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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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内,绍文帝原本已经叫人拟好了圣旨,但是外面的流言都传疯了,传到了德公公的耳朵了,德公公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便派人去查看,最终确认了婉贵妃薨的消息,这才马不停蹄地赶去御书房禀告给了绍文帝。
  绍文帝满肚子火气,他怒拍桌子:“岂有此理!婉贵妃好好的回娘家,怎么就薨了呢?那平阳侯府是怎么办事的?”
  “陛下,现在怎么办?”德公公问焦急道。
  绍文帝冷笑,“把册封圣旨收了吧。”
  第81章 诗云
  一连几天, 平阳侯府都没有接到宫里递过来的圣旨,平阳侯急得火急火燎的,老夫人表情也不太好。
  其实最焦急的还是要数苏氏的, 毕竟楚玉荷已经破了身子, 除了除非她绞了头发做姑子, 不然的话只能进宫,可是宫里面也没来个准信, 这让苏氏的心越来越凉。
  “母亲, 您看……”苏氏揪着手帕问道,不管怎么样,她的荷姐儿一定要进东宫,苏氏的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如果不是楚阿诺来搅和,全京城的人怎么会知道婉贵妃死的事情。
  老夫人沉着脸, 已经有五天了,她不能再等了, “吩咐下去, 举办丧礼吧。”
  平阳侯一惊, “母亲……”
  “继续叫畲夫人给荷姐儿配几副药, 争取怀上。”老夫人说道,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么办了。
  婉贵妃刚死, 绍文帝为了不被世人唾弃,自然不会在这节骨眼上惹自己一身骚,所以他她万万不能在这时给绍文帝不快。但是宫里新人换旧人, 时间久了保不齐绍文帝就忘了在平阳侯府的一度春风,所以她要让荷姐儿尽快怀上。
  “母亲,咱们再等等吧。 ”苏氏有些不乐意,她抹了抹眼泪,道:“万一……万一圣旨明天就下来了呢。”
  “已经等了五天了,我们不能再等了。”老夫人一锤定音。
  平阳侯见此虽然心里有些不虞,但还是没有说话。
  苏氏撇了撇嘴,现在压力最大的就是她,到时候荷姐儿进不了宫,那她一辈子就毁了。
  “老爷,你说说话啊!”苏氏扯着他地袖子哀求道。
  “就听母亲的吧。”平阳侯淡淡道。
  苏氏心里发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是你女儿啊……”
  “够了!不是说了叫畲夫人再给她配些药吗?咱们还有希望。”老夫人看不得苏氏这小家子气,她跺了跺拐杖,“真是上不得台面。”
  说完便又平嬷嬷搀扶着回到了荣寿堂。
  没有了老夫人的压制,苏氏把气撒在了平阳侯的身上,她用力地推了平阳侯一把,怒道:“你可曾想过,如果皇上一直不下圣旨,荷姐儿要怎么办?”
  平阳侯一个不查,就后退一步,他恼怒道:“真是不可理喻,你就不能向你的妹妹好好学学吗?”
  他要不理会苏氏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冯嬷嬷赶紧上前扶住苏氏:“大夫人。”
  此时此刻苏氏才感觉到了后悔,她不应该听信老夫人画的大饼,更不应该拿荷姐儿的前程去赌。
  苏氏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不该猪头蒙了心,把荷姐儿往深渊送。
  老夫人见婉贵妃没有了用途,便把目标放到了荷姐儿的身上,她心动了,不过她的本意是等皇上下一次广纳后宫的时候把荷姐儿送过去。但老夫人等不了,在平阳侯寿宴的时候,老夫人觉得机会来了,就借机给荷姐儿下药,促成这一桩事情。
  可是她千算万算,唯独漏掉了婉贵妃,原本因为流产身子沉屙,又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死。
  “回屋吧。”苏氏站了起来,神色怔忡。
  冯嬷嬷有些担心,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经过花园的时候,苏氏碰到了苏清雅,她垂下眼眸,视而不见。
  事实上,自从苏清雅进门后,她们俩姐妹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看着苏氏离去的背影,苏清雅笑了笑,平阳侯府的人死的死,走的走,这就是报应吧。
  距离婉贵妃薨后的第五天,平阳侯府终于挂起了白幡。
  皇上不过问,就默认丧礼在平阳侯府办。
  阿诺早就换好了一身素衣,而诗云公主今早就被送到了平阳侯府。
  “表姐。”诗云看着阿诺乖巧道。
  阿诺摸了摸她的头,微微一笑:“诗云,你知道这是哪吗?”
  小丫头点点头,“这是外祖母家。”
  阿诺拉着她的小手边走边说,“还没吃吧,我叫厨房给你做一点。”
  可是小丫头没有动,她眼泪汪汪道:“表姐,我想我母妃了。”
  “乖,吃完早膳表姐就带你去看你母妃。”阿诺轻声道。
  诗云看不懂她的表情,不过也乖巧地点点头,“好。”
  今天天气好,阿诺便叫兰草在亭子里摆饭。
  -
  婉贵妃生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宠妃,所以平阳侯府门庭如市,前来祭奠的达官贵人很多。
  皇上也派了德公公过来慰问一番,全然没有提楚玉荷的事情。平阳侯摸不准皇上的态度,但也很谨慎的没有问。
  德公公呆的时间不久,他前脚一走,后脚阿诺就带着诗云公主过来了。
  众人对着她俩跪拜着,诗云看着这里到处都挂着白布,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黑色箱子,黝黑可怖,微风吹来,让她无端打了一个寒战,不知道为什么,诗云有些心悸。
  “表姐,我怕……”
  “不怕。”阿诺安抚道,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燃香,然后拉着诗云到一旁的团蒲边,细声说道:“跪下。”
  诗云踟蹰了一会,然后才擦了擦手心里的汗,顺从地跪了下来。
  “磕三个头。”阿诺继续道,她把三只香交给了诗云。
  诗云照做。
  “然后把香插.进一旁的香炉里。”
  诗云站了起来,她身子矮,所以看不清棺材里的婉贵妃,但是她有感觉,所以诗云指着棺材说道:“里面装着的是母妃吗?”
  阿诺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对。”
  “母妃她怎么了?”诗云抬头,眼里有着天真与懵懂。
  “她睡着了。”阿诺回答。
  “那她哪时候会醒?”
  “永远都不会醒了。”
  诗云后知后觉,她虽然小,但是明白,母妃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有了个认知后,诗云还没有反应过来,眼泪就先一步流了下来。
  阿诺顾及着她的身子,想把她拉走,但是诗云的脚底仿佛生了更一样,没有挪动。
  她执拗道:“我想陪陪母妃。”
  丧礼举办三天,三天后就会出殡,然后由仪仗送去蕲州皇陵。
  一般父母丧事都需要子女守灵,但阿诺念着诗云还年幼,而且诗云也哭累了睡着了,她便叫秋杏抱了下去。
  和阿诺一起守灵的有兰草和小李子,压抑了几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两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诺跪在团蒲上给婉贵妃烧着纸钱,冷风吹来,桌上的烛火一直在晃动着。
  火盆里的火势又强了几分,把阿诺的脸照的忽明忽暗。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阿诺回头看去,发现是一天没有看见的楚玉荷,她外面披着件月白色的披风,手里提着一盏宫灯,身后并没有跟随丫鬟。
  兰草和小李子瞬间站了起来,骂道:“你还有脸来!如果不是你,娘娘就不会死!你走,你走啊!”
  楚玉荷对他们的话并不理会,她走了进来,把宫灯放下。
  小李子上前一步,拦着她:“你走,这里不需要你。”
  “小李子,莫要惊扰了娘娘。”阿诺适时出声,她看着楚玉荷:“七妹妹来这做什么?”
  “我来给姑母上柱香。”楚玉荷回答,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说话了,她的嗓音有些嘶哑,今夜她也是趁着苏氏睡着了才过来的。她之前一直被苏氏关在了金玉院,消息闭塞,今天才知道婉贵妃薨的消息,她想过来,但苏氏以太晦气为由拦住了她,然后逼着她吃一些很苦的药。
  吃了好几天都汤药,她嘴里苦涩,但也比不上心里的苦。
  阿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给了她几张纸钱。
  楚玉荷接了过来,然后全丢进火盆子里,火星四溅,可她丝毫不以为意,最后她起身给婉贵妃的灵前上了三支香。
  小李子想骂人,但兰草怕他冲动,赶紧拦着他。
  “楚良娣,赶紧让这个女人走!如果不是她勾引皇上,娘娘怎么会死?”小李子目眦尽裂,他痛苦道,“你们一个个人都是吃人的魔鬼!”
  楚玉荷面色苍白,显然她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我没有勾引皇上。”
  “但事情是因你而起。” 小李子什么都听不进去。
  楚玉荷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她把最后一张纸钱丢进火盆子里,神色冷淡道:“其实姑母对我很好。”
  “每次我与姐姐进宫回来后,姑母总会给一大堆的东西给我们。”
  “虽然她是我们的长辈,但更多的是她像个姐姐一样照顾我们。”
  她眼神飘忽,似乎在回忆过去,但是语气又像个不相干的人。
  小李子呜咽一声,然后蹲了下来,用手捂着脸,大声哭泣。
  楚玉荷恍若未闻,她把宫灯拿在手上,转身离去,夜风把她仅剩的一滴泪给吹走了。
  “娘娘是奴才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人了。”小李子擦了擦眼泪,或许是因为楚玉荷起了一个开头,所以小李子也回忆了起来,“奴才以前是在皇后身边当差的,后来因为冬日里除雪不尽心,刚扫完又来了一场雪,皇后摔着了,所以我们那一群人受到了责罚,全部拉到院子里挨板子,贵妃娘娘突然路过,似乎是觉得不忍心,于是就替我们几个奴才求情……”
  小李子说了很多,在这孤寂的黑夜里,倒也能消磨些时间。
  黎明来了,天光破晓,几束阳光穿破层层枝叶照了下来,带着柔和的光芒。
  阿诺脸上有明显的倦意,秋杏带着一件斗篷过来,昨晚她怕诗云有危险,所以让秋杏和冬月一起留了下来。
  “主子,咱们回吧。”秋杏看着阿诺有些苍白的脸,有些心疼,“如果让殿下知道了,又要生气了。”
  阿诺目光一顿,随后若无其事道:“他都几日没有过来了,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
  秋杏把斗篷给她披好,“但您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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