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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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婶婶, 小叔叔说你, 唔...”秦伀捂住秦子远的嘴, 看向李绮罗:“我等会儿向你解释。”
  接着他把秦子远推出了房间, 并将门从里面扣上了。
  李绮罗双手抱胸, 不说一句话, 全程看着他的动作。
  秦伀回过头, 心里深吸一口气,挎着肩膀走到李绮罗面前,眼帘微颤, 看着好不可怜。
  李绮罗倒也不是真生气,吓唬小孩子么,虽然按照后世的教育方法, 这样肯定是不对的, 说不得就要对小孩子造成啥啥啥的心理创伤了!但在这里,别说这些言语吓唬, 提棒就揍, 这些孩子照样身心健康的很, 比起这些所谓的心理创伤, 他们更在乎的可能是一顿管饱的饭。
  不过, 抛开心里的那股悸动不谈,秦伀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乖巧温暖的小男生形象, 没想到嘿,他还会编瞎话骗小孩儿了!而且还编造她是那吃人怪物。
  李绮罗冷眼看着秦伀装乖, 装, 再装!她从吃人的末世逃出来,本能的不想再和那个人间地狱有任何联系,包括不得不时时刻刻保持的警惕心!
  所以李绮罗在确定秦家人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后,就放下了脑子,只想轻松和他们相处,而秦伀,是她放下戒心最快的一个。
  但她只是不愿动脑子,又不是不会!
  现在想来,秦伀远没有他表面表现的那么单纯!
  见李绮罗面无表情盯着他,秦伀心里一阵抽疼,接着便是无穷的无措与彷徨,他在李绮罗面前蹲下,张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继续骗吗?他确信还能再骗过李绮罗,可是以后呢,他想要和李绮罗过一辈子,难道他在李绮罗面前就要一辈子戴着面具?
  那样就算以后李绮罗喜欢上了他,又到底喜欢的是他这个真实的人还是他营造出的假象?
  说实话?可是有时候他自己都会被内心的念头吓到,绮罗又怎会接受这样的他!
  秦伀两只手搅在一起,十指拧的像麻花,蹲在那里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李绮罗还是没有出声,虽然这是一件小事,但以后呢?从末世过来的她,不想再被欺骗。如果这时候秦伀还编谎话骗她,那么他们之间就止于此吧,说什么没有了退路,不得不呆在秦家,其实不过是她自己为想留下来而找的借口而已。她贪念秦家的简单,贪念秦伀,贪念祥和的小青村...
  如果真不想在秦家呆了,天下之大,凭她的本事又怎会真的没有容身之处,就算跟船去海外也不会饿死!
  秦伀忽然一阵心悸,没来由的,他感觉自己现在正站在一条岔路上,一个踏不好,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也不要离开...”秦伀抬起头,想拉李绮罗的手,但在空中迟疑了一下,又似在害怕一样慢慢收了回去。
  李绮罗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道:“你说。”
  秦伀低头,不敢看李绮罗,呐呐道:“那天我看见子远扑在你身上,我...我就有些不舒服,所以,拉着他去外面消食的时候,就...就说了你会吃小孩的话,让他不要再接近你。”
  秦伀说完,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李绮罗听了,立时一群羊驼从心里呼啦啦的跑过!啥?秦伀骗秦子远,就是见不得秦子远接近她,所以说,秦伀是在吃醋?不,现在不是吃不吃醋的事儿,如果秦伀真的连小孩子的醋都吃,这说明什么,说明秦伀喜欢上她了呀!
  李绮罗嘴角开始不受控制的上扬,心里咳一声,忙压下嘴角,“那你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吗?”
  李绮罗一问,秦伀身体绷的更紧了:他本来想循序渐进来着,骗秦子远的事只是小事,绮罗就算生气,也不会真的怪他,可是张三娘的事情呢?他用那样卑劣的手段将绮罗留下来,绮罗知道了,一定受不了他这样心机叵测,心理阴暗的人吧!
  李绮罗一看秦伀的样子,有些愕然,她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秦伀还真的有其他事情瞒着她啊!嘿,本以为看中的是鲜嫩可口的软绵团子,没想到一口咬下去才发现是芝麻馅的。
  虽然骗子远这样的小心机在李绮罗看来既有些可气又有些可爱。
  于是李绮罗以为秦伀另外瞒着她的事情也是这样等级的,担心把孩子吓着,瞧瞧紧张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于是特地软了声音:“那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这样,当听到秦伀会为了她去耍这些小心思的时候,她心里确实还挺欢喜来着。
  也许是她不正常吧,不过她本身就是占有欲十分强烈的人,不然也不会一直对秦伀心里喜欢李月娥的事耿耿于怀。秦伀这样做,和她也没什么差别。
  秦伀抬起头飞快看了李绮罗一眼,又连忙埋下头去,手指在地上不受控制的划着圈圈,声音紧绷:“张三娘也是我让子远叫来的。”
  “你说什么!”李绮罗不由提高了声音。
  秦伀身子一抖:“那天在舸哥的喜宴上,张三娘也是我叫来的,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一直留在秦家,但是我怕自己开口的话,你会拒绝,所以才想到了那样的法子。”说完了,都说完了,但他却没有松气,反而如等待凌迟一般,双手控制不住的开始微微痉挛,如果绮罗真的因此要走,那他...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头顶和他僵硬的后背,张了张口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你...你容我缓缓。”太特么玄幻了,本以为养的是只兔子,谁想到最后却发现兔子倒是兔子,可却长着猛虎牙。
  秦伀听话的站起来,走到门边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李绮罗,见她双眼放空的样子,心脏猛地一颤,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一样,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嗬...”秦伀捂住脖子,发现这不是他的错觉,最后停留在耳边的是李绮罗焦急的喊声。
  秦伀忽然晕了过去,吓坏了秦家众人,李绮罗拥住软到在她怀里的秦伀那一瞬间,心脏都快停了。
  秦家乱成了一团,李绮罗心里发着抖,强迫自己不要慌。抖着声音让秦家人照顾秦伀,她自己飞奔去县里请大夫,大雪封路,李绮罗直接雇了辆马车。最后因为马车的速度实在太慢,她一把推开赶马车的人,自己站在车板上,拉起绳子使劲一甩。
  “嘶!”马被打的阵痛,撒开蹄子就在雪地上狂奔。
  李绮罗力气大,加上异能,精神力高于常人,竟然控制住了马车。
  就是可怜了马车里的大夫和原本赶车的,时不时就要感受一下空中飞车的感觉,生怕被抛了出去,缩在马车角落里瑟瑟发抖。
  老大夫一把胡子,现在害怕的差点将胡子都揪掉了。等到了秦家,老大夫双腿软的像面条一样,还是被李绮罗搀着下来的。
  老大夫差点跪倒在秦家门前:“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就算给我一座金山,我都不会来你家出诊!”一把老骨头了容易么,差点就被颠散架了。
  李绮罗哪还有心情和他墨迹,眼睛一立:“你不来也得来!”边扯着老大夫边轻了语气:“大夫,现在人命关天,等我相公没事后,我亲自给您赔罪。”
  屋子里,秦母为首,亲家人都围在秦伀床边。
  秦父急得团团转,“这是咋回事?不是都在变好了吗,咋还晕过去了?”
  秦母给秦伀擦了擦额头,“你再转有啥用?绮罗不是去县里请大夫了吗!等着吧。”她见秦伀除了有些烫以外,气色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呼吸也算顺畅,猜着问题应该不大。
  老大夫被李绮罗推到秦伀的床前,他虽然觉得李绮罗太凶,但医者仁心,看见躺在床上的秦伀,还是第一时间上去诊断。
  李绮罗紧张的站在一边,这事儿虽说都是秦伀自己作出来的,但她也有一定的责任,明知道秦伀是水晶做的,偏偏还让他难受!
  老大夫皱着眉给秦伀号了号脉,又看了看他的舌头和眼睛,最后摸了摸额头,然后叹一声。
  这一声叹,搞得秦家人立刻心都揪了起来,特别是李绮罗,都快忍不住咬手指了:“怎么了,我相公情况不好吗?”
  “这孩子身子本就单薄,体虚,现在又受了凉,而且心绪还有些紊乱,这才晕过去了。问题不大,我给他开给方子,你们去抓药,烧退了就好了。”老大夫又想揪胡子,忽然想起在马车上一把薅住自己胡子差点都揪秃了,又连忙将手放了下来。
  众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秦母有些后悔:“唉,早知道早晨让老二请个假跟着跑一趟,伀儿身子好不容易好一点儿,又受了凉。”
  李绮罗给了大夫酬金,又让秦奋跟着大夫和马车去县里抓药,安排妥当后,这才对秦母说道:“娘,相公这儿我来照顾,您去歇息吧。”
  秦母拍了拍李绮罗的肩膀:“孩子,辛苦你了。”秦伀身子这样弱,最受苦的到底还是李绮罗。
  李绮罗摇了摇头,等屋里人都出去后,她探了探秦伀的额头,还好,不算太烫,也没有升高的趋势。
  拧了块帕子在秦伀额头上擦了擦,边擦边嘀咕道:“谁让你一定要跟着我去县里的,自个儿的身子都不顾惜,你要是咋样了,别指望我给你守寡啊!”
  “咳咳..”秦伀的眼皮轻轻颤了颤,咳嗽一声,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李绮罗:“当真?”
  “你什么时候醒的?”李绮罗按住想要坐起来的秦伀。
  “你刚刚说要是我不在了,你不会守寡,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只要一直活着,你就会一直呆在我身边?”秦伀一双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李绮罗。
  李绮罗哈一声:小子,你抓错重点了吧。
  “是不是?”秦伀又问了一句。
  李绮罗见他虽竭力想表现的平静,但揪着被子的双手都露出青筋了,无奈叹一声:“我呢,是准备在秦家过一辈子,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温和,单纯,总是护着你,可是你看看,你根本不需要我护着嘛。”
  秦伀双手收的更紧,声音干涩:“所以,你不要我了吗?”本来像水沁的双眼这会儿显得空洞绝望,看得李绮罗心里一悸:这咋办,小相公心理有些脆弱啊。
  “想啥呢!”李绮罗将秦伀抓着被子的双手掰开,秦伀感受到她的动作,乖乖由着她,双眼里终于有了点光彩。
  “你是我李绮罗看上的人,想要我这么轻易放手?做梦去吧!不过...”李绮罗加重语气:“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当成你是因为在乎我才这么做,但以后别这样了,有啥事可以和我好好商量,你一个人阴缩缩的在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干什么?”还不如直接对她表白呢,要是早知道秦伀已经喜欢上她了,她何必还想那些杂七杂八的...
  对了,“你原来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李月娥?”这样青春期的孩子,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如果秦伀真的喜欢过李月娥,然后又这么快喜欢上了她,对于有些心理洁癖的她来说,虽然不会怪秦伀,但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秦伀从李绮罗这里获得了饶恕,就像从地狱一下到了天堂,闻言微微一笑,缓缓的但不容置疑的握住李绮罗的手:“从始至终,我心悦的,只有你一个!”
  秦伀没有喜欢过李月娥!李绮罗心里炸起了烟花,她就是很小心眼,要是秦伀原来真的对李月娥有过倾慕,那她即便和秦伀互表了心意,也会觉得意难平!
  看着李绮罗像偷了蜜一样的笑容,秦伀只觉整颗心都软了,“绮罗,你真好看。”
  谈念爱,李绮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闻言红着脸回看了秦伀一眼:“你更好看。”比相貌,原主还真的比不过秦伀,虽然秦伀是男儿身。
  秦伀撑着坐起来,身子往前倾。
  李绮罗紧张不已:这是要接吻吗?也对,他们这就算是互相表明心意了,是要盖个章来确定确定。可是怎么办,她没干过这事儿啊,待会儿要用什么样的姿势?嘴巴应该张开还是闭上?牙齿会不会打架?舌头要不要伸出来....
  秦伀越凑越近...
  李绮罗心跳如鼓,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嘴巴还往前凑了凑。
  却听得秦伀一声低笑,探出手将她脸上一缕头发顺到了后面。
  李绮罗睁开眼睛,既害羞又窘迫,出了大丑了!她有些悻悻的想站起来,却被秦伀一把拉住,“你干....”没等她说完,嘴唇上略带冰凉的触感让她猛的一下睁大了眼睛。
  秦伀用双唇小心翼翼的,万分珍惜的,一点一点在李绮罗唇上厮磨,不带一点儿情欲,藏住自己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的心思,只像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谢谢你,在知道我的卑鄙后,也没有选择放弃。
  李绮罗就觉得自己身体软的像面团,脑子一阵阵缺氧,不知过了多久,秦伀的嘴唇才离开了。
  李绮罗大口大口吸气。
  秦伀拍了拍李绮罗的头:“傻瓜。”
  李绮罗哼一声,想她都不知道比秦伀大了多少岁,竟然在这小子面前出了丑!不过,“你怎会对这些如此熟练?”她眯着眼睛一脸不善。
  秦伀轻声笑:“因为是你,自然就都懂了。”
  李绮罗....李绮罗的气势瞬间瘪了下去,哼唧一声:“就会甜言蜜语。”
  秦伀始终含笑看着她,眼里有些许羞涩,更多的是满足与欢喜,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李绮罗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注入了一汪温水。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虽然在这个时代可能看起来会不可理喻,“秦伀,现在咱们俩也算两情相悦了,但有些话我还是要对你说,开春后你就会去念书,如果你当真金榜题名。男人有了地位,就有了钱财,美人也唾手可得。”
  李绮罗停了一下,见秦伀认真在听,才继续说下去:“你们男人美妾环绕,红袖添香是天经地义,可是,我不允许!你若和我在一起了,这一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人,我要你身、心都干干净净的属于我一个人!当然,同样的,我也会和你一样。我们若做了真正的夫妻,我希望不是依附在你身上,而是能够建立真正的平等关系,做到真正的相濡以沫。如果你觉得达不到或者以后你不想遵守了,告诉我一声,我会自动从你生命中消失。”
  李绮罗面容严肃的说了这么一大串,然后静等着秦伀的回应。
  秦伀却只是嗯了一声,有些害羞的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心悦我吗?”
  李绮罗:“.....”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抓错重点。
  “秦伀,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李绮罗声音微微提高:“虽然你会觉得我这样的要求不可理喻,但这就是我最基本的诉求。”
  “那你呢?”秦伀定定的看着李绮罗:“那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我可能还是会对任何接近你的人,事物都抱有敌意,甚至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将你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离。我的内心远没有我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良善,以后我甚至会做出你不能理解的事情。就像张三娘这样的事,都可能是程度很轻的,这样的我,你也会接受吗?”
  李绮罗一顿,秦伀为之呼吸一窒。
  李绮罗抬手一巴掌呼在秦伀头上,但落下的力度却早已卸了:“你才几岁,说什么良善不良善,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为了达到目的,动用一些手段又怎么了!就像这次张三娘的事,你.....你那也不是因为想要我留下来嘛!你又没有伤害到别人。”末世她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秦伀这样的小意思啦!
  “嗯,如此,我们就说定了,永结同心,白首不相离。”秦伀伸出手与李绮罗十指相扣。
  李绮罗摇摇头:“这你可说错了,咱们现在虽然都挺喜欢对方,但以后呢,你对我厌倦了呢?在你们看来,那样的条件实在太过于苛刻,你确定你能经得住男人都经不住的诱惑?所以,咱们就这样先处着,如果你或者我觉得不合适了,这段关系随时都可以结束!到时候无论是和离还是休弃,我都无所谓。”
  秦伀握着李绮罗手的力度加重,垂了垂眼眸:“好。”我不会让你有生出离开念头的机会!
  李绮罗知道,她这样的条件要是说出去,必将掀起轩然大波,绝对会被人说成妒妇,悍妇!简直是在挑战男权社会的既定规则!
  可李绮罗不想被这世道禁住,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也明白她绝对不可能看着秦伀左拥右抱,与其到时候苦恼,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至于秦伀的应答,李绮罗虽然欢喜,却并没有百分百相信,在后世男女平等的社会里,男人都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当成一种本事,更何况在这个出轨合法合情的封建社会。
  暂时就这样吧,捡来的一条命,她自然要随心而活,现在她喜欢秦伀,就呆在他身边,以后秦伀毁了今日的诺言,那她就离开!
  没一会儿,秦奋将药抓回来了,李绮罗站起来要去熬药,手却被秦伀再次抓住,“我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秦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不高,却说的笃定无比。
  李绮罗一愣,点了点头:“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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