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死也不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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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收之后,闲暇就多了,一年一度的相亲盛会拉开了序幕。
  在南荣斐出现之前,郝甜最烦这段时间,她家的门槛都被上门说亲的媒婆踩断好几根。
  现下,郝甜是“有夫之妇”,无人问津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媒婆上门。
  不打郝甜的婚事主意,但她家还有三个小女娃啊!
  眼下郝甜不止是花醴县主,还是冉老夫人的亲外孙女,有个镇国公府如此强大的外祖家,她的身价又跃上了好几层楼!
  所以,想要攀上郝甜而飞黄腾达的人,不减反增。
  上门要给三只小崽儿说娃娃亲的媒婆们,踩烂了县主府的好几根门槛。
  郝甜羡慕地吐糟一句:“小祸水!”
  小祸水之一的小月月在旺仔的怂恿下,拿小树杈杈捅了个蜂窝,一群马蜂追着四小只跑。
  小祸水之二的小雪雪拿着小火把同马蜂决斗,彪悍无惧的小模样将马蜂吓飞走了。
  小祸水之三的小花花撒了一把南荣斐特地给她们调制的驱虫药粉,马蜂当即原地阵亡。
  旺仔被小月月拉着跑,他正要感激涕零的时候,“砰——”小月月躲进假山后的一个小洞,扯着旺仔挡住洞口。
  “呜呜呜……”旺仔顶着一头的包,哭唧唧地向郝甜告状,“阿姑,月月欺负我!”
  郝甜看着旺仔已经辨认不出原来模样的脸,再看看三只小崽儿们排排站,自觉地低头认错小模样,哭笑不得……
  好想笑,但又得忍着。
  好想哭,又感觉崽儿们要嫁不出去。
  郝甜给旺仔涂了消肿止痛的药膏,抱着他再领着三只小崽儿去冉老夫人处说明情况,准备当着冉老夫人的面,让小崽儿们向旺仔赔不是。
  结果,冉老夫人笑得前仰后合,她夸赞旺仔一句:“尊长爱幼,果然书没白读!”
  小崽儿们的辈分比旺仔高,年纪比旺仔小,这长和幼,都要占旺仔的便宜。
  哭唧唧的旺仔:“……”
  四小只的胡闹之举,经冉老夫人如此一说,郝甜还能说什么。
  当然,郝甜还是找了小崽儿们谈话,好好地教育了一番,让她们今后不要欺负旺仔。
  小崽儿们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地答应了。
  但是,什么叫上行下效,郝甜很快就体会到了。
  看着被旺仔带偏了画风,越来越男娃娃样儿的小崽儿们,郝甜就真的去认真思考给她们定娃娃亲的事情了。
  毕竟现在年纪小,长得软萌,就算看到了小崽儿们的真实一面,顶多也就觉得小娃娃活泼了些。
  但是长大了,就要被说成没有女孩家的样子。
  所以,早点给她们找了婆家,等到她们“原形毕露”之时,也就不好“退货”了。
  郝甜这么一合计,暗戳戳地决定下次媒婆登门,她一定不把人轰走。
  某日上午,守门的小厮石山来报:“县主,笑媒婆求见。”
  躺在贵妃椅上看小人书的郝甜一个鲤鱼打挺,“快请!”
  这是即轰走第十批媒婆之后,时隔半个月才又有媒婆上门。
  以往间隔不过两三天,而郝甜上次发了大火,这才有半个月的消停。
  然而这半个月,郝甜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苦苦等待了这么些天,越等越着急。
  郝甜刻意换了一套金光闪闪、贵气逼人的华服,连平时根本都不戴的首饰,也尽数往身上弄。
  是以,当笑媒婆见到郝甜的第一眼,只感觉看到一座行走的金山,闪瞎眼!
  “见过县主,县主万福。”笑媒婆向郝甜行礼。
  “不必多礼,请坐。”郝甜迈着沉重的步伐,端着平易近人的姿态,坐在了花厅的主位上。
  郝甜静静地打量了笑媒婆一眼,中等身材,略微发福,这媒婆人如其名,一张尝过风霜的脸上笑容不散,确实当得起“笑媒婆”这个称号。
  “笑媒婆是吧!哪家派你来说亲?”郝甜尽量做到语气温柔,吐词缓慢。
  为了小崽儿们能够嫁出去,可不能再吓走媒婆了啊!
  笑媒婆愣了愣,心下有些疑惑。
  同行的媒婆们都说县主无比地不待见媒婆,动不动就骂人打人,所以她在接下手中这门说亲的时候,心下格外地忐忑,要不是主家给的银子多,她都不会答应。
  眼下她硬着头皮到县主府说亲,就是做了被轰出去的准备的。
  谁曾想,县主如此温柔和善。
  笑媒婆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见了个假的县主?
  “回县主,是胡员外家的小公子,去年刚中了秀才,家世、人品、相貌、才情,都是顶顶的好,老婆子我敢打包票,在咱这花醴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胡家小公子还要优秀的男子了!”
  笑媒婆硬着头皮把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话说了出来。
  “胡员外?是开布庄绣楼的那个胡员外吗?”
  “回县主,就是那胡员外!”
  郝甜在脑海中将得知的与胡员外有关的信息搜索一番。
  胡员外家的布庄生意经营到他手中是第三代,相传他福运加身,不仅将只赔本不进账的布庄经营得日进斗金,还有闲钱开了绣楼。
  这人在花醴县是个励志商人,好多人都效仿他做生意,将他奉为活财神。
  当然,胡家是真的在胡员外手里发了财,但是效仿他的人,就不一定咯!
  郝甜觉着胡家这个暴发户可以考虑下,遂问道:“是要给我家的谁说亲?”
  笑媒婆答:“您家的橙花姑娘。”
  郝甜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道:“谁?”
  “橙花姑娘……”
  原来自己真的没听错,怎么不是给小崽儿们说亲的啊?
  郝甜愣了愣,才问道:“胡秀才求娶橙花,你确定?”
  橙花可是奴籍,身份上与胡秀才相比,那是云泥之别。
  要是前世,郝甜可不会有如此一虑。
  “不不不,不是求娶,是胡秀才有意收了橙花姑娘做通房,因为她是县主您的丫鬟,特意找了老婆子我上门说道说道!”笑媒婆连忙解释。
  一个贱丫鬟哪有资格要人说媒啊!
  胡秀才请来笑媒婆,是存了巴结郝甜的心思。
  郝甜听闻,目光骤冷。
  “江湖!把人给本县主轰出去!”
  “是!”守在花厅外的护院江湖提溜起笑媒婆,将她扔了出去。
  “哎哟——”笑媒婆扑在地上,头脑发昏,不明所以。
  郝甜面色冷凝地吩咐看守县主府前门的小厮石山,“今后但凡有媒婆上门,一律轰走,你轰不走的,喊江湖上!”
  ※※※
  胖牛被郝甜派出去撸八卦,一个多时辰后才回来。
  “老大,打听清楚了,是橙花有次去胡家绣楼卖绣品,被那胡秀才瞧见了,胡秀才见色起意,当时就调戏了橙花一回,橙花是报了你的名号,才得以脱身。”
  “老子的名号如此管用?还能震慑登徒子?”郝甜忍不住插了句嘴。
  “老大你别插话,你听我说完!”胖牛白了郝甜一眼,敢情老大您的关注点如此的清奇啊!
  “好好好,你说。”
  “听说那胡秀才垂涎橙花的美貌,日思夜寐的,他就派人打听了橙花的行踪,知道橙花隔段时间就要去他家绣楼变卖绣品,他就准备守株待兔。”
  “结果橙花几个月都不去他家绣楼,甚至都很少出县主府的大门,他只得找了笑媒婆上门来了。”
  “还有啊!外面都在传,说是胡秀才找笑媒婆上门都是看在你花醴县主的面子上,不然一个丫鬟,何须如此大费周章!要是寻常人家的丫鬟,直接同家主人商量好以物易物,银货两讫后,收进房里就可以了。”
  胖牛吁出一口气,看着郝甜,意思是:老大,你现在可以发表意见了。
  郝甜道:“难怪我说最近橙花格外宅,原来是有这事儿。”
  胖牛又是一个白眼翻起,“老大,拜托你抓住重点好不好!”
  “重点啊?重点就是老子接下来又不会无聊哒!”郝甜笑得狡黠。
  胖牛:“……”
  不愧是我家老大,这清奇的脑回路真是棒棒哒!
  郝甜把胖牛打发去做午饭,她回了主院找橙花。
  橙花坐在廊下绣花,神情专注。
  郝甜远远地就咳嗽几声,引起橙花的注意,免得她走近了,只顾着绣花的橙花还没意识到,反而吓到她,再一不小心绣花针还扎了手。
  橙花听到咳嗽声,抬起头,看到郝甜远远地走来,她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绣品,站起身来。
  郝甜走到橙花身边,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嗯,确实长得不错!
  橙花的骨相好,只不过之前在郝家大房吃不饱穿不暖,因此看上去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这几年跟在郝甜的身边,吃穿不愁,渐渐地就显示出她先天优良的基因了。
  橙花见郝甜看着她,心有不解,察觉到郝甜异样的审视目光,她渐渐地感觉到局促,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橙花,听说你屯了好多绣品,咋都不卖出去了?”郝甜准备旁敲侧击地开头。
  “……”橙花还没想明白郝甜这是要唱哪一出,她只好回答道:“托县主的福,我哥在酒坊能挣到从前三倍多的工钱,他让我不要再卖绣品补贴他了,所以,我就把绣品都存了起来。”
  橙花有一手好绣活,她跟着郝甜,闲暇时就会绣花,卖了绣品的银子,全送去补贴陈虎。
  橙花和陈虎在逃难时相依为命,若没有陈虎的相护,尚在襁褓里的橙花怕是没有命活。
  所以橙花无比感谢陈虎对她幼时的照顾。
  郝甜知道橙花的陈虎二人的兄妹感情深厚,所以橙花卖绣品补贴陈虎,郝甜没拦着。
  原先郝甜式微,没有给橙花月钱,后来获封县主,这才每个月给橙花发一份月钱。
  橙花这个老实姑娘,将自己的月钱也全数补贴给了陈虎。
  听了橙花如此回答,郝甜要是不知道胡秀才惦记橙花这一事,怕是就信了。
  “橙花,我给你寻个老实人家把你嫁过去可好?”郝甜试探一问。
  橙花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郝甜,她不明白郝甜为何突然要把她嫁出去,脑中一回想,她连忙解释道:“县主,我之前补贴给我哥的银子,除了每个月的月钱就是卖绣品挣来的钱,我都记了账的,绝对没有多拿县主府一文钱!”
  郝甜噗嗤一笑,她被橙花的直心眼给逗笑,“你想哪里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橙花更是懵圈了,“那县主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着你也到年纪嫁人了,我总不能让你跟在我身边一辈子不嫁人啊!”
  橙花的年纪和辈分都要比郝甜大,今年已经二十有余。
  她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就算得上是大龄剩女了。
  以前橙花跟着郝老婆子一家,郝老婆子只想着怎么高价卖了橙花,根本不会为她找门正儿八经的亲事。
  橙花的哥哥陈虎虽然想给橙花找个好婆家,但他挣的银子全被郝春和郝老婆子搜刮了去,不给他留一个铜板。
  陈虎指望不上郝老婆子母女,自己又没有私房钱,想嫁妹妹都有心无力。
  并且,十里八乡的农户老实人家,都知道郝家大房抠唆得只进不出,都不愿同她们一家做亲家!
  后来,橙花跟着郝甜,脱离了郝老婆子一家,她无心嫁人,郝甜也自顾不及,没上心橙花的婚事。
  并且在郝甜的观念里,十几岁嫁人那就是摧残花朵,怎么着也得等到二十几岁之后。
  要不是胡秀才派笑媒婆上门闹这么一遭,郝甜可能还意识不到这事儿。
  郝甜前世活到了三十几岁,所以她自认为自己的心理年龄是要比橙花大,她把辈分和年纪都要比原主大的橙花当做小妹妹来看待,至于主子和奴仆的那一套,她也没搬出来。
  这个时代不比前世,单身女子的路异常难走,郝甜就是真心觉得若是能给橙花找门好亲事,橙花有良人可托付,郝甜也可放心。
  “噗通……”橙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县主,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拿银子补贴我哥了,求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橙花的眼泪瞬间就如洪水泛滥,她将头磕在地上,猛地一下就磕出来一道血印子。
  郝甜连忙将橙花扶起来,她不过是被橙花的举动弄得啼笑皆非而愣了愣神,结果这实诚丫头就给她来个“誓死不嫁,血溅当场”!
  所以说,在三观这个问题之上,郝甜和这个时空的本地土著女子之间,隔了一条十万八千里的大鸿沟!
  “吁——橙花啊!你先冷静冷静,我没说赶你走,我就是想问问,你可有嫁人的想法?”
  橙花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敢嫁人?”
  橙花认真地思考了郝甜的问题后,才小声嗫嚅道:“不敢……”
  郝甜秒懂!
  橙花不敢嫁人,绝壁是郝老婆子一家给她带来的阴影!
  “嫁人这事我也就问问,你别像个惊弓之鸟似的怕成这样,你不犯错,我绝对不会赶你走,我这县主府你想待多久都可以,但是哪天你要是想嫁人了,我也不拦着你。”郝甜柔声安慰还在抽抽噎噎的橙花。
  “对了,下次你若被欺负了,记得告诉我,我罩着你!”郝甜霸气侧漏地道。
  橙花惊讶地看着郝甜。
  难道县主知道了?
  郝甜将胡秀才派笑媒婆上门的事,简单地同橙花说了一下,毕竟这事儿从笑媒婆被轰出县主府开始,就已经在花醴县传开了,橙花迟早会知道。
  这事儿由郝甜说,要客观得多,外面的流言蜚语传起来,失真度能达到百分之九十。
  橙花听闻,没什么大反应,只是严肃地向郝甜立了个flag,“县主,我死也不嫁人!”
  郝甜:“……”
  真是个实诚的姑娘!
  我要是你,就会换个说法。
  比如,死也不当通房!
  再比如,死也不为妾!
  “死也不嫁人”这个flag,郝甜预感橙花将来一定会被“啪啪啪”打脸。
  实诚的橙花只为表现自己的坚贞、坚定的立场,却不知自家县主想歪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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