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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火棍在医院苏醒时,憋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才彻底撒了出来。
  沈识坐在一旁,看他个大老爷们儿边嚎边打嗝,也不知道怎么劝,只得任由他发泄。
  多数时候,人但凡死过一次被救回来的,多半都不敢再死。柴火棍嚎累了,一把拉过沈识的手,一个劲儿道谢。
  “兄弟啊,我这条命可是你救的呀!”
  沈识拍拍柴火棍拉他的手,安慰道:“我听伙计们说了这事,就担心你会想不开,结果你还真就要寻短见了。”
  柴火棍吸吸鼻子:“兄弟,是个男人遇了这事儿怕是都受不了吧!”
  沈识没回答,心想倒也是。事业感情双重创,换谁都得绝望。
  但他嘴上还是劝说道:“理解你,关键是你要是真就这么一蹬腿儿走了,能甘心啊?”
  “对!死不瞑目!”柴火棍恶狠狠说:“我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道现在才寻思明白,姓邝的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我的命!不死了,再也他妈的不死了!”
  “柴火,这我也得说说你,没凭没据的你就带着人去找邝游闹。能不吃亏么?”
  “阿识,我敢赌人头,我店里的脏水绝对就是姓邝那小子泼的!”柴火棍笃定道。
  沈识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说说吧,那天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柴火棍点点头,将“食物中毒事件”的始末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沈识。
  食物中毒的食客是住灯笼巷的低保户,平时家里连锅都揭不开,更别提下馆子了。
  那天也不知道这人是发了哪门子横财,不光点了一大碗面,还要了盘手抓羊肉。吃不完兜着走,末了还不忘顺手打了个包。
  “你还记不记得,他吃完饭走的时候大概是几点?”沈识问。
  柴火棍想了想,说:“我记得那天刚上工的时候他就来了,当时店里人还不多。吃完饭走的时候也才刚上客。应该就是五点多,快到饭点就走了。”
  沈识点点头,站起身来:“成,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去趟灯笼巷。”
  安城的老城里盘错着大小十八条巷道,每条巷子都不长,同巷中的人多数都彼此相识。
  好巧不巧,这位食客家住的灯笼巷,就离南风家不远。
  ……
  “你说的是张胖子吧,我知道。”南风倒了杯水递给沈识,轻声道:“不是说他前不久刚在‘柴火堆’吃坏了肚子么。”
  沈识点点头:“我怀疑是有人故意要给柴火棍下套。既然你认识,刚好带我去一趟他家吧,问问清楚。”
  南风抬眼看了看沈识,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没什么。”南风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只是识哥,当初是柴火棍关键时刻撂挑子在先,现在遭了麻烦也纯属他活该。你又何必去管呢?”
  “我当然可以不管。”沈识喝了口水,沉声道:“但我得确认,这事儿不是‘面馆’的人干的。六爷他光明磊落一世,就是现在离开安城了,店里也不能出这样的卑鄙勾当。”
  “行行,你沈大侠行侠仗义,可‘六爷面馆’不都已经改名叫‘迎客来大酒楼’了么?”南风说完兀自一乐:“迎客来……这名字真他妈土。”
  南风笑的时候,又露出了脸颊一侧的酒窝。沈识看着着实喜欢,将人顺势一拉,坐在了他大腿上。
  “操,沈识你大爷!”
  南风向触电了似得猛地弹开,却又被沈识狠劲儿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沈识在南风脸颊上亲了一下,调笑道:“我就见不得你这样子,骂人的模样都可人得紧。”
  南风闻言冷哼一声:“我看你也就这点嘴把式了,关键时候还不是怂。”
  沈识一挑眉,咬牙道:“我怂?老子那是怕你第一次不适应!”说着,他的手瞬间就扣紧了南风的胯骨,将人牢牢钉在大腿上,笑道:“成……今儿就让你试试看,你识哥我到底怂不怂!”
  沈识话毕,埋头就要亲,被南风侧身躲过。
  “你不是还要干正事儿么?”
  沈识掰过南风的头,笑骂道:“我看也没啥事儿比这更当紧的了。”
  大概是许久未曾亲热了,唇齿相交间,两人都有些忘我。
  粗重的呼吸声在空荡的屋中回荡,差点就掩盖住了门外的开锁声。
  “他妈的,累死老娘了!小然子,你快点儿跟上!年纪轻轻的,怎么步子都迈不动?”谢晚云边招呼着张然跟上,边朝着屋里大喊:“儿子!我买了牛肉,晚上给你炖番茄牛肉汤!”
  谢晚云的声音吓了南风和沈识一跳。
  “操,我妈。”南风一把推开沈识,从他腿上离开向后退了好几步。
  整理褶皱衣角的同时,谢晚云已经拎着菜进了屋。
  “咳,回来了?”南风清清喉咙,做贼心虚地打了个招呼。
  往常被南风冷眼相向惯了的谢晚云歪歪头,好奇地打量着南风和他身后的沈识。
  “干嘛呢,你俩这是……”谢晚云凑到南风面前,仔细观察着他的脸,狐疑道:“儿子你不正常啊。”
  南风吓得心里一紧,脸上仍是强作镇定:“什么不正常?”
  谢晚云伸出一只手指向自己:“你居然会主动跟我打招呼了?”
  知道谢晚云神经大条,理解错了重点,南风才悄然出了口气。
  “那什么,我和沈识出去一趟。”
  南风说完,拉起沈识就要走。谢晚云在身后招呼道:“欸——!晚上回来吃饭啊!”
  “知道了。”
  南风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
  两人走了得有将近四百米,才听见沈识从嘴里冒出了句脏话。
  南风回头看见他一副强行被人打断兴致的冷脸,忍不住调笑道:“怎么样,刺激么?识哥。”
  沈识伸出一只手,在南风脑袋上按了下,皮笑肉不笑道:“再来几次,你哥我怕不是得废了。”
  “所以说你怂呢。”
  “闭嘴。”
  说话间,二人便来到了王胖子家门口。还没等站定,就险些被屋里人端着脸盆,泼了一身脏水。
  沈识下意识将南风护在身后,自己的裤脚上还是沾了一些。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瞅见人!”泼水大姐见状赶忙上前赔礼道歉。
  沈识摆摆手,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大姐,你这……别是洗脚水吧?”
  大姐陪着笑脸道:“不是不是,是洗袜子的!”
  沈识暗自骂了句“操”,心说洗脚跟洗袜子不是一回事儿么。
  “大姐,我胖子哥在家不?”南风跟泼水大姐打了个招呼。
  那大姐显然也认识南风,点点头:“在呢在呢,这不是前段时间吃坏肚子了么,正躺在床上歇呢。”
  “好点儿没?”
  “好多了、好多了!哎哟,你说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好不容易吃顿肉,还给人整医院里去了。”
  沈识没接大姐的话,朝空气里嗅了嗅:“嚯,挺香啊。大姐这是做什么呢?”
  大姐听有人夸赞她的厨艺,忍不住捂着嘴笑道:“哎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点儿胡萝卜炒豆腐,还有棒子碴粥。”
  “大姐身材这么好,我以为您晚上不吃饭减肥呢。”沈识继续拍马屁,看得旁边的南风一脸疑惑。
  “你这小伙子真会开玩笑!”大姐朝沈识的肩旁上拍了一下,眉开眼笑:“我啊,一顿晚饭都没落下过。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吃不胖,哦呵呵。”
  “真的?不忌口?”
  “从不忌,啥都吃!”
  “肉也吃?”
  “最爱吃!”
  “那胖子哥那天晚上打包带回来的羊肉,你也吃了?”
  “那能不吃!我……”大姐被沈识诓的正开心,一不小心就入了圈套。
  意识到自己失言后,大姐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想找个说辞掩盖口误,可一时又想不到该说什么。杵在一旁,局促地僵着笑脸。
  “胖子哥是在半夜发的病,回家的时候又是饭点。”沈识翻手看了下腕上的表,点头道:“嗯,差不多就是这会儿。他点了一碗面和一份手抓羊肉。面是大锅下的,就是真能吃病人应该也不会只病胖子哥一个。那么问题就在手抓羊肉上了。”沈识边说边注意观察着大姐的脸色。
  到底是个老实人,随着沈识的话,大姐的脖子一路顺着红到了耳朵。
  沈识继续道:“胖子哥回家的时候既然没发病,您也就自然不会意识到羊肉有问题。如您所说,您平时荤素不忌,一顿晚饭都没落下过。眼见着又要改善伙食,怎么可能不吃?那么问题来了。”沈识笑了下:“怎么您就没事儿呢?”
  “我……!我、我怎么知道!可能胃好吧!”
  “大姐,说实话吧。是钱的事儿,还是‘短儿’被别个握了?”
  大姐眼瞅着事迹败漏,自己也编不下去了。
  她叹了口气撇撇嘴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大兄弟。你大哥那天晚上喝多了,路过别个灵堂搭的大棚,鬼迷了心的在里头尿了一泡。一群人要揍你大哥,你大哥也是为了防身,拎块砖头把人家头给打破了。人家家人不愿意,非要跟我们打官司!你说,我们哪儿打得起官司啊!”
  大姐说着红了眼眶,就着围裙擤了把鼻涕,继续道:“就在这时候,有个年轻人找到你大哥,说这事儿他能帮我们摆平。但前提是,要让你大哥配合他演出戏……”
  “那人长什么样儿?”沈识皱眉道。
  “就,挺高挺精神儿的,人也有礼貌。”大姐抠了抠脸上被蚊子咬的包,眼睛突然一亮。
  “哦对了!他手里拿着个顶好看了的烟匣子!大兄弟,要我说指定是餐馆的人欺负了人家年轻人,那一看就是个讲道理的斯文人。”
  呵,哑巴蚊子才咬死人。沈识心笑道。
  “大兄弟,该说的我可都说了,你可千万别把我们卖了!不然我跟你胖子哥是没法做人了。”大姐结结巴巴,眼里带着央求。
  沈识有些无奈地抿了下唇:“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是怎么把自己个儿给折腾病的?”
  大姐揪着围裙,低头翻着眼呢喃道:“就……一点儿放久了的猪肝,和那个,一点儿发芽儿了的土豆。”
  沈识佩服地点头感慨道:“可真有本事啊!”
  他说完转身就朝巷口走,大姐见状赶忙一溜烟地窜回屋里,关上了大门。
  ……
  南风一路紧跟,在巷口一把拽住了沈识的胳膊。
  “上哪儿去?”
  “找姓邝的说道说道。”沈识黑着脸道。
  南风点点头:“我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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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邝快跑~别让识哥抓住了(l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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