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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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可怎么办呢?”
  陈明一下子急了起来。
  若不是老婆还在一旁稳着他的心神,他恨不得立刻就着急的原地转圈圈了。别看他长了一张精明市侩的脸,实际上做起生意来,真比不上自己的老婆。
  就比如当初给客人接头发的这个提议,还是徐敏提出来的呢!
  “活人不能长时间接触……”
  徐敏的重点倒没有放在那里,反而喃喃道:“那,我老公怎么样?他经常剪我的头发,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
  何青有些犹豫,又有些不解。
  “一般来说,肯定是会受影响的。尤其他不光剪你的头发,你作为鬼魂还天天跟在他身边……”
  话说到这儿,徐敏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白天不太敢出来的,没有跟在他身边,只有夜里才会有短暂的时间显形出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你也说了,我的力量不太够,也就只有一小会儿罢了。这样……也有影响吗?”
  何青正色道:“当然啦,身为鬼魂,本来就不该在阳世停留,每天一小会儿,时间长了,他的身体也是会受不了的。不过……”
  她上下打量着老板:“我怎么觉得他身体挺好的?没有半分被鬼气侵袭的情况?你们俩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吗?”
  一阵冷风吹过,三个人,不,两人一鬼站在那里,不由有些面面相觑起来。
  何青揉着鼻尖,看着满眼期待的这对夫妻,说道:“不要急,先等我想想。”
  她这边仔细琢磨着,那头,陈明也把徐敏拉了过去。
  “阿敏,明天,咱们这店就先关门一天吧,休息休息算了。”
  徐敏一愣,接着微微一笑:“你做主就好啦,还来问我干什么?”
  陈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习惯了,习惯了。”
  接着,他脸色又沉了下来:“听那位大师刚才说的,你的头发不适合接在别人头上。咱们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这如今知道了,总不能还往人家头发上接呀,我都下不去这个手,还是先退了明天的预约,休息两天算了。”
  “反正这么多年了,也没放松几天,员工们都有小情绪了。”
  徐敏笑了笑:“行,都听你的。”
  她脸上泛起一抹忧虑来:“也怪我,太不谨慎了,看着头发好,你也没什么影响,就觉得用给他人也没什么,还能多收入一点……谁想到,人跟人还不一样呢!”
  她看了看自己的长头发,神情格外可惜,然而却还是坚定的说道:“等一下咱们问问大师,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把那些接过头发的人亏损的生气再给补起来。哪怕用我身上的生气补也没关系,毕竟是我害了人家。这生意大不了不做了,可是,这么伤害别人,我怕到时候万一有报应,再遭到你头上,可怎么办呀!”
  “钱可以再挣,咱们不能昧着良心。”
  陈明点点头,表情十分赞同。
  其实以前,徐敏做事大大剌剌的,做生意天不怕地不怕,是店里的顶梁柱,向来锱铢必较,尤其爱挣钱。
  但,自从她生病后,总觉得是自己平时好事做得不够,心肠也软了许多,此时有这想法,实属正常。
  但他没说出口的是,就徐敏一个鬼魂,身上能有多少生气?还不如用他的,好歹是个活人,每天多吃点好的,慢慢还,总能还上的。
  他真怕那些生气没有了之后,徐敏从此也就消失不见。这么些年来,习惯了妻子的陪伴,假如再失去一次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陈明相貌不过平常,人也有些老实,虽然长了一张精明市侩的脸,可套用徐敏跟他吵架时说的那句话,那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真办起事来,半点不顶用。
  一开始,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精明又漂亮的徐敏会看中自己,最后还成功的组建了家庭。
  因此,这个家里当家的,一直都是她。
  可是,新婚才不过两年,徐敏就生了大病。
  一开始,她月经不调,两人还以为有孩子了呢,白高兴一场。之后,刷牙牙龈出血,还爱流鼻血,北方天气干燥,也属于正常,她又瞎吃了好多降火药。
  直到伴随着晕眩和低烧,他们都还以为,是老是接触这些化学染料,免疫力有点下降罢了。
  最后,直到有一次,徐敏刚刷完牙就晕倒了。
  这一下,可把陈明吓坏了。等到两人去医院检查,才得知这个晴天霹雳——白血病。
  这个词,徐敏经常看到的那些狗血肥皂剧中出现,却没想到,有一天出现在两人生活当中,又能掀起多么大的惊涛骇浪!
  那个时候,两个人都快疯了。
  于是店里也无心操持,一个劲儿的往医院跑。然而各大医院都去过了,再三检查后,还是确诊为急性淋巴性白血病。
  为了治病,他们每天大把大把的钱砸到医院,拖了无数人,然而,却还是没能等到合适的配型。终于,还是到了要做化疗的时候。
  陈敏多爱美呀!她喜欢打扮,喜欢穿漂亮衣服,喜欢每天把自己长长的头发收拾的光鲜亮丽的,编出各种各样的花式来。
  然而做化疗不光痛苦,还能带走她最引以为傲的美貌。
  那个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做。
  可是,已经由不得她选择了。做了,能多活一段时间,等待机会。不做,就算有合适的配型,也不一定能坚持住。
  最后,还是陈明头一次拿出当家作主的威力来,在医院里大发脾气,然后做下决定,送徐敏去做了第一次化疗。
  其实他也知道,这不过是饮鸩止渴。可是没办法,真被逼到那个份上,哪怕是鸩酒又能怎样呢?还是得硬着头皮咽下去。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没过多久,徐敏的头发就开始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她脸色惨白,每天看着自己被不经意间用手指抚下来的大把头发,药物和心理的双重压力袭上心头,让她每天都郁郁难言。
  直到,陈明送来一顶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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