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逝(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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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坡处长满了杂草。
  krystal一路滚下去,背后、前面都是一片火辣。她的下巴搁在草上,抬头看着山坡——这是一个斜坡,两边的山坡上长着几株郁郁葱葱的植株。
  她看着眼前长的茂盛的草,几乎遮住了她的视线。
  krystal只觉得雨水不断地落在她身上,很快头发上都是黏糊一片。她动了动腿,却发现右腿痛的几乎是很难抬动了。
  她几乎是绝望地将头埋在草丛里。
  高原上气温差如此大,又是雨天,只要夜晚一到,山间的低温就能让她丧命。krystal手臂撑在地面,咬牙,雨水遮住了她的双眼,她狠狠地咬住牙槽,往后翻身。
  抬眼,天空就在她的眼前。
  她抬手遮了遮眼睛。
  人在绝望的时候常常会思考很多事情。回顾他们过去的生活,反思他们的不足,可是对于krystal来说,她的过去不过是短短几年的时光而已……她想着,如果现在有手机在身边就好了,她要给宁泽宇打电话,说她对不起他。
  这么多年,她一直接受着他的照顾,可是她却不能回报什么。她一直知道宁泽宇想要什么,可是她不能给她。她像一个贪玩的孩子,不断寻找自己内心的缺失,就好像离开他能找到自己所在乎的东西一样。
  宁泽宇应该是知道的吧,其实她不是那么爱他。她对他的感情,更多的是喜欢,是依赖。
  还有,占仲辰。
  krystal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有时候,所有的事情开端就像是一粒深埋在地下的种子。种子会在春天的时候抽出芽,会在夏天雨水充足的时候茁壮成长……可是她能克制心中不断疯长的种子吗?krystal不知道。可是她明明知道自己心中的感觉,那是一种奇异的,有别于对待其他人的感觉。
  她会习惯在公司里给他准备一杯热腾腾的茶,会在加班的时候特地绕到外面,看他是否还在公司,会吃图雅的醋,会在这样的时刻还想着他。
  krystal觉得自己是无可救药了。
  她动了动手指。
  耳边,似乎传来他的声音。
  焦急,低沉。
  她嘴角扯了扯,真是开始胡思乱想了。
  闭上眼睛,雨水冲刷在草地,落在她的脸上。她整张脸,像是布满泪痕。可是她自己知道,她是真的流泪了。多么希望此时此刻,占仲辰在她的身边,哪怕只要看到他的脸,她就心满意足了。
  声音还未消失。
  在这雨声中,反而愈加清晰。
  krystal猛然睁开双眼。
  不是她的幻觉!是他真的来了!
  “占仲辰!”像是喉咙中迸发出的巨大力量,krystal嘶吼一声。
  占仲辰听到了她的声音,他激动地往前连跑几步:“krystal,你在哪里?”
  “我掉到山坡下面了,右腿动不了!”她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右肘支起来,急切地抬头看着山坡上。
  过了一会,山坡上突然出现半截人影。
  她急忙大喊:“占仲辰,我就在下面!你别过来,这里的坡度太陡了。”
  山里没有信号,她看到出现的就占仲辰一个人,心下一慌,整个人往前扯动,身上的疼痛就更加疼了。
  占仲辰连忙把身上的包拿下来。
  他看到了山坡下的女人。
  她整个人陷入草丛里,躺在那儿,脆弱又可怜的样子。他心下一痛,抓紧从里面拿出绳索,又对着下面大喊:“没事,我马上下来。”
  “不行的,我现在没法动,会拖累你。”她的喉咙嘶哑。今天,她已经拖累他更多了,不能再让他冒险来就她了。
  他没有再说话。
  krystal听到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抬起视线,就见他将粗绳绕到一棵粗壮的树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他的腰间。她瞬间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占仲辰,你不准下来!”她气的快哭了。
  “你不要急,我保证我会没事的。”占仲辰一手拉在绳子上,脚踩在草地上,一脚一脚落下来。
  他的身形高大,罩在她的头上。她看着占仲辰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平稳落在草丛上。
  “你哪里受伤了?”他把腰间的绳子解下来,蹲下身子查看。
  “除了腿,还有其他地方吗?”他伸手按住krystal的腿,就听见她嘶的一声,他说,“要去医院详细检查才行,我背你上去。”
  “可是……”
  krystal见他穿着件雨衣,但是身上没有一块干的地方。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滴落,他飞快地用手拂去一片,说:“我们得快点,天马上要黑了。”
  情势不乐观,他得用最快的速度带她回去。
  她被他背在背上,占仲辰拿绳子先将她的腰部和他的系在一起,再使劲捆住自己的腰处,“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她咬牙说:“我不怕。”
  占仲辰低垂下眼,看着她和他紧紧相连处,他拿手托了下她的臀部,拉着绳子往上爬。
  在雨水的冲刷下,山坡变的很滑。
  占仲辰脚踩在上面,不时往下滑。他咬牙道:“krystal,你抓紧。”
  “我知道,我不会放手的。”她右腿使不上力量,手臂紧紧拉住占仲辰的脖子,她的呼吸喷在占仲辰的脖颈处:“谢谢你。”
  占仲辰被她勒的脸涨红,他咬紧牙关,斜着身子往上爬。
  不知是过了多久,等他们两个都瘫倒在草地上的时候,krystal突然笑了。
  “占仲辰,我得救了。”
  “嗯,我们都得救了。”
  自救。
  占仲辰伸手握住她的手:“休息一会,我们马上出发。”
  她动了动手指,握住他的。
  “占仲辰。”
  “嗯?”他转过头去看着她。
  “谢谢,谢谢。”她笑了,比哭还难看。
  “我都知道。”占仲辰抱住她颤抖的身躯。
  他知道她很害怕。
  他用力地抱着她。
  “好了,我们一起出去。”他扶起她的身子,见她脸色愈发苍白,说,“你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你小心点。”她爬上他的后背,说。
  “嗯。”占仲辰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不断地流失,但他不能告诉她。
  手紧紧按在她的腿上,占仲辰想,这一次,一定要带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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