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兮兮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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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间的小溪里、果园的树上、甚至稻田的泥巴里,多了一个野丫头,他们每天会在柱子家集合,然后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向山野。
  曾经的公主裙被束之高阁,取而代之的是背心热裤,这种以前只敢在家里才能穿的衣服,现在已经成了宜华绝不换下的必需品。
  天气很热,穿裙子确实不如热裤背心来得凉快,外婆也不干涉她的穿着,外孙女好不容易笑得那样开心,怎么会去打击她呢?
  只是这衣服上的泥巴是怎么回事儿?背心上怎么有窟窿?还有热裤,为什么会撕开一个口子?外婆拿着宜华换下来的脏衣服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算了,反正小孩子长得快,很多衣服不等穿坏就小了,这样更好!
  外婆不太喜欢安安静静坐在桌子边看书的宜华,像个透明人一样的不存在,虽然大家都羡慕她有这样一个端庄谦和的外孙女,可她知道宜华一点都不快乐。
  是的,外婆一点都不赞成女儿的管教方式,但是女儿的出发点没有错,是为了宜华将来好,她不能干涉。
  原本还担心笑不露齿的外孙女一直这样下去,会禁锢她的本性,久而久之会失去真正的快乐,现在看她和村里的男孩子一起打闹、玩耍,脸上露出那种从心里散发出来的真正笑容,就知道宜华是真的开心,老人家感到无比欣慰。
  外婆一心只想外孙女开心,随她玩乐,以至于出了大事。
  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柱子他们又来找宜华去田里玩泥巴,小男孩看着她晒得黝黑的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虽然妞儿不在意,但不喜欢花朵的男孩子,还是跑去山脚下采来一大束花,编了一个漂亮的花环戴在妞儿的头上,稍微遮挡一下火辣的太阳。
  宜华从来没有戴过这种花环,美的直蹦!
  正玩闹呢,远远看见一辆车驶过来,在村子南头的一户人家停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像是管家的人出来,拎着一只箱子,随后下来一个少年。不知道那少年说了什么,那个管家很是为难,但还是把箱子递给他,自己上车走了。
  虎子的眼力最好,“那不是常叔吗?他家早就没有人了,他怎么回来了?还有那个人看着也不像远哥啊?”
  他不明白,柱子比他大两岁也不明白,“走,过去看看。”
  呼啦啦的大部队马上响应,跟着柱子来到村南头的常家。
  少年已经进去了,院门没有关上,他们像进自己家一样毫不见外地走进去。
  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少年,他出来看到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们,漂亮的脸阴沉下来,一点不客气地问道:“你们是谁?进别人家不知道先敲门吗?没有礼貌!”
  柱子最讨厌别人瞧不起他了,虽然知道进门前要先敲门,得到允许后才能进,但这不是在乡下吗?一味地讲究会遭来讽刺挖苦的,所以他在这里也和他们一样,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
  既然错了就承认,柱子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他看见屋子里的行李箱很大,估计也是和宜华一样来乡下玩几天的。
  现在让你挑毛病,过不了几天也会让他和他们一样摸爬滚打,到那时我看你还计不计较小节了?
  “你好,我叫柱子,今年9岁,是这个村里的。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一起玩吧。”
  柱子很有礼貌,宜华不就是被他礼貌地变成野丫头了吗?对付这种吹毛求疵的城里人,也要讲礼貌!
  谁知道这个少年可不听他那一套,人家13岁了,怎么会和小孩子一起玩?
  看看,看看,这里面还有一个野丫头,没见过世面是怎么的?从看见他出来,就睁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烦死了!
  狠狠地瞪她一眼,没有温度的话再一次倾泻而出,“你们走吧,没事不要来这里,我不会和你们玩的。”说完转身走进屋里,留下一个坚挺的背影。
  天啦,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长得白白净净的,眼睛黑黑的,像外婆家里的黑葡萄,还有他抬着下巴高傲的姿态,像极了自己刚来时的样子。
  宜华笑了,见牙不见眼的,这个哥哥,她喜欢!
  可是哥哥为什么这么凶啊?不知道男孩子不能这么和女孩子讲话吗?一点都不绅士,差评!
  宜华的衣服都被刮坏了,女孩子不能穿露肉的衣服出去疯玩,她打开电脑,网购了好多套背心热裤,店家要好评,她一概答应。
  别看她年纪小,妈妈购物时她就是小参谋,经常抢着下单,所以才会给少年一个差评。
  不过这个哥哥真的好漂亮啊,她的年纪小,只知道人长得好看就是漂亮,不知道对于男孩子来说,漂亮一词并不适用。
  被哥哥毫不留情地轰走,小姑娘看在他长得那么漂亮的份上原谅了他。
  第二天,她拿着外婆刚刚煮好的红薯,一蹦一跳的又来到村南头的常家。咦,门怎么是关上的?这里的人只有睡觉时才会关门,难道哥哥还没有起床?
  真是懒蛋子!
  宜华挥起小拳头砸向大门,“哐哐”,“哐哐”……咦?哥哥的耳朵不好使吗?这么大的声音都听不见?
  小姑娘咂不开门,气恼地蹲在地上画圈圈,小嘴巴嘟嘟囔囔的,“画个圈圈诅咒你,不对,哥哥是好人,不能诅咒他。”
  “画个圈圈祝福你。”小姑娘又换了套说辞,直接把在院门下的少年逗笑了。
  他早就起来了,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根本睡不着。妈妈走了,爸爸只知道赚钱,一点都不关心他,那个豪华的家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笼子,沉闷又压抑,一点也不想回去。
  他拒绝了常叔的好意,一个人留在乡下,就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养出了常远那样优秀的人。
  对,就是优秀!
  少年不想承认都不行,无论是学习还是做事,常远都是优秀的,可他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妈妈已经没有了,爸爸的目光很少放在自己身上,他要赌一把,看父亲多长时间能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虽然这里是乡下,民风淳朴,常叔走时又和邻居打过招呼,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们,更可以直接找他,只要自己一个电话,常叔就会飞奔而来把自己接回去。
  可他不要,就是要留在乡下,体验一下没有人照顾,没有人奉承,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日子。
  还好,这个村子虽然不大,但也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可是一个人住在陌生的环境,再坚强,也还有些胆怯。
  他睡不着,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绕着田间地头把村子走了一遍。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都会勘查一下环境,以避免发生什么意外,这是他从小接受的培训,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因为自己要来住,常叔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屋子里的被褥是新的,冰箱里装满了蔬菜水果,厨房里也有新添置的厨具。
  他淘好米准备熬粥,突然想起乡下人喜欢烧火做饭,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吧。打开大门去抱柴火,就看到昨天那个野丫头一蹦一跳地跑来,他不喜欢没有礼貌,缺乏教养的人,赶紧关上大门。
  原以为那个野丫头看见门是关上的就会走,哪知道还砸上门了!真不是一般的没教养!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根本不会开门,又听见她在自言自语,说的什么啊?还挺押韵的。这样想着不自觉的把手伸向大门,回过神来时门已经打开了。
  “吱呀”一声,宜华转过头一看门开了,那个漂亮的哥哥就站在门里,早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渡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芒。
  真像漫画书里的美男子啊,宜华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的。妈妈说,做人要诚实,不能撒谎,“哥哥你真漂亮!好像泷岛彗哦。”
  小姑娘很喜欢他,把自己最爱的动漫男主角的名字送给了他,却想不到遭到更大的反感。
  “泷岛彗是个什么东西?小小年纪就是个卖国贼!”
  泷岛彗是谁他当然知道,不止一个人说过他们的气质相符,都是属于那种外表帅气深沉,看似对人冷漠实则内心火热的男生。
  但他就是不要这个野丫头说这种话,他觉得穿着脏兮兮衣服的女孩,说出口的话都是脏兮兮的。
  毫不客气地指责伤了小姑娘的心,她只是想表达他长得好看,就把最美的词汇说出来,没想到会被骂。
  她不懂什么是卖国贼,也不明白她哪里卖国了,但她从少年鄙夷的神色中看出这绝不是好话。
  小宜华忍不住哭了,手里拿着送给他吃的红薯也收了回来,“你是坏蛋,我不要给你好吃的,也不要和你玩了。”
  小姑娘哭着跑开了,少年看着那头随风扬起的头发更心烦了。
  柱子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哄了一会儿没有哄好她,男孩子来了脾气,直接背起她来到小溪边,让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哭,他还要抓鱼呢。
  宜华的外婆说自己抓的鱼很新鲜,味道好,熬汤最有营养了。他牢牢地记在心里,只要天气好,就会来这里抓鱼,然后送到宜华外婆家,再跟着蹭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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