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争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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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苗锦在和陈露说一个话题,苗锦笑着侧头看陈露,看到陈露的目光呆了,苗锦也循着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看过去,看到一个军人,笔挺的身材,极高的个子,面目很帅,他穿着美国陆军的军服,手扶着腰的位置,也就是放枪的位置,正在巡逻,走得并不是很快,目光左右看着,然后目光落到了陈露和苗锦的这边。
  其实,他们隔着六七十米。
  这座会议中心,盖的相当高,人站在墙根下,仿佛是站在古老的城墙边上,在历史的厚重和墙面的威严面前,人便显得非常渺小。
  军人的目光定了一下,继续往这边走。
  陈露和苗锦继续往那边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苗锦趔趄了一下,陈露说到,“怎么着啊,比我还紧张?”
  苗锦感觉到,整个人似是被吸进了历史的车轮,越变越渺小,呼吸不上来,难受得紧,被吸着的感觉非常难受,想哭又哭不出来,她只能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这不是在做梦。
  军人的目光是落在哪里都极为有神的,可是具体看哪里,并不能看出来。
  苗锦走得也慢,昔日两个人的话在苗锦的耳边响。
  “若是有一天,我变心了,或者你变心了,我们见到了,该怎么办呢?”苗锦是笑着问的,恋爱中的情侣,总有这样那样的疑问,各种幻想。
  “那便相见争如不见吧。”聂以恒回答。
  那种初恋的各种猜疑,种种的敏感和设想,现在,早就没有了。
  原来随着初恋的“过世”,苗锦丢了的,不仅仅是他,很多少女的心绪,也都跟着丢了。
  苗锦的牙在哆嗦,在颤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痉挛。
  有一天猝不及防地相遇,是在一个毫无仪式感的场合,没有任何预兆,她今天会遇到他,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那一刻,苗锦很想问问邱东悦,这便是你给我的幸福?丢失了一场,再从另外一个人那里补回来一场!
  距离只有十米的时候,陈露忽然握住了苗锦的手,而苗锦,也需要握住什么人的手,感受一下守望相助的力量,她怕她一个人会控制不住。
  她的腿在打颤,刚才差点儿摔倒之后,陈露问她的腿怎么了,她说,“有点儿抽筋,不听使唤了。”
  陈露便笑苗锦,“还说自己不紧张。”
  “是临来会场了,才知道紧张。”苗锦刚才说到。
  此时,她的腿还在不听使唤地抽搐,那个人,走路还是跟刚才一样。
  离三米的时候,苗锦看清楚了他脸上的疤痕,就是那天在去服装店的路上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他,想必是爆炸的时候炸伤的,他并没有因为这道伤疤变丑,相反,更帅了,苗锦想起他给妈发的微信,“地狱归来,不谈情爱。”
  “地狱归来”让苗锦的心里再次充满了说不尽的委屈。
  可眼看着他目光朝前,要和自己错身而过。
  大概真如他自己所说,“相见争如不见”了。
  他并没有要和苗锦说话。
  错身的时候,他走在外面,苗锦和陈露走在里面。
  苗锦和他之间,隔着陈露,苗锦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苗锦从未想过有一天,两个人相见,自己竟然如此激动,如此想回到过去,如此想和这个人组建幸福的家庭,看到他,现在和自己似乎隔着一条银河的距离,苗锦的心,便像是在火上煎熬一般。
  走过去了,终究还是错过了——
  苗锦感觉到陈露攥自己的手紧了紧,接着,陈露回头,大着胆子叫了一句,“聂中校。”
  苗锦紧紧地咬着下唇,并不回头,心如擂鼓。
  聂中校回头,只淡淡地说了三个字,“认识我?”
  照例磁性沉稳的嗓音。
  陈露便讪笑着说,“是啊,您可能不认识我,上次在越南的时候,我是那次会议的同传,所以,我认识聂中校。聂中校,听说前段时间,要调您回国,您驳回了,现在怎么突然出现在洛杉矶了”
  苗锦站在陈露身旁,一直面朝前方,但是她能够知道聂以恒此时的表情。
  不用想,也知道。
  聂以恒又说了四个字,“军事命令。”
  说完,聂以恒便要转身。
  “聂中校。”陈露迫不及待地又叫了一声。
  “还有事?”聂以恒说到。
  “哦,没事了,只是想问,您在洛杉矶待多久?”陈露小女孩般的声音。
  “在这里执勤三天。”
  “哦。”陈露好像有些失望,她是想着,万一聂中校调回纽约,那就太好了,以后她就不用想着那么遥远的一个人了,“我是这次会议的同传,也是三天,好有缘分哦。”
  聂以恒没说什么,只说了句“再见”便转身离开了。
  陈露一直回着头看聂以恒,一边看一边说,“好帅哦,声音也特别好听,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呢,你看看啊,从后面看,肩膀特别宽,特别有安全感,你说呢?”
  转身,就看到苗锦满脸苍白,似乎要吐。
  果然,苗锦下一步,就开始扶着墙干呕开了。
  “又怀了?”陈露说到。
  苗锦这次懒得搭理陈露了,就是想把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她的胃里觉得火烧火燎的,难受。
  “你到底行不行啊?是怀了还是神经性紧张啊?”陈露又问。
  “纸巾。”苗锦说到。
  陈露递给苗锦一张纸巾,苗锦擦干净嘴以后,说了句,“我没事了,走吧。”
  陈露还想回头看聂中校的背影,可是,他已经转过墙角去了,他说在这里值勤三天的,可她在会场里面翻译,聂中校在外面执勤,怎么会看到?
  而且,他的军衔,也不可能是执勤的,刚才可能就是例行巡视一下,看看执勤的军人,怎么才能见到他呢。
  进了会场,要翻译的时候,苗锦说她头疼,难受,等一会儿再上。
  “说不紧张的,还不如我这个说紧张的,我先上了,十五分钟以后是你的。”陈露说到。
  “我知道。”苗锦扶着头,在同传箱里说了一句。
  幸好,她和陈露分到了一个同传箱,陈露可以先替她一会儿,虽然只有十五分钟。
  苗锦扶着头,整个人如同着凉了一样,难受。
  想到聂以恒的身影。
  时隔一年,再次见到,却真的是相见争如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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