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齐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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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领兵伤亡惨重,可喜的是他们到底赢了。
  “这怎么能够?白狐族合该全部歼灭的,守墓人也该绞杀!”
  “好阿,那你去掘你祖宗的坟去吧,问问你祖宗同意还是不同意。”
  “难道就这么放过白狐族?太便宜他们了。这些妖精不赶尽杀绝就是后患无穷!他们要是知道咱们给他们老巢灭了,还怎么做守墓人?”
  众人为白狐族“余孽”争执不休,廖盟主终于道:“诸位大可不必为此事争执,妖界族群数千数万,白狐妖族只是其中之一。”
  之前争得面红脖子粗的道修有些怒气未休,怒瞪了一眼方才与他争执的人。
  廖盟主继续道:“接下来的围剿行动定在……”
  围剿,围剿,日日除了整修就是围剿,谁也不知道下一场大战酝酿在何时何地。
  时间已经是十一月了,近一月以来的大小围剿行动已经将道盟中的每一个人搅得满面风霜。每个人的面孔中都多了几分戾气,也有迷惘。
  傅蕙娘同曲云飞打过招呼,说自己要去办点事儿。她要亲自看看自己的底牌,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依旧是冲虚伏在她的脚下,盈缺剑中之灵,是个女子。真有意思,这对剑灵也像是情侣。剑的主人们却早已离散。盈缺虽然对她恭敬,但冲虚却不从不让盈缺如他一般,跪伏在傅蕙娘的脚下。
  “真会疼老婆。”
  剑身轻颤了一下,假如剑有颜色,想必,会红的像血一样吧。长时间的战争导致她想起红色,唯有血可以表达。
  前行了没有多远,却意外的看见了申不害。现在战争四起,早先不许城中御剑的规矩早已不适用了。盈缺剑像是疯了一般横冲之下,冲着申不害撞去。
  “冲虚!”傅蕙娘一唤之下,冲虚即刻跟随着。
  盈缺剑跪伏在了申不害的身前,傅蕙娘怔住了,申不害亦怔住了。
  多么可笑的命运。多么诡怪的命运……
  “盈缺,你没有认错人吗?”
  回答她的是长鸣。剑中剑灵已经已经在申不害面前啜泣了起来。
  “拿着吧,这剑是你的。”傅蕙娘对着申不害说,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齐晋,你到底,到底,有没有背叛我?
  你是敌人,是朋友,还是爱人?“申不害……”
  要不要防备,该不该防备呢?
  申不害和她都是临阳出生的,申不害应该是也和她一样进入了轮回,不知道自己是谁吧。
  可是他已经背叛过自己一次了吧?即便是新生,他还会背叛她吗?
  傅蕙娘心中一紧。
  “最近,还平安吗?”申不害不急接下那柄已有剑灵的剑,反而这么问道。
  “恩。”傅蕙娘胡乱应了一声。
  像是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申不害近了两步,轻声说道:“蕙娘,我们自由了。贺练师已经死了。”
  傅蕙娘倏地抬起了脸,申不害接着道:“是给他哥哥贺九元杀死的。贺九元弑兄篡位,现在已经是天九盟的主子了。”
  一时间傅蕙娘找不到话要说。难道要她说,贺练师不过是贺九元的一个分身么……还是说,可以放松了,因为贺九元是不会使用贺练师麾下的势力的。
  想问贺九元的父亲如何了,可终究按下了。是死是活很重要吗?贺九元,就算是弑父又很出奇吗?
  贺九元如此这般,其父应该欣慰,一手苦苦栽培的继承人,终于可以继承天九盟了。
  “所以,你觉得我是当临阳派的掌门好,还是当一个散修好呢?”申不害面怀笑意,却将她逼至了绝处。
  “……你何必要问我。”傅蕙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申不害的面上闪过一丝失望,又很快道:“那还是做掌门吧,起码可以帮你看护一下后院。”申不害怕逼她太紧,于是轻声道:“我等着你。”说完也不等傅蕙娘再说话,直接御剑走了。
  一霎傅蕙娘以为她看到了曾经的申五,那个流浪在烟花之地的嬉皮无赖。
  这个申不害,当了几天的掌门,狡狯的手段已经用在了她的身上。连她自己也没注意,这般想着时,她是微笑的。
  ……
  沈靖绥依旧是白衣胜雪,傅蕙娘一身重紫,忽然生了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玄山和碧兔吼也在,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找到齐晋了。”
  碧兔吼的面上全是震惊和错愕,并看了沈靖绥一眼,沈靖绥依旧温润如初。傅蕙娘不好意思地笑笑:“沈大哥,这个齐晋是我的故人。”
  是,沈靖绥应该是不知道齐晋的。
  碧兔吼很快掩饰好了情绪,问道:“您可确定?”
  傅蕙娘若有所思地看向冲虚,“是盈缺剑,她认主了。”
  玄山和碧兔吼的目光才凝在了冲虚剑上。“冲虚?!”
  冲虚似乎也识得他们,发出了一阵欢欣的嗡鸣之声。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早就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大惊小怪。”傅蕙娘这么说了一句。碧兔吼于是和玄山先行告退。
  屋子里只剩下沈靖绥与她了。“蕙娘,看你风尘仆仆的,鬓发都乱了。”沈靖绥自然地拉过她坐在铜镜之前。
  “我常想起在蝴蝶谷的时候,你为我梳发。今天我也为你梳一梳吧。”
  沈靖绥解开了她的发髻,手指温柔的穿梭其中,他是以指为梳的。
  “蛊地的后起之秀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留下检看吧。”
  傅蕙娘滚在喉咙里的好怎么也说不出来,沈大哥想多留她一会儿,她不是听得不明白的。
  可是一颗心,并不能交给两个人。
  自打她说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代表尽管她不曾知道,原来她对申不害已经是那样的了。或许是更早,在人声鼎沸的大厅里,在风沙四起的大漠中,在大漠的圆月下,在云麾将军府,在赤水。
  真命天子,与五有关。那句预言,回想起来像是刻在心上的烙印。
  先滚下来的是泪。“沈大哥,对不起……”
  沈靖绥不知道她说的对不起是指什么,但,不论是什么,对他都不要紧。
  “傻丫头,没关系阿。我这条命,你已经救了那么多次了。”
  所以,怎么样都没关系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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