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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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宗政将莫彩芯带回了休息室,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左侧的脸庞。
  那里通红一片,虽然没有红肿,但与白暂的皮肤相比,看着到底有些吓人。
  “疼吗?”温宗政冰凉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莫彩芯的皮肤,眼底闪过了一丝心疼。
  莫彩芯细心地捕捉到了这丝心疼,心里顿时一片得意。刚刚趁着大家不注意,对自己漂亮的脸蛋儿下些狠手果然是没错的,不然怎么能换的来宗政哥哥的忠心忠义?
  “不疼……”她满眼都是委屈,偏偏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怜巴巴地望着温宗政,仿佛一腔的苦楚无处诉说,又不得不大度体谅。
  她眨了眨眼睛,眼中的金豆子就像不要钱似地掉了下来。
  果然,下一秒温宗政的表情就柔和了下来,低低地叹了一声将莫彩芯搂在了怀里:“……别哭了。”
  那声音轻点,仿佛生怕惊到了怀里的这只小猫似的。
  温宗政从小便拿这个乖巧听话的妹妹没有办法。
  他爸爸对莫家有亏欠,从小便教育他和弟弟,一定要好好的对待莫家人。可是那时的父亲像是着了魔一样,为了补偿这份亏欠,恨不得将家都搬空了,到了后来,母亲一气之下带着自己和弟弟离开了家门,而父亲……却从来没有找过他们。
  几年后,母亲因过度劳累去世了,他和弟弟便被父亲接回了家。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他被送到了莫家,像是做交易品一样,成为了莫家大小姐的奴仆。而那位莫家大小姐,就是莫彩芯。
  已经十几岁的他早已经懂事明理,对父亲不发一言的独断专行十分憎恶,连带着的,对莫彩芯的态度就不能算是很好。
  一次晚宴上,从小备受宠爱的莫大小姐竟然只身一个人被扔在了宴会上。年幼的少年带着些幼稚的想法冷眼旁观,看着莫彩芯只身一个,明明被吓得发抖,却依然不肯放弃身为豪门贵女的骄傲,硬生生地撑着小脸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周围的人看不到她的父母,便对一个仅有几岁的小女孩视若无睹。
  温宗政就是在那时才发现,原来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深受万千宠爱的女孩子实际上和自己一样的孤独。
  他突然间便心疼起来,从门后站出身来,走到莫彩芯面前,对着那个端着一张冷脸的小女孩道:“彩芯妹妹你好,我是你宗政哥哥。”
  莫彩芯的确被父母保护的很好,因为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姐姐的缘故,莫家夫妇对她的保护策略可不止一点半点,但相对应的,对她的爱也没有那么全心全意了。
  他们始终有那么一丝心绪,被那个记忆中只有两岁的孩子牢牢地牵挂住了。
  莫彩芯哭着哭着便没了声音,温宗政一低头,见这小姑娘竟然呼呼地睡着了,不由得觉得好笑。
  他蹑手蹑脚地将莫彩芯放平到沙发上,让她躺好,又轻柔地给她盖上了被子,这才静悄悄地走出了门去。
  就在温宗政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沙发上的莫彩芯突然半眯起了眼睛,带着些小得意,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这才真正地会周公去了。
  这一段时间装着和那些选手们打好关系,可真的是累坏她了!
  温宗政出了门,在门口停留了片刻。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翻出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莫晓冉。
  莫晓冉离开前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竟然令他如此印象深刻。明明他扪心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可不知为什么,在看到莫晓冉那样的眼神后,他竟然有那么一刻的心虚!
  凭着自己对莫晓冉的了解,她应当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和莫彩芯动手才是,可是彩芯也是个不会说假话的孩子……
  温宗政犹豫了片刻,抬脚向演播室走去。那里有着所有过程的监控视频。
  莫晓冉在医务室内悠悠转醒,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愣了半响,待门边传来了一丝响动后,她才缓缓地转头去看。
  章黎拎着两个饭盒,靠着肩膀将门推开,低着头走了进来。
  “哥……”
  听见小猫似地叫了一声,章黎有些愣愣地抬起头来,看见在床上歪着头看着自己的莫晓冉,皱着的眉头才稍微松了松。
  “醒了?”他快步地走到莫晓冉身侧,将一个饭盒放到了莫晓冉身边的床头上,然后又从莫晓冉的身侧抽出了一张折叠桌。
  莫晓冉则撑着身子,尽量不拉到自己身后的伤痕,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着章黎快速地将折叠桌搭在床上,又飞速地铺上了一次性桌布,将饭盒一个个拿出来摆好,又将香喷喷的白米饭摆在了自己面前,莫晓冉的眼眶不禁又红了。
  “怎么又哭了?”章黎有些无奈了,“你睡着也哭,醒着也是哭,我咋不知道我那聪明开朗的妹妹什么时候成了水做的了?”
  “我……我给你添麻烦了……”莫晓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一看见章黎,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越劝自己,自己就越想哭。
  “你啊……”章黎低声笑了一下,玩笑似地胡乱摸了摸莫晓冉的头,直到将她的头发弄成了一团糟后,这才满意地住了手,拿起旁边的小镜子摆在莫晓冉的面前。
  莫晓冉一抬头就被镜子里那个看起来像鬼似的女人给吓了一跳!
  她的脸上红一块青一块,两只眼睛更是肿成了铜铃般大小,眼下微微发青,头发乱糟糟地顶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透过几缕发丝闪着幽光,仿佛刚从地狱中爬出来似的。
  莫晓冉被自己这幅鬼样子吓呆了,就连哭也忘了。
  章黎这才笑出了声来,捧着肚子坐在了莫晓冉的病床边上:“你看你看,你刚才就是用这种样子冲着我哭的!多亏了我福大命大,才没有被你吓的一命呜呼过去,哀哉哀哉……哈哈哈哈……”
  莫晓冉顿时被他笑得满脸通红,即使眼前这个人是最疼自己的哥哥,此时她也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
  “哥!”这一声叫的可是中气十足,刚才那副乖巧的样子不见了,现在活脱脱地就是一个炸了毛的小母猫。
  一看莫晓冉真的有点生气了,章黎连忙收敛了起来:“好了好了,不笑了……哈哈……嗯,不笑了……噗……咳咳……哈哈哈……”
  莫晓冉看着章黎这幅忍也忍不住的样子,肚子里那点气怎么着也生不起来了,瞥了镜子里的人影两眼,反而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章黎见莫晓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心下里自然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暗自盘算着,他将随着饭盒一起放在病床前的剧本一并拿了出来:“给。”
  “这是?”莫晓冉笑着揩了揩眼角的泪水,疑惑地看着章黎。
  “剧本。”章黎没好气地看了莫晓冉一眼,“《复仇伯爵》早被人挑走了,你和那莫彩芯都没拿到,只剩下这最后的两个角色给你们,一个是富家小姐,一个是穷酸的叫花子。莫彩芯已经早早地将富家小姐的角色挑走了,只剩这个留给你。喏。”
  说罢,将剧本往莫晓冉面前一推。
  莫晓冉垂着眼睛看了这剧本片刻,便沉默着伸手接了过来。
  早在温宗政认为是她打了莫彩芯那一刻起,她就没指望着温宗政还能对自己留有什么情分可言。只不过当现实赤裸裸地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一时间还是有些失望。
  剧本的名字叫做《美丽的疯子》。
  这是公认最难演也最不好看的剧本之一。
  说它不好演是因为它的主人公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把仇人当亲人,把牛粪当鲜花的真真正正的疯子,可这个疯子却在国家最困难的时候,成为了唯一一个冒死拯救了国家的英雄!
  怎样把握一个真正傻却又至纯至善的疯子的心理,对于正常人来讲是无比艰难的,毕竟——谁都没有真的疯过不是?
  说它不好看,不是因为这部戏剧不好看,不然它也不会成为经典而名载青史,而是因为这部戏剧的主题太庞大,若只抽取其中的一个片段来演,不了解背景的观众很难明白这部戏剧的真正意图,只把它当做一个疯子的日常生活来看。
  一个疯子的日常,神神叨叨地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做些别人觉得奇奇怪怪的事……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对这样一个阴暗的主题产生任何兴趣。
  所以挑选了这部戏剧的选手,都是无其他选择的选手,大多数都来自d班。
  而《美丽的疯子》中只有两个角色,一个是美丽善良的富家小姐,她是整部剧中,对疯子来说如救赎一般的存在,而另一个角色便是疯子。
  值得一提的是,小姐共有十二个角色,而疯子——只有两个。
  莫晓冉一页页地将剧本翻了过去,表情一会儿一个变化。待将所有的剧本都看完后,她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带着一种说不出地满足看着章黎。
  “哥——”带着调的撒娇语气,章黎十分地熟悉。每当莫晓冉有事求他,说话都是这个语气。
  “知道啦!”章黎装作没好气地点了点莫晓冉的头,“你个小没良心的,对戏的时候可算想起你哥了。赶快吃饭!”
  莫晓冉开心地一蹦,扯到了身后的伤口,又哎哟了一声坐了下来,差点打翻了桌子,让章黎看得眼角狠狠一抽。
  “老实点坐下吃饭!”他狠狠地说道,声音里却带了一丝宠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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