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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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澜扔下一句话,便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吞吞地上了楼,脚步蹒跚却坚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丢下个摊子给苏若雨自己整理。
  “我自己看着办?这话说起来,好像是我多管闲事似的!要不是看在景哥哥的份上,我才懒得在你面前装模作样!”苏若雨咬着牙,恨恨地自言自语。
  这话都已经说了,还一副关心非常的态度,此时若她不将私家医生请过来,倒显得她只是在假意客套。苏若雨憋着一肚子气,去客房给自己的私家医生打了个电话。
  私家医生姓杨,平日里作息规律,这会儿早已睡下,别苏若雨一个电话吵醒,还有些发懵。在得知“病人”只不过是摔了一跤,扭伤了脚,并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之后,她只说让苏若雨找个药店,给温澜贴个膏药,不必这么大晚上的还要兴师动众地把医生请来。
  可苏若雨此时却已经收了了场了。温澜说不定已经回房等着私家医生的到来,当然,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愿意让霍容景觉得自己是一个虚伪的人。既然说了紧张温澜的伤,那就是硬着头皮也得把戏做全了,于是苏若雨好说歹说,还是把杨医生给说服了。
  到底是拿人的工资,即便杨医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上门,也不好再三推脱,于是她便只好苦着脸说,“那你让她等一等吧,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就来。”
  放下手机,苏若雨往床上一倒,叹了一口气。
  哥哥说了,温澜很聪明,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女人,刚开始她还不相信,此时想来的确如此。
  霍容景习惯在主卧的浴室里洗澡,此时包着浴巾出来时,温澜已经靠在床上,拿着个手机也不知道在玩些什么。
  往床上走时,霍容景若有似无地扫了她的手机一眼。
  原来是在玩手机游戏,够无聊的。
  “还不睡?”霍容景淡淡地问。
  “是啊,”温澜粲然一笑,“你的苏妹妹说要给我请个医生过来,我也不好拒绝,只好就这么干巴巴地等着了。”
  霍容景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了床尾一坐,抬起温澜的右脚搁在自己的腿上。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刚洗完澡的缘故,还是因为她自己居心不良,温澜忽然觉得一股热气包围着自己,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慌神。
  “你干嘛?”一缩脚,温澜狐疑地看着霍容景,没好气地问。
  她向来对人客气,只是每每面对霍容景时,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触不到的情绪作祟,于是便总是堵着一口气,很少好好对他说话。
  有时候温澜也曾想过,如果她的态度好一些,学着苏若雨的柔情似水,那么她与霍容景之间的僵硬关系是否能够缓和。但是,每当她对着镜子试图学一学苏若雨那番矫揉做作的模样时,最终总是会忍不住发出一阵叹气。摸着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她打打哆嗦,还是罢了,她永远都没法成为苏若雨。
  “疼不疼?”轻轻碰了碰温澜的脚踝,霍容景低声问。
  嘶一声,温澜咬着牙拍开霍容景的手,“你别管我。”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仍在暗暗地生闷气,可是他却总是不懂,不懂她的心意,不懂她的脆弱与脆弱。
  她说别管她,他便真的松手了。
  “上次脚踝伤了还没好,今天又跌倒了,你能不能小心一点?”霍容景沉着声问。
  他的声音就像是由千百种情绪而结成的一张网,轻轻松松便束缚住她,让她像是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却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温澜说。
  “不是故意的?”像是压抑着怒意,霍容景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目光停留在她有些红的脚踝上,他冷声道,“那你去参加什么竞跑?像你这样的身体素质,受得了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温澜看得出来,每当霍容景发火的时候,便会开始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教训她。仿佛不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无法令他满意的。
  一时之间,所有的委屈都在心中交织,她想按捺自己的心情,但是在目光触及他冷漠的眼神之时,交织成了一个结的委屈突然迸发了,七零八落。
  “如果我不去竞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得到宣传的机会?我们公司不像你们,随意勾勾手指,就可以让自己旗下的艺人得到所有的资源。就比如说今天,我辛苦奋斗了一天的成果,都不及你为苏若雨说一句话。”
  眸光中似是带着燃烧的火焰,温澜的每一句话都是带着刺的。
  原来她终究还是在意的,即便装作对什么都无所谓,可是当努力最终付之东流的时候,她终于还是感到沮丧了。
  这很好,他就是想让她知道,离了他,她什么都不是。
  一声冷笑,霍容景看着她的眼睛,笑意中带着几分玩味,“所以,我的霍太太是吃醋了?”
  “吃醋?”温澜嗤笑,将自己的视线转向别处,“霍先生真是懂得为自己脸上贴金。不好意思,我不是苏若雨那样的小女孩,不会跟着你团团转,更不会因为你的一举一动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她就像是刻意与他作对,他不爱听的话,她偏说,只有在他面前刀枪不入地抬杠,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没有输。
  之前想要与他好好过一辈子的信念几乎坍塌,荡然无存,她不愿意再让自己成为他脚底下的污泥,随意践踏。
  修长的十指屈起,紧紧交握,拧成了一个拳。霍容景的眼神冰冷得仿佛在传递着四个字,生人勿进。
  可是即便他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没有真的推开温澜。
  轻笑一声,温澜从床上坐了起来,以跪坐的姿势挪到霍容景的面前,“霍先生,不如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的苏妹妹在等你。”
  她唇角扬起的弧度里藏着满满的挑衅,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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