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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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月余,一到夜里,常婕妤就端着亲手做的油炸小串去罗绮宫找娴妃,两个人坐在宫苑里,边吃边聊天儿,她自己吃不了多少,倒是给娴妃吃得颇多。奴婢曾在罗绮宫外遇到过一次,还尝了一串,味道很是不错。”
  说到这里,果儿狡黠地笑了笑,“不过常婕妤太坏了,她在里面裹了一层糖浆、一层蜂蜜,外面还滚上花生碎和熟芝麻,生怕娴妃吃不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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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侍寝
  哀家闻言,如狗附体,当下精神。
  常婕妤这波操作可以啊!
  知道娴妃最拿手的就是跳舞,最喜欢的就是露肉,于是就耗尽心思,用尽手段,于不动声色中把她喂胖,把她的好身材毁掉。
  “不过,常婕妤为何要这样做?娴妃哪儿得罪她了?”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前几天在成安殿侍奉陛下的时候,听他跟苏公公说了几句,好像杨丞相最近又有些多事,还联合了一拨大臣一起上了道折子,卫将军见状,就联合了另一波大臣上了道意见相悖的折子。两波大臣吵架,或许是……牵扯到了常婕妤的家里人,所以她就想出来这么个主意?”
  联名上奏?还是两波?
  皇后都选出来了,这些大臣又是为何事而闹腾?
  我暗忖半晌,但确实摸不清楚朝堂上的事儿,就换了个思路,问她:“陛下可有为此事而苦恼?”
  果儿迅速摇头,对姜初照很放心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顿了顿,抿唇忍住笑意,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陛下甚至很开心,每天都兴高采烈地提前去上朝,那看戏的样子,好像跟太后有点儿像呢。”
  “两波大臣吵架,谁都没闲心骂他了,他当然快乐。果然是哀家的好儿子啊,他这样哀家便放心了,”我十分满意,摸过一个荔枝剥开,又想到娴妃,便笑问,“吃了这么多天的油炸小串,娴妃都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果儿也跟着我笑,柳眉清清爽爽,梨涡可可爱爱:“听说中间一段时间娴妃是有些不满意的,说是天天吃油炸小串太腻了,于是常婕妤就在小串上刷了油,改用炭火烤制,还添了枣木,吃着便一点儿也不腻了,还有果木香味。不止如此,常婕妤还把串上的东西切得更小了一些,但串的数量却更多。串越小娴妃吃得越不过瘾,且总觉得小串吃不胖,最后越吃越多,听说昨儿她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一百六十多串。”
  我听到这里已是惊叹不已,思及往事更觉欣喜如狂:“第一次宫宴的时候,看常婕妤往陛下怀里倒茶水,哀家就觉得她这盏灯不会省油,当时怕她胆儿太小,哀家还给她提点了一二,现在才发现,她完全不用哀家指导,靠自己就能在后宫搞出一番大事来呢!”
  果儿见我开心,便继续给我八卦:“后来常婕妤也邀请程嫔加入了,程嫔不好空手去罗绮宫,便让人抬去了一大缸今夏新酿的麦芽醴酒,放在了罗绮宫的冰窖里。”
  “麦芽醴酒哀家喝过,有点苦也有点甜,酒味淡,但就是因为酒味淡所以跟喝凉水差不多,一不小心就喝多。放冰窖里是对的,冰一下口感更好呢。不过这玩意儿喝着一时爽,喝完长肉可快了。”
  果儿点头:“对呀。”
  我好奇:“可是程嫔为什么没胖呢?”
  “噗,程嫔嫌它度数低,所以很嫌弃,最后那一整缸都让娴妃零打碎敲地喝了去。”
  娘嗳。
  小串配醴酒,娴妃不长肉谁长肉。
  我已笑到捶腿:“哈哈哈哈,娴妃反应过来不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果儿怕我笑呛到,就替我抚着背,笑盈盈地问:“太后可要提醒提醒娴妃?”
  我扯了扯唇角,指着桌上那一大坛葡萄果浆,阴森森一笑:“把这个送去给娴妃,说哀家觉得她会喜欢。对了,冰窖里的桂花酒酿也搬去罗绮宫,那个比麦芽醴酒更甜呢。”
  可话刚说完,没等果儿行动,我自己就先打了个激灵,迅速遏制了方才这个念头,立马坐正,端庄高贵起来:“不行,哀家现在是她们的母后了,得不偏不倚才好,咱们还是专心看戏吧。”
  说到这里,就想到了新的乐趣,“果儿,我们不如来猜一猜,娴妃到底什么时候觉醒过来?哀家猜还需要五六天,炭烤小串她吃腻了,大概就能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果儿一本正经的:“听说常婕妤昨天开始研究用牛油汤锅煮小串了,还从御膳房拿走了好多瓶芝麻香油和麻酱汁,所以奴婢觉得还得需要十天半个月。”
  我已听得心痒不已:“等她俩斗出结果来,就把常婕妤叫到凤颐宫给咱们挨个做一遍好吗?哀家可太想尝一尝了。”
  果儿轻笑:“太后不怕吃胖吗?”
  我顿觉委屈:“方才你不还说哀家再吃多一些也不算胖吗,感情是在骗哀家?”
  她又往我嘴里填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荔枝:“嘻嘻,常婕妤的手艺实在太好,奴婢很怕太后吃上瘾哎,就先提个醒。”
  *
  关于娴妃觉醒的时间,哀家和果儿都没猜对。
  次日黄昏时候,娴妃就带着一身新鲜的肥肉跑到凤颐宫,来告常婕妤的状了。跟她同时过来的,还有思考结束后,想过来跟哀家聊一聊的余知乐。
  但余知乐永远不会做先开口讲话的那个人,所以她行礼过后就坐在了一旁,让娴妃先说。
  娴妃声泪俱下,哭得肚皮上的肉一晃一晃的,西落的日光落在她略修身的缎裙上,裙上明暗成条,亮的下面是肉,暗的下面是肉/缝。我看着她这模样,觉得既可笑,又可爱。
  “请母后替臣妾做主,”这大概是她入宫以来最失态的一次,即便上个月被皇后以身份压制,被迫跪下,她都没有哭成这样,“臣妾把常婕妤当做知心的姐妹,可常婕妤却是蛇蝎心肠,处处谋害臣妾。”
  我端着果儿提前给我备好了瓜子,一边自在嗑瓜子,一边明知故问:“常婕妤怎么谋害娴妃了?”
  她虽然哭成泪人,但脑子却没有进水,知道常婕妤对她用的手段不好指摘,尤其是常婕妤若是咬定了只是请娴妃吃东西,且是娴妃自己要吃的,并没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吃,那她就更显被动且无理取闹了。
  于是就见娴妃抽噎几下,开口的时候,把哀家给扯了进去:“下月便是八月,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八月十六母后生辰,臣妾都准备好给母后跳您爱看的胡旋舞贺寿了,可常婕妤不知是要让臣妾不如意,还是要让太后不如意,竟暗暗在食物之中添些易胖的东西来害臣妾,叫臣妾跳不了舞,让太后过节、过生辰都不能尽兴。”
  我慈祥地望她:“娴妃错了,哀家怎么会不尽兴,不管你身材如何,只要你跳舞,哀家都很愿意看且一定能看得尽兴呢。”
  娴妃懵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可……胡旋舞的衣裳,臣妾已经穿不上了。”
  我看着她肚皮上颤抖着的肉,忽然灵机一动:“不知娴妃可看过异邦人传来的宫廷肚皮舞?要不你表演这个呢!”
  娴妃:“……?”
  云妃在之前的墨书巷故事里还记录过这种舞,跳舞的姑娘穿着短小的彩片上装,跟着急促的乐点和鼓点,举手投足,抖/胸摇胯,肚皮上的肌肉被带动起来,远观便像肚皮在跳舞一样,妖冶魅惑,灵动热烈,可谓精彩纷呈,美妙绝伦。
  怕娴妃不明白,我便放下盛瓜子的碗,走下去,隔着缎裙摸上她的肚皮,本来想给她简单普及一下,结果指腹一触及她的肉,顿时精神抖擞。
  天呢。
  软嫩温滑!这手感也太好了叭!
  我没控制住,替姜傻狗摸了好几把,本来还打算给她科普一下肚皮舞,开口时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要不别跳舞了,娴妃现在摸着……不,长得这般圆润适手,陛下一定喜欢,不如今夜就去侍寝呢?”
  娴妃似是没想到哀家会话风急转,但也觉得开心起来,收了眼泪,佯装害羞道:“谢母后恩准……但是陛下真的会喜欢吗?”
  “哀家都喜欢,他有什么不喜欢的,你现在这样很是可爱呢。况且,多跟他运动运动,会变得更紧实弹滑。”
  娴妃心满意足,跪安谢恩然后走了。
  我又回到殿首的软榻上,关切地问在一旁坐了好一会儿的余知乐:“容妃最近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可想明白了?”
  她起身,略琢磨了一下,淡淡开口:“回太后,臣妾在想,陛下为何对宫里这二十一位嫔妃都不太上心。”
  这也是哀家头疼的,所以我也很感兴趣:“你认为原因是什么呢?”
  余知乐却没有立刻回我,左右看了看殿内的丫头太监,问我:“臣妾想出来的答案不适合被旁人听到,可否同太后借一步说话?”
  于是,我便领着她进了书房。
  “现在可以说了吗?”我抿了一口凉茶,和蔼道。
  她坐在桌案右侧的椅子上,抬着眸子看我,眼神复杂又疑惑,似有千言万语藏匿着。
  但开口的时候,却只问了一句废话:“太后与陛下识于年少,且年少时关系就很好对吗?”
  “这你不是也很清楚吗?年少时我们偶尔也带你一起玩啊。”
  她垂眸,似有委屈,但却不肯直白表露:“臣妾年少时不够活泼,所以自始至终从未融入过。太后与陛下这样熟悉,应该很了解陛下,知道他为何不愿意同嫔妃们接触吧?”
  我指出她这话中的毛病来:“你错了,哀家有整整四年未曾和陛下见过,这四年还是他意气风发戎马倥偬的四年,陛下的心性和脾气在这四年中大变,连哀家都有些傻眼,与他打骨子里就疏离了,谈何了解。”
  “太后何苦骗臣妾呢,” 她眉头微微蹙起,神色愀然地说出一句话来,“琉采宫与子衿湖离得这样近,上个月,臣妾从宫门处,亲眼看到陛下……抱了太后。”
  我浑身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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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生辰
  她似是已在心中有了一个答案,所以便问出一句让我更加惊骇的话来:“陛下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您放过母后看待,他对您如同对待心上人,甚至为了太后,不愿意同其他妃子共处一室,是也不是?”
  我冷笑一声,却不再去看她。
  “容妃,”我瞧着手背上果儿给我描画的彩线,缓缓而笑,开口的时候声音凉得让我自己也微微愣,毕竟这一世,我似乎还没像此时这样,带着恐吓与不屑与旁人讲话,“方才这些话你肆无忌惮地说出来,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她迷茫地看着我。
  我坐在桌案后,学着乔正堂发火时的模样,即便她站着我坐着,也扬起脸,用下巴颏对着她,做出睥睨姿态:“何必扯出小时候的事来佐证你心中的猜测?反正你已经大胆成这副模样了,直接说哀家跟陛下有不/伦的私情多好呢。”
  余知乐的眼眶倏忽间睁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撩起裙摆,给我跪了:“太后恕罪,臣妾只是看到……”
  “看到陛下抱了哀家,就敢想陛下喜欢哀家,把哀家当心上人?”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丝笑,“你这样敢猜又敢说,要不哀家做主,让你去宫外写小说本子如何?”
  “臣妾言辞有缺,请太后恕罪。只是臣妾也很想知道答案,所以才想来同太后讨论一二。”虽然说着自己“有缺”,但她脊背挺得笔直,根本不像是知错的样子。
  “是讨论还是质问?”我靠在椅背上,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你可知道,方才你说的话,够你余家满门死个几回的?”
  此话一落,她立刻惊恐抬头,见我不像开玩笑,于是立马俯身,给我磕头认错:“太后息怒,是臣妾胡思乱想,妄加揣测!”
  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她,我忽觉得有点闷,胃中溢出阵阵恶心,连假笑也不愿意装了,盯着她,厉声道:“陛下若是跟哀家有私情,何苦要招你们入宫来碍事儿,何不直接同哀家两个人在后宫过一辈子?哀家若是跟陛下有私情,何苦要嫁给先帝,何不直接嫁给陛下?如你所说,他与哀家少年相识,彼此熟悉,我若是真想嫁给他,他还能不娶不成?”
  她沉默半晌,不知是脑子抽了还是心眼儿抽了,竟然再次抬头指出最初的那个问题:“太后对陛下无私情臣妾是信的,可陛下对太后却好像不是儿子对母亲那般。所以,陛下为何光天化日之下,把太后拥入怀中?”
  我面色一哂:“怎么着?不在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要在夜深人静之时?哀家同陛下坦坦荡荡,所有事情皆可摆到明处,落入你眼中竟成了这般不堪的模样。”
  她低头不再看我,但言语间还有些不服气:“是臣妾妄议了。但臣妾依然觉得,陛下那样抱您……不太合适。”
  “余知乐,”我唤出她的全名来,“陛下做了一个梦。”
  她皱眉:“什么梦?”
  我道:“梦见哀家掉进子衿湖了。自此哀家大病一场,身子受损,再也没好过过。”
  “所以陛下是怕太后掉进湖里,才……”她知道我有寒症,所以终于想明白了,也终于服气了,甚至还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臣妾太过莽撞,请太后不要因臣妾动怒伤了身子骨。”
  我虽不喜欢她今日的言语,却也能体会得她看到我同姜初照挨在一处时的震惊惶恐与随之而来的胡思乱想,只是这些事情不可再让旁人知道,于是便道:“若哀家再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件事,不管是不是你传出去的,哀家都不会放过你。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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