跳的从楼梯上下来,气喘吁吁地到了凤小军边上。
  “你爷爷,你爷爷醒了!他说那鸟不是左小刀放的,是、是你二叔!”
  凤小军的大眼睛里透漏出茫然:“二叔?!那、那小雨为什么骗我?!”
  “那天我心情不好,喝多了。当时刘雨也在,她跟我说她喜欢我,要跟我在一起。我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况且我也真对她提不起兴趣,就拒绝了。谁知道她趁我喝醉,拍了那些照片,不仅发给了一高学生处,还发给了你。”
  左小刀忿忿道:“要不是你爸爸我平时成绩好,早被开了。”
  “你、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你给我机会说了么?”左小刀不屑地瞥了凤小军一眼:“况且就算我说,你信么?”
  这场骚乱最终以凤小军的道歉,画上了句号。
  沈识的胳膊果然断了,被南风和左小刀还有蛐蛐儿、蝗虫和蚂蚱拥着去了琉县医院打石膏。
  凤小军这孩子愣归愣,倒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一路偷摸跟去了医院,横竖要替沈识交医药费。
  经此一战,沈识的光辉形象算是彻底在左小刀和凤小军俩孩子的心中种下了,横竖要拜沈识当老大。
  沈识自是不想跟这群半大小子搞这些幼稚把戏,半哄半骂地将人轰走了。
  临走前,左小刀给了沈识一个地址,让他明天到这里来拿书。
  沈识包扎完后,又陪南风到隔壁科室看了南译。此时的他躺在病床上,面色蜡黄,看起来只有小小一个。
  沈识觉得南风长得不太像南译,还是更像谢晚云。
  南风与南译毕竟感情不深。父子间两相对望,寒暄的极为生疏客套。谢晚云拎着饭盒走进病房看见南风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一看便是近些天疏于打理。
  “小南!你、你来看他?”
  “我陪沈识来办事……顺便看看你。”
  谢晚云笑着挽了下头发,娇嗔道:“你这小子就是嘴硬,想妈妈了吧?”
  病床上的南译不知为何,突然间情绪激动,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谢晚云见状赶忙将氧气管插进了他的鼻子里。
  在南风的记忆中,南译身材高大,神采奕奕。他能一把将自己架起来举过头顶,与床上这个病怏怏的纸片人完全不同。
  父子间终究还是被一种奇妙的东西牵连着,南风的心里也随着南译的呼吸感到发堵。
  “外面等你。”沈识拍拍南风的肩,走去楼下的花园里抽烟。
  南风给了谢晚云一个眼神,示意她楼道里说话。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医生说,他没几天了。”
  谢晚云从包里摸出一支烟,被过往的护士盯着,又放了回去。
  “我想陪他走完最后这段时间。”护士走后,谢晚云还是把烟点燃了,长长吐了一口。
  “这是医院。”南风皱眉道。
  谢晚云挥挥手,让南风别在意:“我在医院旁边租了间房,合租,才400块。”
  “也好,在这边起码不用担心老蛇他们了。”
  “你还好么,儿子。打算在琉县待几天?”
  “明天就走。”
  谢晚云透过窗子朝楼下的小花园看去,正看到坐在长椅上吸烟的沈识。
  “那小子,挺照顾你的?”
  “恩。”
  “为什么?”
  南风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什么为什么?”
  “儿子你记住,这世上绝没有什么人会平白对你好,越是体贴越要当心。”
  “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南风转身打算离开,走出几步后又停下来,从兜里掏出些钱交到了谢晚云手上。
  “这是温老师给我的工资,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行。”谢晚云也没推脱,将钱收下了。
  “照顾好自己,你瘦了。”
  南风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外的长廊,谢晚云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眼神变得柔软。
  她随地扔了烟头,转身回到病房中继续照顾南译去了。
  ……
  不知为何,今晚琉县的所有宾馆都异常爆满。沈识和南风寻遍了大街小巷,最后只找到了一家开在逼仄巷道里的二层旅社。
  想也知道,还在用“旅社”这样名字的宾馆是得多有年代了。
  旁边开着家按摩店,红色小灯将旅社也映的红红的,有种诡异的暧昧感。
  见到沈识和南风两个年轻男人站在店外,按摩小姐们如狂蜂浪蝶般的涌出,极尽搔首弄姿之态。
  “帅哥,洗头还是按摩呀?”
  一个妆画的看不出五官的女人,用丰满的胸脯拼命往沈识的身上挤。
  “我们住店。”
  找宾馆的路上就有些尿急的沈识,不耐烦地冲旅社扬扬下巴。
  “我们家也可以住呀,这家旅社的老板娘可凶了,哪有我们姐妹好。”
  沈识赶着上厕所,一把推开堵在他面前的按摩女,快步走向旅社。
  被推了的按摩女皱着眉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呸,看着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硬不起来的太监!”
  意识到南风还站在旁边,按摩女的脸上马上又堆上了甜腻的笑容:“这位小哥……”
  南风赶忙摆摆手,逃离了按摩女们的包围。
  ……
  旅社前台的老板娘,肥腻的脸上贴着许多黄瓜片。倒真如那些按摩女所说,一副不太好惹的样子。
  见到沈识和南风,不耐烦地从柜台底下翻出一串钥匙,扔给了他们。
  “201,大床。”
  “我们要标间。”
  “我家只有大床。”
  “……”
  沈识看了南风一眼,有些尴尬道:“你……行不?”
  南风耸耸肩。
  二人接过钥匙上楼,打开房间的一瞬间再次僵住了。
  房间里的灯极为昏暗,甚至不如楼下按摩店的红灯亮。楼下的灯从窗户照进来,把屋内的环境渲染的格外暗昧。
  当中摆着一张大床,被子像是从没晒过似得透着股难闻的霉味,借着微弱的光线还可以看到上面有些黄黄的痕迹。
  沈识也顾不上这些,二话不说先进了厕所。厕所的水池上锈迹斑斑,镜子碎了一大块,马桶上也有着许多黄色的污垢。
  沈识长出一口气,想着赶紧解决了生理问题,不到憋急了就再不进来。
  岂料人在越急的时候就越容易出乱子,沈识裤子的拉链好巧不巧的在此时被布料卡住了。
  操了……
  沈识的右胳膊上还打着石膏,仅靠一只左手根本解不开这卡住的拉链。
  面对这种情况,他又不敢使劲去拉或是硬生生地脱掉,唯恐一不小心把拉链扯坏,那明天估计就得大开文明链,当街耍流氓了。
  可此时的尿意已经到了临界点,再不泄洪恐怕就会有更恐怖的事发生。
  沈识面对着眼前斑驳的马桶,只觉得欲哭无泪。
  他咬咬牙,终于出了声:“南风……你、你来一下。”
  坐在床边角的南风闻言应声起身,推开厕所的门。只见沈识一脸隐忍地看着自己,从耳根到脖子都红红的。
  “怎么了?”
  沈识低头看了眼自己开了半截的裤链,尴尬道:“帮、帮我一下。”
  “什么?”
  南风盯着沈识的□□一怔,不知道他要让自己帮什么。
  沈识怕引起误会,慌忙解释:“帮我拉下裤链,塞进布料了,我一只手弄不开。”
  “啊……哦。”
  南风蹲下身,伸手去摆弄沈识的裤子拉链,发现的确是塞进了布料。
  “你等下,我帮你弄开。”
  “嗯,谢了。”
  南风认真地解着沈识的裤子拉链,沈识直挺挺地站在那儿,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蹲在自己身下摆弄着中心部位拉链的南风。
  暧昧晦暗的气氛中,这副光景不由得就会让人想入非非。沈识只觉得一股热血直逼脑子,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突然又想起了那条梦中见到的红色的小蛇……
  “好了。”
  南风终于攻克了拉链,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而比他还要长出一口气的,是沈识。
  听着厕所里的水声,站在外面的南风想起方才沈识的窘态,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识哥,谁说你是太监,我看挺厉害的。”
  厕所里的沈识脸“腾”地一下更红了,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被人调戏了?!
  这人还是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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