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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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闻自那场暗杀之后,洛正廷久病在床,洛家自然而然由洛小七管着,但自从那场‘深夜抬棺’的事情发生以后全镇的人都感觉洛正廷离踏进棺材不远了。
  给洛正廷住的是一座无人问津的小阁楼,除了几个略有些痴呆的老仆人照顾着,一般人都不来这,江沅推着洛小七来到洛正廷的房间。即便外头阳光明媚,屋里依旧昏暗的看不清人脸,就连连个照明的蜡烛都没有,唯一的光亮还是门窗外透过来的那点余辉。
  江沅将洛小七推倒洛正廷的床跟前,自己隐隐的推动无人注意的角落,默默的注视着一切。洛正廷他双眼发虚,苍白无力的看着房顶,摊着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见到洛小七,眼中瞬间冒着恨意,想努力爬起来将眼前这人活剥殆尽,可是虚弱的身子抬个手都费劲,他挣扎了几下,最后只能选择放弃。洛小七斜嘴一笑:“大伯伯,我来看你了”。
  洛正廷自然是不相信她的鬼话,将头一瞥,愤愤道:“哼,你有这么好心?叫人给我抬棺材咒我死你倒是真是孝顺”。
  洛小七看着洛正廷床旁的木桌上放着小碗汤药,药是满的没喝,洛小七将它拿起,调羹混药搅了几下:“大伯伯这是什么话,我巴不得你健健康康的活着,我怎么可能会咒您呢,不过我可以告诉您,那夜抬的棺材上还真躺了一个人,那人可真有福气能接着您洛老爷子的名头”,她说着嘴角不自觉的一笑,又转了一个话题:“是不是好久没看到您那‘聪明’的二儿子了,哦,我倒忘了告诉您,他前几天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下来,脑袋摔了个窟窿,死啦哈哈哈哈”。
  洛小七说着最后两个字,不自觉的带着异常的欣喜,捂着嘴咯咯的直笑:“你看我孝顺吧,将您的儿子借着您的名头放心安葬了”。
  洛正廷眼睛发直,无力的眺望远方,仿佛已然看到他儿子死前的场景,眼角流出半滴泪,划过苍白的脸颊,无声道:“我儿”,原来那时棺材上的人躺的正是洛家二少爷洛明哲。
  等他悲伤完回过神来,发抖的手指着洛小七:“是你,是你”。
  洛小七停住笑声,得意道:“大伯伯是在说什么,难道你是在怀疑我把你宝贝儿子推下去的”,她说着脸上得意之色难消,已然承认了一切。
  洛小七搅着药说道:“大伯伯,该喝药啦”。
  洛正廷被洛小七气到没边:“呸,谁知道你这蛇蝎女人会不会在药里下毒,你这人丧尽天良什么事做不出来”。
  洛小七继续搅拌着药,笑容收了收:“丧尽天良,大伯伯我只不过是让你病的离不开床,哪里比得上你叫人给我废的两条腿”。
  洛正廷瞳孔睁大,硬是将要骂出的后文噎回肚子里,无话可说。洛小七继续道:“我这两条腿废了也是废了,能让您和您儿子来给它陪葬也是值了”。
  这话不经让人浮想联翩,洛明哲的死还不够,她心底的恨还没消,嘴角的笑意始终都没消,而且笑得越发狰狞:“顺便说一句,您大儿子失踪了,不过前几天江先生看见了他,你猜怎么着他正在和一个小乞丐抢食,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堂堂洛家大少爷也有自甘堕落的一天,你说这是拜谁所赐”。
  洛正廷没力气再对着洛小七发火,他的泪痕又比之前多了几道。洛小七要看的就是他这样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很好他今天的表现很让她满意,于是将脸一沉:“你就在这里等着看吧”。
  她不会让洛正廷死,起码看着他半死不活受折磨,比一刀解决了它要让人觉得痛快的多,她举起汤药,往地上一摔,药水连着破碎的瓷片溅到洛正廷洗的发白的床单上,她开口略带挑衅道:“你看这药,没毒”。
  这药他今天是喝不了了,原本退到角落的江沅,又重新上前将洛小七推走,他看着躺在床上痛苦挣扎的洛正廷,往日声名显赫的洛家主是多么高傲得不可一世,所有的高傲却在这里被灰飞烟灭。
  洛正廷注意到江沅,没说什么,眼神比之前更绝望了。他又变成一个人,躺着双眼发虚,无力的看着房顶,内心无奈的喊着:“我儿”。
  沈烨灵将两人的茶钱付完,他一脚踏出茶馆,久违的西北风吹过,迎面给他降了个温,待到他冷静,心头的思绪又是千丝万缕,他收了江沅一整套揠苗助长的攻势,心里还有些对洛小七和洛筠笙差异的不确信。但是从以前过往的种种将他的不确定打压,努力的告诉自己洛筠笙在那群心脏的亲戚下成长为洛小七也是有可能的。
  沈烨灵这颗幼苗最后妥协于后者,将洛小七完完全全当成洛筠笙来看待,但他没有找到外甥女之后的欣喜落狂,相反是对洛小七的那断腿时的痛开始感同身受起来,又在怪自己那时候去哪了。
  但他的愤懑没过多久,石头就找来了,他这几天都请假,沈烨灵也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这回一见着石头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为了找沈烨灵跑了很多地方,他也不等着给自己匀一口气出来,继续断断续续的说道:“师傅,原来你在这儿,我去戏院李经理说你出去了,让我好找”。
  沈烨灵疑惑:“怎么回事,你找我做什么?先别急慢慢说”
  石头听了沈烨灵的话,强扭着让自己平心静气。但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摆弄着衣角,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爹,我爹因为我姐姐的事生病,卧床不起呢”。
  “什么”,沈烨灵皱着没眉头,连忙让石头带路往他家赶:“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石头不知道沈烨的反应果断,只好领着头开始讲了这几天他请假在家的原委,他姐姐因为给茶馆唱戏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军阀的姨太,那姨太太一时喜欢她就把她带到家里来做客,被那位军阀看上了,而那军阀却将其介绍给他的好友崔师长。
  崔师长刚开始请秀珠到家里唱戏,唱完戏给的赏钱比外面唱了十天的还要多,于是他爹就起了贪念,只要崔师长的车一停到家门请秀珠去唱戏,他爹就会催着她去,这一次还好三番五次的崔师长来请,他爹来催。
  崔师长直接在昨天就宣布喜欢秀珠,要让秀珠做他的姨太,秀珠当然不肯逃回家表决自己不答应的决心。崔师长觉得自己失了面子,连夜就带兵去娄大爷家把秀珠抢走。娄大爷怎么可能让人抢走秀珠,即便他再怎么想有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婿。
  于是在争抢中摔断了腿,他只能空口喊着秀珠的名字,心里也是后悔,当初财迷心窍把女儿往强盗的贼窝里面推。
  他们没有人脉,更没有金钱找关系,唯一想到的就是石头师傅沈烨灵,他在北平不是当红名伶吗,捧他场的达官显贵一定很多,让他动用点关系将秀珠救出来应该没问题。
  所以这种事就落到了跑腿的石头身上,石头原本就觉得这是自家的事,沈烨灵没有必要掺和进来,陪他们一起趟这摊浑水,所以请沈烨灵帮忙的时候有些支支吾吾。
  沈烨灵再次来到石头家的时候,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娄大爷,他刚让大夫看过腿,现在腿上还贴着膏药,躺在病床上没气似的发着牢骚。
  他一见着沈烨灵心头一阵狂喜,想着他女儿的救星来啦,但是又想到女儿可怜的遭遇,以及无能的自己,又丧着脸悲叹起来,带着哭腔双手紧握在沈烨灵肩膀两侧,每说一句话,他的手就摇一下:“沈先生,你可要帮帮我,救救我女儿呀”。
  沈烨灵也双手握着他的手臂,安慰道:“娄大哥,秀珠姑娘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放心吧!你们家对我有情有义,沈某一定会尽全力把秀珠姑娘救出来的”。
  有了沈烨灵这项保证,娄大爷也就放心多了,他和沈烨灵聊了几句,就放沈烨灵走,让沈烨灵想办法就秀珠去了。
  沈烨灵走在路上心想着他虽然平时躲着秀珠,但秀珠遇到危险他作为朋友是一定要救。可是现在不在北平,他身边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来帮忙,
  他正想着,自己今天好像遇到了镇守史张饶舜,他在旬阳的官大或许能带他去见见这个崔师长,拿钱将秀珠赎回来。
  他在街上辗转了几下,最后向张饶舜给出的家庭地址出发,他不擅长求人,所以遇到这种事有些尴尬,他摸着门牌号吗,推测到了张饶舜家。
  只见他们家那漆黑雕花的铁门被缓缓的打开,一辆新式的福特汽车从里面开出来,车头悬着两处显眼的大灯,看着很是气派。
  沈烨灵目光向这辆车上一扫,看见了坐在后车座上的张饶舜,几欲想上前不要命被车外两边让行的听差拦住。他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懂礼数,但也边挣扎着脱身,一遍挥着手对着车大喊了几声:“张镇守长,张镇守”。
  张饶舜被惊动原来是不请自来的沈烨灵,连忙让司机停车,打开车门寻问道:“烨灵怎么啦”。
  听差见着是小少爷认识的人,连忙放手让沈烨灵上前,沈烨灵也急着性子:“张镇守,我有事想找你商量”。他知道秀珠的事怠慢不得,一个女孩子被带走了一天不可能不出什么事。
  张饶舜看着他心急,自己也有急事要办,两件急事撞在一起,倒不如一起办了,于是往边上挪了挪,在车上给沈烨灵腾出一个位,正色道:“上车”。
  沈烨灵也不怠慢,没浪费一秒时间,上了车随着张饶舜走了。
  张饶舜的急事就是彭氏商会会长遭到枪击,死在自家商会门口,几名警员在全力抓捕凶手,追了他几条街才抓到一个可疑人物,可是那可疑人物经人一查居然是洛小七留学归国的干弟弟——程家白。
  张饶舜原本紧绷的弦松了一半,洛小七买凶杀人这一桩中介生意,终于露出马脚了,他坐在车上时微表情是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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