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扫千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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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杨梦龙一样,薛思明的性格也是要么不做,要做做绝。莆田少林寺贪图郑氏的财物,出兵助战,让他的部队死伤不少,他自然不会给好脸色那帮秃驴看,更别提经过仔细搜查之后还发现莆田少林兰居然成了藏污纳垢之地,那他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把抓到的秃驴通通挂树梢去,把那些账本一古脑烧清光,将莆田少林寺名下的田地全部分给周边的农民!他还想一把火将这寺庙给烧了,但是在阎应元的劝说之下,还是作罢了。阎应元告诉他,莆田少林寺固然可恶,但是这些金碧辉煌的建筑和巧夺天工的佛像是无辜的,一把火烧了很容易让河洛新军背上“灭佛”的骂名,被推到整个佛门的对立面,后果很严重,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阎应元说得一点都没错,事实上,还没等薛思明纵火烧庙,他挥兵攻打莆田少林寺的举动已经激起了强烈的反响,众多笃信佛教的缙绅士子官员无不破口大骂他丧心病狂,连佛门净地也逃不过他的魔爪,甚至把状告到京城去了。不过,莆田的百姓对他却是感激不尽,那帮秃驴把他们压榨得太狠了,家破人亡的悲剧也时有发生,现在看到莆田少林寺里那些平日作威作福的佛爷被拖死狗似的拖出来挂到树梢上,无不拍手称快。然后他们又领回了自己被夺去充当庙产的土地,更是感激涕零,都说要筹钱修将军庙,把薛思明的雕像供进去,让子孙后代日日参拜。薛思明哭笑不得,老子还没死呢,你们拜什么拜?哭笑不得之余又是无奈,老百姓真的是太过愚昧了,只知道敬奉鬼神,却不知道命运其实就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不努力,再虔诚地敬奉鬼神也没屁用的!
  把莆田少林寺收拾得够呛之后,薛思明继续挥师南下,直扑泉州平原。杨梦龙只留下一支七艘战舰的小舰队配合他的行动,变形金刚舰队主力紧追着郑芝龙不放,所以攻打泉州平原还得靠他这五六千人马,舰队是指望不上的。
  从福州出发的七天之后,薛思明军团兵临泉州城下。不是少数骑兵先头部队,是整个军团主力,杀到泉州城下了。泉州到福州足有三百里路,他还得一路拔点,居然在七天之内就杀到了泉州平原,当真是把“兵贵神速”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镇守泉州的是郑芝龙的又一爱将黎树,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儿安南味,然而却是正儿八经的中国人。他曾是纵横越南、菲律宾一带海域的海盗,作风硬朗,敢打敢拼,以三艘小帆船起家,经过几年努力就发展到拥有五十多艘好船的规模了。加入郑氏集团之后,他也受到重用,率领三万大军镇守泉州。跟郑彪那个水货不一样,黎树是一名有勇有谋、敢打敢拼的猛将,他麾下的军队虽然及不上金门军和鹰厦军,但也是纪律颇严,像小偷小摸这种小恶是禁不了的,但是作奸犯科这种事情没人敢干,因为一旦查出就得砍头。黎树接手泉州之后,第一个被砍掉脑袋的竟是他的长子,这个浑小子强抢民女,那民女性子刚烈,咬舌自尽了,他便将人家剥光衣服挂在城门上示众,闹得天怒人怨,黎树二话不说砍了他的脑袋,也挂到城门示众。打那以后那帮强盗出身的家伙纷纷收起了山大王的心思,小恶不绝,大恶却是万万不敢的,因此黎树的部队在泉州算不上多得人心,但名声也不算坏,至少没有郑彪那么坏。郑芝龙对这位猛将还是颇为信任的,在逃命的时候也不忘亲自到泉州去,叮嘱黎树一定要守住泉州,而且不要出城跟河洛新军野战。
  现在黎树站在泉州城头,看着河洛新军队列严整,齐头并进,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好强悍的钢铁之师啊……”
  他身边几名心腹将领看得面色发白……七天赶了三百里路,按常理,河洛新军就算是铁打的也该累趴下了吧?然而看看这些满面风尘却依然神情坚毅的士兵,哪里有半点累得爬不起来的样子?我的老天爷,这些北方士兵都是铁打的吗?他们真的不会感到疲惫吗?
  惊叹归惊叹,黎树是不会跟他们客气的。当天傍晚,看到天要下雨了,他便派庶子黎旭组织两千名敢战士饱食一餐,到了晚上,趁着暴雨倾盆偷偷出城,朝河洛新军大营猛扑过去。他的如意算盘是,河洛新军远道而来,已经十分疲惫,必然疏于戒备,而且河洛新军是一支全火器化的部队,在这种鬼天气火药容易受潮,没法射击,利用恶劣的天气劫营就算不能一举将其歼灭,也能打河洛新军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能摧毁河洛新军的辎重就更美妙了。
  黎树只赌对了一半,河洛新军确实很疲惫了,而且在这倾盆大雨中火枪很难射击————枪管普遍进雨水了,强行射击百分之百会炸膛的。然而河洛新军并没有放松戒备,在宿营前便修筑了相当坚固的防御工事,严阵以待————哪怕只宿营一晚也得修筑坚固的营垒,这是河洛新军每一支部队都必须遵守的条令,违反条令的将领就等着被一撸到底好了。
  袭营的部队首先踩上了地雷。大雨让很多地雷都受潮了,发火率不高,但还是有几枚被踩爆,将踩上它的郑氏士兵的腿生生炸断。那些敢战士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陷入了混乱。河洛新军听到地雷爆炸就知道有情况,马上打出照明弹,黎旭所率领的部队完全暴露在强光之中了。黎旭见状,果断下令进攻,数百名弓箭手擎起强弓嗖嗖跟一轮疾射,弓弦震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一轮箭雨穿破雨幕射向河洛新军的阵地,登时就传来中箭的闷哼。而河洛新军也毫不犹豫,飞快地摊开防水帆布,取出小心裹在里面防止受潮的步枪,子弹早就装好了,据枪,瞄准,齐射!千百道火光激射而出,铅弹呼啸穿刺,在两千敢战士中间凿出一股股血色喷泉,惨叫声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借着照明弹发出的强光,黎旭分明看到自家的士兵像多米诺骨牌那样成片倒下,他又惊又怒,那些北方蛮子的火枪在这样的暴雨下也能正常发射?失算了,失算了!
  顾不上那么多了,弓箭手拼着拉断被雨水泡得有些发胀的弓弦,疾射!敢战士手持长刀圆盾猛冲!这种鬼天气火枪没法用,弓箭同样没法用,射上几箭就废了,必须趁弓箭手还有能提供一点掩护冲上去,跟河洛新军近战!
  “上刺刀!”
  胸墙后面传出一声大喝,刷的一下,上千把短剑状刺刀上鞘,咔一声上好,河洛新军齐齐发出一声怒吼,一跃而出,首先抡出数百枚手榴弹,然后挺着刺刀一堵墙似的撞向敌军!尽管他们的人数只有对方的一半,但他们毫无惧色,所有人都坚信,没有敌人能在他们的刺刀之下挺过三个回合的!
  军队必须有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自信和骄傲,不然,听说对方是哪个国家哪个国家的精锐,在心理上就先矮了人家一截,这仗也就别打了。好在河洛新军从来都不缺乏这种骄傲和
  自信,这种骄傲和自信是在无数通过血战打垮强敌之后取得的,牢不可破!
  惨烈的白刃战就此爆发,近三千人在密得睁不开眼睛的雨幕中殊死厮杀,刀锋入骨的脆响,刺刀刺穿肉体的闷响,骨骼破碎的怪响,还有凄厉的惨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再混合风声、雨声、雷声,越发的令人血脉贲张,又毛骨耸然!
  薛思明赶到的时候,整个战场已经变成了修罗屠场,双方都有数百名士兵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混合着雨水四处流淌,十分骇人。形势实在太混乱了,其他部队根本就没法帮忙,只能一个劲地发射照明弹,以免正在肉搏的战友们因为分不清敌我而自相残杀。不过这似乎没有什么用,现在情况太混乱了,又下着大雨,有眼难睁,就算有照明弹照明也很难分得清敌我。河洛新军三个一组,背靠着背,操着陕西话以九代祖宗为半径问候着敌人的全家女性,挺着刺刀照着试图接近他们的人猛刺,毫不留情。当然,听到对方也说陕西话就赶紧住手,免得误伤,谁让薛思明的军团清一色的陕西兵呢?兵源来自同一个地方就有这样的好处。黎旭和他的部队现在尝到了不努力学习外语的苦头,在一片咒骂声中四处挨打,不断有人被刺倒。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跟河洛新军有来有往,死伤相当,但是到了后来,陕西腔的咒骂声越来越响亮,而他们的惨叫声越来越密集,四面八方全是闪电般刺过来的刺刀,这叫他们怎么打?简直就没法打。
  多掌握一门语言总是有好处的,如果他们也会说陕西话,就不至于这么吃亏了。
  薛思明没有调遣部队过去帮忙,他相信他的兄弟们能够在这场惨烈的白刃战中取胜。他看着混乱的战场冷笑:“居然组织敢战士冒雨夜袭,而且跟我的部队打得有来有往?黎树那老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钟宁说:“可惜他撞上了我们河洛新军……碰到我们,不是光靠计谋和勇敢就能取胜的,想攻破我们的防线,得拿几倍的尸体来填!”
  那边,黎旭已经感觉不妙了,河洛新军攻势越来越凌厉,而他的部队开始节节败退啦!他心里一阵绝望,这次夜袭,他们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两千敢战士也是超水平发挥,拼得那么凶,拼得那么坚决,还是被河洛新军给打败了……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战胜这些黑色魔鬼!无法可想,他朝天空射出一支火箭,然后指挥部队一边抵抗一边后撤。然而现在才想撤,似乎有点晚了,河洛新军倒卷而上,将他们团团包围,不管他们往哪突,迎接他们的都是冰冷的刺刀!
  这时,城门大开,一支骑兵疾冲而出,溅起漫天泥水,旋风般扑向战场。
  薛思明笑着对钟宁说:“该你上了。”
  钟宁说:“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翻身上马疾驰出去,来到骑兵方阵前方,扬刀狂啸:“枪骑兵,冲!”
  三百名枪骑兵策马狂奔而出,瞬息之间就冲到了挥刀朝河洛新军后背杀来的敌军骑兵面前,单手夹住的马槊指南针般指向敌人,登时就是人仰马翻,在两股铁骑撞上的那一瞬间有上百名敌军骑兵被马槊挑翻。还没完,凶悍的猎骑兵也扬刀跃马疾冲而来,尽情收割那些被枪骑兵撞得晕头转向的敌军的性命,骑兵作战在一开始就变成了一场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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